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若是您有本事,那便尽管来抢,让我拱手奉还那是办不到的。」
出了茶楼之後,慕非清驾着马车往旁边一条巷子驶去,停在一个小院外头。
公输照拿出一把特殊钥匙,cHa入门上的锁头,用力一转,门锁便应声脱落。
孙致邈跟在公输照身旁,走进小院。
「这里真的没人住吗?」孙致邈问。
公输照点头道,「张妍已经确认过了。」
「她怎麽找到这个闲置小院的?」
「她自有自己的门道,改天你再问她。」
张妍站在马车後头警戒,确认没有人跟来。
慕非清将马车安置妥当之後,又检查了马车里头没有东西遗落。
「可以了。走吧。」慕非清道。
「马车丢这里没问题吗?」张妍问。
「没问题。已经和牙行的车夫说好了,待会儿便会来取马车。」
「嗯。趁着那些人还没追来,我们快走吧。」
张妍走进小院後,慕非清留在外面将门锁上,然後才翻过墙头。
四人在小院里换上预先放置在这里的装束,并将穿过的衣服绑上石头,扔进井里。
慕非清再次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後,一行人从後门离开。
再出现在大街上时,已经是四名风格各异的nV子,与茶楼里的行商、茶道师和随从已是截然不同。
待谢居宗後知後觉地派人去追时,那人追到小院门口,只见牙行的车夫正要驾着马车离开。
他拦下马车。「原来驾着这辆马车的人呢?」
「我不知道。这马车是向我们牙行租的,只告诉我这个时间来取车,剩下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人又问了车夫租马车的人长相,一问之下果然与苏老板的一个随从很像。
见再问也问不出什麽,那人只好放车夫离开。
他走到小院门口,看了看那锁头,锁得好好的,又爬上墙头察看小院里头,发现小院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追查无果,只好回去向谢居宗禀告。
不出意外地让谢居宗气急败坏。
「那些人还能cHa翅飞了不成?」
那人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敢心里暗道,就算不是cHa翅飞了,也是遁土跑了。
允州府城里最近开始流传一则传言。
「有一家无名茶馆,那里卖着与贡茶相同产地的茶,原本也应该是贡茶的。能和圣上喝着差不多的茶,那是多麽荣幸的一件事。」
「喝贡茶」是小老百姓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眼前,还不趋之若鹜?
那无名茶馆不但没有招牌,就是行事作风也神秘得很。
进到茶馆,不能明说要喝贡茶,只能说要喝「那个茶」。若敢在茶馆里大声嚷嚷要喝贡茶,里头的店小二武力高强,便把客人直接扔出门外,再不准那人踏足茶馆半步。
茶馆内设有许多小包厢,满足想一边喝茶一边好好品品的三两好友可以尽情畅聊,而不惧被旁人听去。而那包厢隔音也确实很好,在里头说再多话都不怕被人听去留做把柄。
毕竟,平民百姓喝贡茶,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僭越。
所以,与贡茶相同产地的茶,只能喝不能说。
流言传来传去,总是会传到不该知道的人耳里。
内务府总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
「那位居少爷也是个妙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一旁的随从问道,「总管大人怎麽知道无名茶馆一定是那位居少爷开的?」
「稍微想一下,结合前因後果,这答案便不言而喻了。」内务府总管戳了戳随从的头,「你啊。心思要动在正途上,不要总想着怎麽巴结权贵。只会巴结人的人是走不长远的。」
「是。谨遵总管大人教诲。」
另一个得知消息的人则没那麽心平气和。
谢居宗又摔了茶盏。
「那间茶馆一定是那个姓苏的开的。他派人到云山收了茶,转头便在城里开了茶馆,还打着贡茶的名号……」
「那茶馆并没有打着贡茶的名号……」管家低声应道。
谢居宗恶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那是没有明说,但他派人在外面已经把声势造起来。只要进到那家茶馆,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喝的是贡茶。那些茶本来就应该是贡茶,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今年把贡茶的资格定得那麽严格。那本来都是我该赚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
