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与温凌龙再无关系。他每日忙着筹画盘龙酒楼相关事宜,找米商、酒商和菜贩,为了做出各地的菜sE,又与南北货商接洽了数次。幸好之前在温家酒楼已经洽谈过部份人,算是累积了些人脉,起步相对轻松多了。
温凌龙负责筹备营业所需的物料,居九雁则一肩担起酒楼内部的装修工作。
每日傍晚,他们会在盘龙酒楼里头会合,各自说明今天的一日所获。
温凌龙看着酒楼一天天地成形,内心感到十分激动。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居九雁带着温凌龙到包厢旁边的隔墙处。
「这里是……?」温凌龙看着间隙b一般隔墙还大的空间,有些狐疑道。
「这事你知道就好,绝对不能外传。」居九雁神秘地说。
温凌龙木木地点头。
「酒楼里的几个包厢有暗室,暗室里有传声管道,可以将包厢里的一举一动听得很清楚。」
「这是为什麽?」
「你知道酒楼人来人往的,最方便做什麽吗?」
温凌龙摇摇头。
「收集情报。」居九雁拉着温凌龙到一面墙前,那里装着几根铜管,分别通往不同的包厢。「行商来来往往,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可以得知很多事情。小到哪里有饥荒、丰收,大到哪里有达官贵人入狱、高升。如果我们能得知这些事,从中分析便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然後b别人提早一步获得商机。」温凌龙接着道。
「没错。」居九雁赞赏地看着温凌龙。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可是……」
「你是担心如果被发现,会惹祸上身?」
「是。」
「这暗室的入口会从另一处进入,声音的传递也是单向的。也就是说,暗室里的人能听到包厢里的动静,包厢里的人却听不到暗室里的声音。而暗室里的人出入时,并不会和包厢的人撞上,甚至是酒楼内的人也不会知道。」
居九雁带着温凌龙到後院,推开柴房的门。
「这里看似一间小小的柴房。其实……」居九雁拉开柴房一面墙上的暗门,「其实这里紧贴着酒楼,我们在这里做一条暗道,直接通到暗室。酒楼的墙壁都留有暗道,可以在里面自由穿梭到达想去的暗室。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份地图,你背下来之後便销毁。」
「这个没有问题。但……要找谁来做这个在暗室里听取消息的工作呢?」
「初期还不会用到暗室,暂时先找几个信得过的小二,让他们送菜时留心客人谈话内容。之後再从这些人之中挑选可靠之人进入暗室。至於如何找到可靠之人,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温凌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之後,我需要你定期向我传送情报。我会沿路留下记号,让你的人能靠着记号找到我。」
「所以,我要培养自己的人?」
「是。」居九雁从怀中拿出一份房契,「这是我为你置办的一处宅院。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你的人马便可以放在这宅院里细心培养。」
温凌龙推辞道,「我留了五百两,便是要买个宅院安身立命的。这个你收回去吧。」
「你以为培养人不用花钱吗?那五百两你留着花用,宅院你也收下。一年内,酒楼的盈余我不来取,你可以任意使用。一年後,我们再来看培养人马的成效如何,是否需要扩充,再讨论盈余的利用方式。」
温凌龙感觉到居九雁在下好大一盘棋。
「居兄……」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麽要做这些事?」
温凌龙有些僵y地点头。
「当然是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而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喔不,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
居九雁笑着摇摇头。「日後你会知道的。」
「我说过,居兄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定努力办成这些事。」温凌龙豪气g云地说。
居九雁回以温暖的微笑。「我们有钱一起赚。」
他们从柴房里走出来,居九雁看到公输照在马车旁边不知道在做什麽,打发温凌龙离开後,便走向公输照。
「你在Ga0什麽?」
公输照满头大汗,身上还有不少木屑。
她抬起头看到是居九雁,便答道,「我在改造马车。」
居九雁探头一看,马车里头两边多了像是架子的东西,一格一格的,上头空空荡荡的,看不出来要做什麽。
