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致邈抓好药,将药包交给大叔之後,跳下马车,走到张妍身旁。
「如果是慕捕快在这里,她会怎麽做?」孙致邈问。
「大概会苦口婆心,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後等人家都打过来了,她还在留手,Ga0得自己烦不胜烦。」张妍揶揄道。
孙致邈笑了起来。「你什麽时候这麽了解她了?」
「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张妍耸耸肩道。
「难怪少爷要让你来。」
「对付无赖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b他更无赖。」
孙致邈哑然失笑。
数日後,回春堂的人再度拜访医馆。
包大夫拿出一份契书。「根据契书所言明,我们医馆若是不从药材行采买药材,必须於半年前告知,否则便要赔偿违约金。」
「你放心,你不是第一个遇到这种问题的大夫。我们回春堂会负担这笔违约金。」
包大夫一听便放下心来。
在看到回春堂的人拿出收购契书,并且盖上回春堂的印信,包大夫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踏实许多。
直到这一刻,她才愿意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回春堂派来的。
苦日子过久了,总是会对生活失去期待。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在放进嘴里之前,总是要反覆思考着是不是有毒。这便是包大夫现在的心情。
回春堂的人走出医馆,登上一辆马车。
马车驶离医馆後,坐在里头的人揭下人皮面具,竟是公输照。而在外面驾车的随从同样戴着人皮面具,正是慕非清。
「她一直在怀疑你。」慕非清道。
「少爷预料到了。所以,她特地让陶漪做了回春堂的印信,每个管事身上都会有这样的印信。少爷说,只要最後拿出印信,包大夫便会完全相信。」公输照答道。
慕非清又问,「我们真的要帮医馆负担违约金吗?」
公输照轻笑一声,「少爷说不花钱,就不会给一枚铜钱。契书上面并没有载明要替医馆负担违约金,光是口头约定可是口说无凭。这次,我们要隔岸观火。等医馆和药材行撕破脸,便是医馆关门大吉的时候。少爷要的是这个结果。回去之後,我们便可以把人皮面具收起来。回春堂的人从来没有来过。」
「这样不会太Y险吗?」
「无J不成商。每个商人都是这麽过来的,被骗着骗着,就长进了。」公输照语重心长道。
「是吗?」
「当然是。」
「你也被骗过吗?」
公输照的神sE一黯。「当然有。」
没想到随口一问会得到这种答案,慕非清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公输照0着手上的人皮面具,「我们这一路人皮面具也用了不少。」
「幸好我和陶漪平时可以用易容术应付过去,否则用得就更多了。」
公输照笑了下。是啊。这两个人还有通缉令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太平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这件事。
「难怪孙大夫会累倒。用量这麽大,脸孔又不能总是凭空捏造,久了总会重复,辛苦她一直要注意路上行人,还要随时记下面容特徵。」慕非清道。
「以後孙大夫不再与我们同行,要再行骗便没那麽轻松了。」公输照叹息道。
「一不小心还容易引火上身。」慕非清忧心道。
公输照点头赞同。「只能多加小心了。」
在驿站里头,易州刺史齐厚云的家眷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
「怎麽会这样?为什麽又烧起来了?」刺史夫人顾章若坐在床边,一面拭着泪,一面拧着巾帕为Ai子齐易珺降温。
「大夫呢?怎麽还没有来?」顾章若焦sE地问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在院子里等待的嬷嬷喊道,「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镖师押着包大夫进来,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包大夫,为什麽我儿的病情又加重了?你那天不是说吃了几帖药之後就会没事吗?」顾章若声sE俱厉道。
包大夫强自压下恐惧的情绪,颤抖着声音道,「请让我再把脉看看。」
顾章若深x1了口气,忍着愤怒,「快点。」
