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漪,去另一辆马车里的夹层拿少爷的酒过来,多拿几壶。对了。还有少爷的衣服也要换掉,拿一套过来。」慕非清看了一下,没见到张妍,只好使唤陶漪。
「还是我去拿吧。」仇思媛道。
「也行。谁去都一样。快点。孙大夫等着用酒清洗伤口。」慕非清说完,又消失在布帘後面。
仇思媛和公输照上了另一辆马车,拿了慕非清交代的东西,便回到那辆马车外头。
「东西拿来了。」因为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仇思媛没敢自作主张地上马车,只好在外面喊人。
慕非清撩起布帘接过东西。
这次撩起的幅度b刚才大,心急的李元雅趁隙看了一眼。只见居九雁趴在软垫上未着衣物地lU0露出肩膀来。
平时见少爷穿着衣服还不觉得,看到未着寸褛的肩膀,感觉似乎过於单薄了。李元雅心想。
治疗结束後,孙致邈取下居九雁咬在嘴里的巾帕。
「痛吗?」孙致邈问。
「挺痛的。」居九雁眨了眨眼睛,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了,而她的手已经压到麻掉了。
孙致邈拿了另一条巾帕,拭去居九雁额头上的汗。
「本想给你上麻药的。但听到小清说你b她出手的事,我觉得既然你那麽能忍痛,这一点痛应该不算什麽。」孙致邈淡然道。
居九雁转头瞪了慕非清一眼。刚才明明一直使眼sE叫她别说,她却当作没看到。
慕非清一脸无辜地转头去收拾盆子里沾血的布条。她本来只是想对孙致邈说居九雁身上还有几处伤口,必须一并处理,这才不小心将前因後果都说了出来。
「你这背上的烧伤,我先用敷料敷着。可是,敷料只能用三个时辰,之後便要拆开清理,然後晾至少四个时辰才能再上敷料……」
「晾着?」
「对。就是不能包紮,不能穿衣服。」
居九雁脸sE一僵。不能穿衣服,感觉空落落的,不安心啊。
「你好好想想怎麽拒绝大夫人的贴身照顾吧。」孙致邈提醒道。
居九雁苦着脸。「你有什麽好建议吗?我现在痛得无法思考。」
「没有。」孙致邈毫不留情地拒绝提供协助。
对於不Ai惜自己身T的病人,她向来是没什麽耐心的。
居九雁又转头看着慕非清,情真意切地喊道,「非清……」
慕非清握拳击了下掌,「对了。我还得去问那个男人口供,看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轻功卓越的慕非清一瞬间便从马车里消失了,就连布帘也只是轻轻晃动一下。
居九雁绝望了。尤其是这时外头又传来李元雅的声音。
「孙大夫,可以进去看少爷了吗?」
居九雁几近哀求地看着孙致邈。
「以後还逞不逞强了?」
居九雁如波浪鼓般地摇着头。
「以後要不要Ai惜自己身T?」
居九雁点头如捣蒜地点着头。
孙致邈g起嘴角笑了下,对外面喊道,「还不行。大家暂且都先去歇息吧。少爷已无大碍,大家放心吧。这里有我便够。」
听到孙致邈这麽说,仇思媛立刻接着道,「大家这一夜也都累坏了,不如便去歇息吧。听邈邈的话总没错。」
李元雅被仇思媛和公输照一左一右簇拥着离去,却仍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马车。
遣走所有人之後,孙致邈抱着小火炉到马车外头煎药。
「如果可以的话,便睡一下吧。」孙致邈对着马车里头道。
居九雁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睡不着。痛。」
「那等我把药煎好,服下药之後便能睡着了。」孙致邈语气平缓道。
居九雁见过孙致邈因为能假扮他人的兴奋模样,再对照现在的淡然模样,有些无法适应。
「你们当大夫的对病人都这麽冷淡吗?或者该说冷静?」居九雁无聊地挑起话题。
知道居九雁此刻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孙致邈放松地笑了下。「冷静是应该的。冷淡是我的个人情绪。」
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人竟然做出这种傻事,实在是让人太生气了。不给她点脸sE,好叫她记住教训怎行?孙致邈暗道。
这时,慕非清和张妍一同回来了。
「问出主使者了?」居九雁问。
慕非清点头道,「是谢居宗。这次派来的人都是花银子找来的,所以才如此棘手。」
「这就是谢家的底蕴吗?连个旁支都有这麽大的力量。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真好。」居九雁叹道,「他们的目标是什麽?」
「放火烧掉整座云山的茶园。」
「他这是想让我手上的预收契书变成废纸。」居九雁咬牙道,「竟然敢放火烧掉整座山的茶园?如此枉顾人命。我果然还是对他太仁慈了。」
居九雁在张妍耳边说了一些话。