「难得有地方,我便将想了好久的事做一做。一边装修酒楼,一边帮马车做上药柜。这样孙大夫就能带更多药材上路了,以後要开药g嘛的也方便许多,不用再为了找药翻遍所有箱子。」公输照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汗。
居九雁走过去,拿出巾帕,轻柔地为公输照拭去脸上的汗。
「嗯。你好好做,但也不要太累了。酒楼的事,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的,便交给他们。只是暗室和暗道的事记得要分开派给不同的人做,并且要细细切割,别让他们窥得全貌。」
「这个我懂。只是……你真的要这麽做?你要知道,怀璧其罪。如果被人知道你拥有这样一个情报管道,恐怕会对你不利。还有,温凌龙真的可信吗?」
「他可信。知恩图报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心里有数就好。」
「要扳倒谢家,光靠我们是不够的。我需要找几个帮手。」居九雁语重心长道。
「所以你这一路帮助人,其实也是在找帮手。」
「没错。想对付那样的庞然大物,便需要发展出足以撼动他们的力量。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小,多些人帮忙,我才能早日为姐姐报仇。」
「报完仇之後呢?」
「找个地方买处宅院,收收地租,钓钓鱼,悠闲度日。」居九雁心驰神往。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公输照幽幽地说。
「会的。」居九雁将巾帕收好,「你快去做药柜吧。孙大夫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邈邈。」公输照忽然冒出一句。
「什麽?」居九雁不明所以。
「不可以叫孙大夫,要叫邈邈。」
「为什麽?」
「因为我们是同伴,不能叫得如此生份。如果你想要找帮手,至少得把帮手当成同伴看待。我们几个人已经朝夕相处那麽久,还不能让你将她们视为同伴吗?」公输照难得严肃地和居九雁说话。
「我……」居九雁心里知道公输照说的是对的,她也确实把孙致邈她们当成同伴,只不过还没亲密到能喊腻称的地步。「我喊不出来。」
公输照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勉强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作风。慢热便是居九雁的行事风格,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仇思媛那样自来熟的,这也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只是她就是想b一b居九雁突破自己的极限。公输照如此想着。
在暗室与密道完工之後,只剩下一些细节的装饰,酒楼看上去,大致上已与即将营业的状态差不多了。
这时候,仇思媛便被居九雁拉来上工了。
「你说你想让我g什麽?」仇思媛怀疑自己听错了。
「筛选温凌龙的下属。」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吗?谁要的人,谁自己去挑啊。」
「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居九雁坚定地望着仇思媛,不容拒绝的态度。
仇思媛知道居九雁想把酒楼发展成收集情报的地方,让店小二成为她的耳目。可是,她和公输照一样,都觉得这事风险太高。
「所以,我需要你的才能。」
「什麽才能?」
「识人之明。你能一眼看穿一个人,他有没有说谎,他的身家背景是什麽,诸如此类。我想要你帮忙挑出可靠忠诚的人。这里对我来说很重要,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天底下,没有完全可靠的人。大部份的人都是迫於某种因素而忠诚於另一个人。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命。你说,你能给这些人什麽?」
仇思媛的话,让居九雁陷入沉思。
为了钱的话,那要给多少钱才能买到一个人的忠诚?如果有人出更多钱,他的忠诚是不是便被别人买走?
为了命的话,找孙致邈拿毒药,用药物控制人吗?这太卑鄙了。若是遇上视Si如归的人,拼个鱼Si网破也要出卖酒楼的话,照样不可靠。
居九雁坐在窗边,下面人来人往的。她看着人群川流不息,一时之间竟发起呆来。
忽然,她听到一段对话。
「听说隔壁涪州的涪江发大水,Si了好多人。」
「那朝廷岂不是又要发粮赈灾了?」
「是啊。幸好今年大丰,江南的米粮好多都往那边送去了。」
「真是可怜啊。不知道又要造就多少孤儿出来。」
「是啊。唉。可怜啊。」
居九雁坐直了身T。
挟恩望报是有些可耻,但也没那麽可耻。就当是做生意,她提供孤儿去处,孤儿为她办事。以恩情束缚一个人,只要不挑错人,便不会有问题。就像温凌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