那天,包大夫回家让丈夫喝完药之後返回医馆,便见一辆马车,旁边伴着四名镖师,停在医馆门口。
後来她知道那是刚上任的易州刺史家眷,病也不难治,便开了药,要了高额的诊金及药费。而刺史夫人没有眨下眼睛地便爽快地付了银子。
包大夫皱着眉把脉,心底是惊涛骇浪。
怎麽会这样?给的药没错啊。为什麽又发起热来?病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包大夫百思不解。
见包大夫沉默不语,顾章若忍不住问道,「到底看出什麽来没有?」
包大夫迟迟不敢说话。她想把药加重,又怕病人受不住。
「来人啊。」顾章若喊道,「把这个庸医给我送到官衙去。」
包大夫闻言一下子脚软便跪了下来。「不。等一下。我有办法。让我再试试。」
「把药方写下来。我让人去抓药。你在这里等着,不准离开。」
这形同将包大夫软禁起来。
包大夫知道自己这次惹祸了。
药很快地买回来了。
「怎麽这麽快?」顾章若问。
小厮答道,「我经过城东的时候,看到一个草医正在为附近的穷人诊治,便向那个大夫照着方子买了药。」
「这样也好。快去煎药吧。」顾章若催促道。
小厮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怎麽了?」
小厮有些犹豫後道,「那个草医有问怎麽药开得这麽重,我说大夫开的方子就是这样。这药……」
顾章若脸sE凝重沉Y许久後道,「去请那位草医过来。」
「那药……?」
「先放着。」
「是。」小厮放下药包,转身去找那个草医。
很快地,孙致邈被请到驿站,张妍在旁陪同。
「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儿。原本只是头疼脑热,虽然昏昏沉沉的,至少还能睁眼看人。在服下庸医开的药之後,便发热昏迷,叫都叫不醒了。」顾章若语气仓促地说着病情。
孙致邈走上前去,掀起被子的一角,为病人把脉。
「刚才包的药煎了吗?」孙致邈问。
小厮马上奉上药包,「还在这里。」
孙致邈接下药包,「我重新抓一包药,这包不能用。用了的话,轻则腹泻呕吐,重则全身cH0U搐不止。」
孙致邈走出屋外,到院中的马车上抓药。抓完药,小厮立刻去煎药。
她又回到屋内,为病人针灸。经过半个时辰,孙致邈收起全部的针,病人的呼x1平缓许多,不再急促不安。
这时,药也煎好了。小厮端着碗进来,顾章若接过去,亲自喂药。
喂完药之後,顾章若转头对孙致邈说,「能否请大夫在这驿站小住几日,待我儿病情稳定再离去?」
张妍正要说些什麽,被孙致邈拉住。
「你回去和大家说一声。我在这里住一夜,晚上再施一次针,明天病人就会醒了。不用担心。」孙致邈道。
见孙致邈神sE自若,顾章若觉得放心不少。想到还关在另一边厢房的包大夫,顾章若便觉气愤,只是眼下还没空发落她,待儿子醒来再处置她。
张妍点了点头,「我先回去和少爷说一下,然後便来陪你。」
也许这是她们相处的最後一段时光,张妍不想让孙致邈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被欺负了怎麽办?狗官惯会欺压百姓,难保狗官家眷也是仗势欺人之辈。
「好。」孙致邈没有拒绝张妍,点头答应。
觉得舍不得的并不是只有张妍,孙致邈也有些感伤。虽然没有人说什麽,离情依依确实弥漫在这些人之中。
翌日。齐易珺在约莫正午时分醒来,正如孙致邈所预测。
见齐易珺与顾章若有说有笑,孙致邈知道病人已无大碍。
顾章若见孙致邈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孙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是我的本份。」孙致邈不卑不亢地说,「病人已经清醒。我还要去为镇上的人治病,便先告辞了。若是还有需要,可以到客栈找我。」
「好的。」儿子清醒了,顾章若的心情大好。
孙致邈向顾章若要了合理的诊金,当然b穷人多了一些,却b包大夫索要的少了许多。心情好的顾章若还是多给了一些。
两相对b之下,顾章若对包大夫的怒气又更大了,当下便让人叫了官衙的人来拘拿包大夫。
官衙捕快来的时候,孙致邈正在马车上整理药材,顺便等待张妍将马打理好。
「不。不要把我带走。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让我先回去让他吃完药,再和你们去衙门。」包大夫大喊着、挣扎着。
「罗嗦什麽?不就是想趁机逃跑吗?」捕快拽着包大夫往外走。
「我不会逃跑,请相信我。我丈夫卧病在床,不按时吃药不行的。」包大夫挣扎得头发都凌乱了。
捕快被烦得不行,气不过地拿起带着刀鞘的刀挥了一下,打到包大夫的脸。「闭嘴。乖乖地跟我们走。」
孙致邈听到SaO动,从马车里头出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