「老爷,既然他们敢行僭越之事,不如我们去官衙举报,让知县派人去抄了那间茶馆。」
谢居宗摇头道,「不。那生意别人做不得,我可以做。现在举报他们,反而断了那条路,我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老爷睿智。」
谢居宗笑了笑。「派人去砸了茶馆,把人赶出城。我们便可以在原地开业。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之後朝廷有人来怪罪,我们的人撤了,罪名还是归原来开茶馆那个姓苏的。」
管家谄媚地笑着。「老爷高招。」
「好了。别拍马P了。快去召集人手吧。趁着夜黑风高,把那家茶馆给我拿下。」
「是。老爷。」
茶馆打烊之後,仇思媛带着孙致邈和陶漪回到小院。
「累Si我了。」仇思媛在孙致邈的帮助下卸了人皮面具,「自从离开玉煌城,好久没这麽累了。」
居九雁倒了一杯茶奉上。
看到那杯茶,仇思媛翻了个白眼。「老娘卖了一天的茶,回来你还给我喝茶?」
听到「老娘」都出口了,居九雁心道,这下子可真是累得狠了。
她把公输照推了出来,「快把姐姐带回房去休息。」
看着公输照牵着仇思媛回房,已经揭下人皮面具的陶漪拿起那杯仇思媛不喝的茶。「我说了一天的书,茶都没喝几口。」
「辛苦了。」居九雁把空了的杯子满上。
「少爷,我有一事不明。」陶漪道。
见孙致邈也恢复原貌,居九雁也倒了杯茶给孙致邈。
「你说。」
「为什麽要我在茶馆说祥瑞的事?」陶漪问,「那祥瑞不是在云山雾芽取得贡茶资格後便没用了吗?」
「不。」居九雁摇摇头,「後面还有用。让你在茶馆用说书的方式把祥瑞的事传出去,是希望它能传得更远,而不是只有这附近的人和朝廷的人知道。」
孙致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到祥瑞,我估计了一下,机关里的迷药也差不多要用完了。不用再去添一些吗?」
「不。现在不能再冒险靠近那里,我敢说那附近必定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就让它这样吧。」
「没了迷药,那机关很快便会被识破。」孙致邈担心道。
「我要便是这个结果。」居九雁不以为意道。
「为什麽?」孙致邈不解道。
「先让他们大肆宣扬祥瑞,争功夺利,之後再让天下人都知道那是个假祥瑞,这样引起的SaO乱才够大,也才够让谢家在圣上心里划下一道够深的刻痕。」居九雁深沉道。
「那不是什麽好的刻痕吧?」孙致邈问。
「那还用说?」陶漪道,「要是刻得过深,那便是欺君之罪,杀头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曾犯过欺君之罪的人,对这罪名是深有T会。
「若是欺君之罪,那抄家灭族的可能X也是会有,那……」孙致邈yu言又止。
居九雁放下茶杯,笑了一下,「你觉得这样太过残忍,容易牵连无辜,更何况那还是我的同族。」
孙致邈无言以对。对於一个清醒无b的人来说,不管做了任何决定,是好是坏,那必定是有意为之。既如此,再多言也无益。
陶漪见两人相对无语,便开口道,「张妍和慕非清待在那里没事吗?」
「就是有事才让她们待在那里啊。」居九雁笑道。
月黑风高杀人夜。
根据谢居宗的计画,他派去的人会把仓库里的茶搬空,然後埋伏在茶馆里头,待隔天一早茶馆的人来,便将人全部都控制起来。接着,他会出现与苏老板谈判,将人赶出允州府城,并且接手茶馆。
由於知道苏老板身边的随从武艺高强,谢居宗不敢大意,一口气派了十个人去。
他心想,五个人打一个,就算磨也能把人磨Si。
可惜事与愿违。
慕非清长年与江洋大盗交手,而张妍更是从小便过着刀口上T1aN血的日子。两人只要与人交手,那便是你Si我活的局面,因此她们只要动手便是全力拼搏。
於是,一般的打手遇到她们,必定逃不过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下场。
「来了十个人,我们bb谁打趴下的人多。」张妍提议道。
「b就b。」慕非清不服输道。
两人拿起武器便跳出窗外迎战。
在小院里的居九雁一夜未眠。
她始终望着茶馆的方向,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