衙门升堂,知县丘石平坐在上头。包大夫则是跪在堂下。陶漪戴上人皮面具扮成男子站在一旁。易州刺史夫人顾章若就坐在另一边。
「现在审理刺史夫人状告包大夫误诊、草菅人命一案。被告有何话说?」
陶漪上前一步,「我是被告的状师。我们不承认误诊。这是当时开的药方,我们请孙大夫来做证,证明这药方没有问题。」
孙致邈走进来,接过药方。其实药方她早就看过,现在不过是做个过场。
由於孙致邈在镇上行医,颇具名望,加上治好了齐易珺的病,她的话能让顾章若信服。所以,陶漪让她来作证,希望能对官司有帮助。
「这药方没有问题。」孙致邈拿出另一张药方,「这是我开给齐公子的药方,两张方子对照之後,可以发现大同小异,而那小异是因为当时齐公子的病情有变化,所以我加了一味药。」
孙致邈将两张药方交给陶漪,由她呈上去给丘石平。
丘石平看完药方之後,发现果然如孙致邈说的那样,第二张b第一张多了一味药,剩下相同的药份量相差无几。
「既然如此。为什麽病情不但没好还恶化了?」坐在一旁的顾章若忍不住开口道。
由於刺史b知县的官阶更高,虽然不是枋州刺史,但难保哪天不会成为自己的上司,所以丘石平没有制止顾章若,只是看了她一眼。
自知逾矩的顾章若深x1了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愤怒。
「既然药方没有问题,病情恶化的原因是什麽?」丘石平问。
陶漪呈上药包,「是药材的关系。因为药材品质低落,导致药效不够。起不到应有的药效,病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随着时间的拖延,才会变得更差。」
「药材品质不佳,亦是大夫把关不力的责任。」丘石平看完药包,便放到一旁。
「这点我们承认,并且愿意承担责任。不过,我们也要状告药材行。劣质药材完全是被药材行所b,这是药材行的契书,从这上面可以看到医馆对於药材的品质没有筛选的权力,只能全盘接受。」陶漪同时呈上契书和状书。
丘石平接过契书一看,上头条文之严苛,连他看了都连连摇头。
「不能换一家药材行吗?」丘石平问。
陶漪答道,「县内几家大药材行互相g结,将附近划分成几个区域,如占地为王般,不准医馆私自向别家药材行大量采购药材,小点的药材行也不敢与大药材行作对。所以,换一家药材行是办不到的。请知县大人明鉴。」
丘石平想了一下。「好。这部份待审理医馆状告药材行的案子时再议。现在先说,关於病人的部份,你们只承认对药材把关不力的责任吗?延误病情的部份,你们打算怎麽负责呢?」
「是的。我们承认对药材未尽到把关之责,所以,我们会尽力另觅品质合格的药材,全力医治齐公子。」
「你们打算怎麽找到好的药材?」
「孙大夫那里有品质上佳的药材,已与她商量好,暂时由她供应药材给齐公子服用。」
「那其他的病人怎麽办?」
「那便要看知县大人什麽时候审理药材行的官司了。目前医馆受限於契书上的条文,无法不用药材行的药,也没有其他的药材行可以供应药材。所以,医馆只能暂时歇业,静待官司的结果。」
陶漪这招是在用镇上人民的福祉当筹码,要胁知县早日开始审理药材行的官司。只有知县尽快判案,医馆才有可能摆脱药材行的制肘。
在与包大夫G0u通案情的时候,包大夫曾经提过回春堂的事,说回春堂会提供药材。陶漪有些哭笑不得,那回春堂的印信是她刻的,她知道所谓的回春堂是不存在的,只能叫包大夫先专注於眼前的官司,医馆暂时歇业避免节外生枝。陶漪怕包大夫还要纠缠,又恐吓了一番,包大夫自己知道药材行素行不良,并不敢轻举妄动。此事才就此揭过。
对於陶漪的提议,包大夫考虑片刻後便答应了。
在听完陶漪说辞後,顾章若对医馆的弥补方式觉得有如隔靴SaO痒,不甚满意。最後还是孙致邈帮着求情後,顾章若才勉强接受,并且不再追究。
包大夫当场获释,终於可以回家照顾丈夫。
之後,顾章若生气的对象从医馆转向药材行。
在刺史夫人的施压之下,知县很快地开始审理医馆与药材行的官司。
丘石平召来药材行的掌柜和管事。在官威之下,掌柜将责任都推到管事身上,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整顿药材行,也会努力提升药材品质,不再强迫推销。
医馆与药材行的契书也在知县的见证下做废。医馆得以向其他药材行采买药材,而不限於只与原来那家大药材行采买。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除了知县的判决之外,也有刺史夫人顾章若的关系。
打官司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坐在一旁,让药材行掌柜误以为包大夫找到了刺史夫人当靠山,便不敢再为难包大夫。
医馆恢复自由,不用再被药材行制肘。
鲍采香回家後,发现丈夫的病好了许多,完全是孙致邈的针灸,还有那上好的药材的功劳,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不只是对孙致邈的感激之情,还有因为过去嫉妒孙致邈的羞愧之意。
她到客栈里找到孙致邈。
「我错了。」恢复原来面貌的鲍采香真心诚意地向孙致邈道歉。
孙致邈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想改过,以後好好帮助有需要的人便是。」
「我会的。我会好好经营医馆,只索取应得的报酬。」
「这样很好。」孙致邈点头道。
「这次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什麽?」孙致邈装傻道,「我都不知道这镇上有医馆。」
鲍采香知道孙致邈是想装作没遇见她,当做没有这回事,便不需向师门回报她行医的事。「多谢。我会好自为之的。」
「慢走不送,包大夫。」孙致邈下达送客令。
鲍采香苦笑了下。是啊。从今以後再没有鲍采香,只有包大夫了。
由於鲍采香承诺会改过自新,孙致邈便没有留下的必要,所以,她又可以和大家一起上路。
得知此事,所有人都很高兴。
离开小镇之前,孙致邈和慕非清到邻镇去采买了许多药材,留给医馆用。居九雁也到县城,找了家不大但有诚信的药材行,代医馆谈好交易,以後药材行会定期送药材过去。
彻底解决医馆的问题之後,一行人便上路了。
出发的那天,孙致邈又把居九雁叫到自己的那辆马车上,要为她针灸她的脚。
居九雁对此表示不满,却只能接受。谁让她的脚迟迟不肯痊癒?
可是,只有孙致邈自己知道。针灸只是个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想再次和居九雁近距离相处。基於某种贪婪的心态。
在等待针灸的过程中,孙致邈拿出那本人像画册,准备继续为自己的面相库作储备。
冷不防地,陶漪从孙致邈的手上拿走画册。「以後我来帮忙画吧。你不要太累了。」
孙致邈笑着接受了。有伙伴的感觉真好。
看着孙致邈和陶漪的笑容,居九雁被感染得也笑了。一家和乐便是这样的光景吗?如果是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个一家之主g得还是很不错的。
在延方县的小镇上。
过了好久之後,鲍采香才想起回春堂的人怎麽没有下文了。这事成了她一生的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