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致邈斜睨张妍一眼。「你是不是惹少爷不快了?作贼心虚了?」
「我才没有。你不要胡说。」张妍抗议道。
孙致邈莞尔一笑。「走吧。我们进去向少爷覆命吧。」
张妍点点头,与孙致邈一起走进客栈。
傍晚时分,被派去跟踪司马汝的慕非清也回来了。
「少爷。」慕非清一回来便去居九雁的房间。
「你回来了。辛苦了。从早跟到晚,应该跑很远吧?」居九雁阖上帐册,抬头看着慕非清。
「还好,不算辛苦。」
「他往哪跑了?」
居九雁一开始便预估司马汝会弃官潜逃出城,在这里已无他的容身之地,留下来说不定会被就地正法。毕竟,朱府留下来的人颇多,且都有不小的实力与权力。
若是司马汝不逃,她早已吩咐慕非清可以适当地假扮成朱府的人,给予司马汝压力,让他不得不跑。
「他先往城郊逃去,在一处民居偷了一套衣服後,便往西边逃窜。想来,应该会往西疆而去。」
「西疆?他倒是会挑地方。那个法外之地,许多亡命之徒都会逃向那边。」
「所有逃亡的人都有相同的理由,他们的求生yu会引导他们往官府抓不到的方向跑。」
「他往那里去,我便放心了。除非谢家再扶植一个人来,否则锦绣坊应该安全了。」居九雁0了0下巴,「或许,帮锦绣坊找个靠山会更好。」
居九雁站起身,拍拍慕非清的肩膀,「你去休息吧。我去找公输,让他捎信给崔大人。问问崔大人在户部是否有交情好的同僚,推荐一下锦绣坊的绣品,或许有机会可以成为贡品。」
「贡品?如果能成为贡品的话,锦绣坊确实会稳靠许多,至少要动锦绣坊的人必须再考量考量。不过,锦绣坊不是被封了吗?没有知县的手令,不能复业。」慕非清道。
「你放心。我早让陶漪弄好一份以假乱真的文书,锦绣坊明日便能复业。现在县衙一团乱,司马汝也已弃官,没有人能确认那份文书的真假。」
慕非清一直都很佩服居九雁思路之缜密,果真是算无遗策。
走出居九雁的房间,慕非清背靠着门,想着自己今日的行事。她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动用了私刑。
司马汝逃到城郊的民居时,本打算胁持那家人收容他。他抓住那家的nV儿,一个才三岁的小nV孩,bnV孩的母亲煮饭给他吃,又bnV孩的父亲把家里仅存的一些碎银交给他,然後大言不惭地说他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服侍他。
慕非清赶到时,正好看到司马汝抓着那个小nV孩,大放阙词。
为了不吓到小nV孩,慕非清静静地等待时机。等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司马汝准备出恭,并将小nV孩捆绑在桌边。
待到司马汝走出屋外,慕非清提着他的领子,施展轻功,到了屋後的山上。她从司马汝身上找出所有的碎银,扒了他从民居偷来的衣服,最後,打断他的一条腿。
那条腿最终或许可以痊癒,恢复行走能力,但绝不会完好如初。有残疾的人是不能入仕的。慕非清斩断了他换个身份重新入仕的可能X。
这样的卑鄙小人,若是让他为官,必定b鱼r0U乡里的恶霸更可恶。
司马汝被打断腿之後,一跛一跛地往西而去。慕非清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命逃到西疆。她甚至有些希望司马汝就这样Si在路上。
她将碎银悄无声息地放回屋里。那是这一家人一年的希望,怎麽能让那个卑鄙小人剥夺了?