听完之後,张妍对慕非清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慕非清点了下头,「知道了。」
安顿好李元雅,留下仇思媛陪伴,公输照便单独回到马车这里。
刚才孙致邈的托辞,大家都心知肚明,全是说给李元雅听的,所以公输照迳自登上马车,没有一丝犹豫。
一上马车,看到居九雁身上的布条,公输照唠叨道,「师叔给你的袖箭呢?怎麽不戴上?」
「事出紧急,来不及把袖箭翻出来用。」居九雁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还有袖箭这东西,本以为不可能用到的。
「以後给我随身挂着。」公输照难得霸气道,「不行。我得再帮你弄个防身的东西。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趴着的居九雁拉拉公输照的衣摆。「你少说两句。我今夜已经够可怜了。平时很温和的人都对我好冷淡。」
「怎麽了?」公输照好奇道。
正在帮慕非清处理手掌灼伤的孙致邈听到居九雁还敢抱怨,便让慕非清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一遍。
听完之後,孙致邈更生气了,公输照也掐了居九雁一把。
「不知Si活的臭家伙。」公输照怒道。
居九雁不知道这种老是被公审的日子什麽时候才能结束,生无可恋地把脸埋到手臂里头。
慕非清将所有贼人绑了,挂在上云山的路旁的树上。
为了不想徒生是非,天未亮,慕非清便驾马车,载着孙致邈和居九雁下山,避开收到消息上山查案的官府,以及担忧的李元雅。
李元雅她们早上醒来後,发现另一辆马车不见,又遇到官府基於事态严重而封山查案。等她们回到小院,已是一天後的事了。
孙致邈以方便换药为由,将居九雁留在自己的房间,又配了药让居九雁一天有八个时辰都在睡觉,以免久趴不适。所以,李元雅就算来探望,也只能看到居九雁的睡颜。这让居九雁避掉了不少麻烦。
那天张妍听完居九雁的吩咐,潜入谢府取了一样东西,回来便交给慕非清,并将居九雁的计画如数告知。
轻功极佳的慕非清带着那样东西,偷偷靠近机关,将那样东西扔进机关里头。接着便到上游,截断驱动机关的那条水流。没了水流的驱动,机关自然停止,再加上迷药用尽,机关的原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假祥瑞的事一下子传遍整个允州,当时祥瑞出现的消息传得有多快,假祥瑞的消息便传得更快。
人们总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时配合谢家上奏大力歌颂祥瑞的朔yAn知县柳诠钟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更是把谢家恨透了。
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柳诠钟忐忑不安的时候,令他更崩溃的消息传来。
他在京城的恩师捎信来说,朝廷对假祥瑞一事大为震怒,正在研议如何惩处相关人员,并且追查是谁造假。
柳诠钟看完信,吓得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起身。
「消息怎会传得这麽快?对了。一定是他。他一直记恨着当年的事,一定是他把消息T0Ng上去的。」
因为消息传得太快,留给他应变的时间更少了。柳诠钟咬了咬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赶在朝廷斥责的旨意传来之前,先上奏把事都推到谢家身上。
事不宜迟,柳诠钟回到书房,提笔写奏摺。
写到一半,师爷来报说外面有人击鼓鸣冤,请知县升堂。柳诠钟放下笔,整理了下官服,便往前面大堂走去。
在他走後,一名身着劲装的nV子从屋顶上跳下来,悄悄地走进书房,拿起桌上的奏摺仔细地看着。
在外查探消息的张妍回到小院,直奔孙致邈的房间。
她进房的时候,孙致邈正在帮居九雁换药。
「换药的时候,门怎麽没锁上?」张妍转身,飞快地将门关上,「幸好进来的是我。」
孙致邈专心地上药,并且检查伤势,做完这些之後才开口道,「二夫人拉着大夫人出去逛街了。」
「原来如此。那不锁也就没事了。」
换好药之後,居九雁穿上内衫,坐起身。「外头如何了?」
「内务府总管上山了。」张妍道。
「去查假祥瑞的事了?」
「是的。还有柳诠钟上奏,把假祥瑞的事都推到谢家头上,称自己是被蒙蔽的。」
「这些官啊……呵。他逃得倒快。不过,这与我的计画不谋而合,将来谢家倒了,算他一份功劳。」居九雁语带轻蔑道。
「听说他原本还想把假祥瑞的事压一压,没想到有人动作b他更快,一下子就把假祥瑞的事上报给朝廷。」
「没有人是没有敌人的,更何况是在相互倾轧,人吃人的官场。」居九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