至於小nV孩身上的绳子,她倒是没有解。只是静静地待在屋外的树上,直到小nV孩的父母回来,她才离开。
苛政猛於虎。为官者若是为恶,b土匪强盗杀人更甚。
她终於真切地感受到,为什麽张妍的口中总是喊着狗官。
卓泽海带着卓向卿回家之後,父nV俩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夜,总算是误会冰释。
父亲知道nV儿早有回家之意,只是碍於父亲的威严而不敢回家。而nV儿也知道父亲并非不闻不问,甚至在暗中多有照拂,一直在等nV儿回心转意主动回家。
同时,卓泽海也从卓向卿口中得知居九雁的帮助,在拿到锦绣坊可以复业的文书,对居九雁更是多有感激。
隔天便在酒楼宴请居九雁,并且谈定了一笔生意,以极优惠的价格,卖给居九雁一批货。
若不是见居九雁已有三妻四妾,且年纪b卓向卿小了些,还居无定所,卓泽海本来真有点想把卓向卿许配给居九雁的意思。但这个想法只在卓泽海的心里绕了一圈,便被排除出去,没有任何人知道。
至於卓向卿的那间酒坊,在卓向卿回家之後,卓泽海曾提议要她把酒坊收起来,不要再抛头露面,免得影响姻缘。
卓向卿拿居九雁当挡箭牌,说那家酒坊有居九雁的投资,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不能够说关就关。
一提起居九雁,卓泽海便不好再说什麽。
除此之外,卓向卿还说了,若是无法接受她的商nV身份,必定不是她的良人。
卓泽海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没错,便答应让卓向卿继续经营酒坊。至於nV儿的婚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随着卓向卿回家、司马汝弃官潜逃、朱景琦与李元晟远走高飞,最後锦绣坊复业,大事底定之後,天气也放晴了,路上已经不再泥泞,差不多是上路的时候了。
众人又盘桓数日,筹集上路的物资,便到了待在安原县的最後一晚。
按照惯例,解决完一件事後,总是要找机会大吃大喝一番,便办了个庆功宴。
庆功宴的地点便选在居九雁的房间,这里b大堂更让人自在,也能畅所yu言。
「这下子可好了,你不但有一座酒坊,往後喝酒不愁不说,酿出来的酒若是能远近驰名,日进斗金不在话下。此外,还找到一个价格优惠的丝绸供应商,真是赚翻了。」公输照打趣道。
居九雁听了公输照的话,勉强地笑了下。她心里的算盘却是告诉她,情况并不乐观。
见居九雁面有忧sE,李元雅T贴地问道,「怎麽了?少爷是不是有什麽烦心事?」
居九雁深锁的眉头稍稍放开一些,摇头道,「没什麽。多吃点菜。」
替李元雅挟了些菜後,居九雁依然闷闷地喝着酒,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但居九雁不肯说,李元雅也不好继续追问。
饭後喝茶的时候,李元雅坐到仇思媛身旁。「二夫人,你知不知道少爷是不是有什麽事?」
仇思媛看了居九雁一眼,看不出有什麽异样,便摇头道,「不知道。大夫人别担心,没什麽事能难倒少爷的。少爷是那麽聪明的人,有什麽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再说了,我们有这麽多人,有什麽事不能解决的吗?」
听仇思媛这麽说,李元雅觉得言之有理,便放下心来,边喝着茶边与仇思媛聊天。
喝完茶後,居九雁便把人都请走。「明天一早便要出发,大家早点歇息吧。」
深夜时分,夜深人静。
大家都睡了,在张妍的房里,有两个人还没入眠。
喝了酩酊大醉的张妍拉着慕非清唠叨不停,桌上放着几个空酒壶。
「虽然居无定所,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真的是很快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是跟着我爹东飘西荡的,有一次还走散了。我在街头流浪了几天,肚子饿极了。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一颗脏掉的包子,我正要过去捡,那只该Si的狗b我动作还快,跑在我前头叼起包子就要吃。我当时饿疯了,便从虎口夺食。我当时好小,才五岁,当然打不过一只狗啊,反被那只狗在手上咬了一口。」
张妍举起手,张开手掌,凑到慕非清眼前,「就是这里。你上次问我这个疤怎麽来的,我不好意思说是和狗打架输了。太丢脸了。不能说。不能说。」
说完,张妍乱挥着手要去拿酒杯。
慕非清压下张妍的手,不让她在自己面前乱动,差点打到她的鼻子。「喝酒便喝酒,你安份点。」
「後来,我爹找到了我,又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开始g起马贼的g当,最後找了块山头安寨。我终於有了家。可是,没想到……」
张妍的声音忽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鼾声。
慕非清低头望去,果然是睡着了。她仔细端详着张妍的睡颜,如果张妍醒着的时候不那麽喳喳呼呼的,光看这张脸,其实「勉强」也能算是清秀佳人。
可惜了,就长了那张嘴。慕非清无声地笑了。
慕非清温柔地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後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没有关上的窗户,流泄一地的月光,陪伴着床上的人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