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照循着居九雁的目光望去,果然是温凌龙。
她们看着温凌龙走进柜台,取了帐本出来,往酒柜旁边的小门进去。
「看样子是来对帐的。」居九雁研判道。
对帐是掌管一家酒楼最基本的工作,若是连帐都不对,那便是给下面的人贪W公款的机会。再者,若不看帐,便不会知道酒楼经营的状况,酒水卖得好不好,菜sE客人喜不喜欢,这些事都无从知道,那麽酒楼便无法及时调整方向,早晚要走向倒闭一途。
「我们到外面去。」
居九雁拉着公输照到外面马车上等温凌龙出来。
居九雁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直到公输照喊她。
「温凌龙出来了。」
「我们下车。」居九雁睁开眼睛,立刻恢复清明。
她们假装成正要进温家酒楼,与温凌龙偶遇。
「这麽巧?你的伤好些没?」居九雁热络地寒暄着。
温凌龙见是居九雁,毕竟是救命恩人,礼数还是要有。「原来是你。上次未曾请教尊姓大名。」
「我姓居名久彦。」
「居少爷,你这是要进去喝酒?」
「是啊。你是这里的常客吗?酒楼的名菜是什麽,可否介绍一二?我改日要招待朋友。」
「这是我家的产业。这样吧。你在这里的花销,只要报我的名字便可免单。」温凌龙豪爽地说。
站在一旁的掌柜咳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温凌龙有些尴尬,转身低声说,「记在我帐上总可以吧?」
掌柜靠近温凌龙说,「少爷,不是我不让你免单,是担心你在老爷那里不好交代。」
这掌柜对温家的事略有耳闻。他原本对少爷也是赞誉有加,但近几年少爷得过且过,虽无大错却已没有锐进之心,让他有些失望,对他的态度也转为不冷不热,不再如以往那般忠心耿耿。
「知道了。知道了。总之只要有人报我的名字,一律记我帐上。还怕我跑了不成?」
「不敢。」
温凌龙收拾了情绪,转身对居九雁说,「居少爷,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今天到青楼去喝喝酒、听听小曲,那里有我的相好,保证让你满意。」
居九雁假意看了公输照一眼。
温凌龙立刻会意,讪笑道,「居少爷好福气,妻妾成群,各具风姿。如果我有你这福气,必定也会安份守己。这样……我现在要去找我相好的,我们约明日在这温家酒楼好好一叙如何?」
「好。没问题。明日见。」居九雁一口答应。
等温凌龙走後,居九雁与公输照相视一笑,总算踏出计画的第一步。
翌日,约定的时间到了,居九雁孤身赴宴。
只不过仇思媛擅自要慕非清在酒楼外等候,若是见居九雁喝醉,马上将她送回客栈。再怎麽说,居九雁始终是nV儿身,在外喝个烂醉很容易出事。
一开始,居九雁还知道要克制,并没有猛喝酒,但禁不住久经欢场的温凌龙一GU脑地劝酒,只好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居九雁与温凌龙天南地北地聊着,两人针对经营上的事情也做了一番交流。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居九雁走到窗前醒酒时,看到自家马车停在下面,便知道有人会接她回家,索X也就放开来喝。
自从温凌龙X情大变之後,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聊过这方面的事,一晚上聊下来,他也觉得过瘾。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均是喝了个烂醉。
一顿饭下来,居九雁什麽话都没问到,倒是被温凌龙引为知己。
温凌龙喝得舌头都大,还口齿不清地嚷着要和知己再饮三大坛,而且不只今天,明天、後天、天天都要这麽喝。
躲在屋顶上盯着居九雁状况的慕非清听得头皮都发麻了,天天都这麽喝,会喝Si人吧?
在温凌龙把自己喝趴下之後,慕非清才跳进包厢里面将居九雁扛到马车上,将人载回客栈。
几个nV人围在床前。孙致邈把脉。李元雅接过仇思媛拧好的毛巾为居九雁擦脸。张妍端着刚煮好的醒酒汤走进来,慕非清连忙接手放到桌上。公输照与陶漪站在一旁关切地等待孙致邈把脉的结果。
「应无大碍,就是少爷有些T虚,大概是这阵子赶路没有投宿到客栈,餐风露宿所致。」孙致邈站起身,「先把醒酒汤给她喂下吧。」
公输照过去扶起居九雁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慕非清将醒酒汤递给李元雅,由李元雅给居九雁喂醒酒汤。
「她今天喝了多少?」仇思媛问。
慕非清想了一下。「两个人喝了大约有十几壶吧。」
「喝这麽多也不怕把肚子撑爆了?」张妍瞠目结舌道。
「少爷的酒瘾越来越严重了。」仇思媛说,「我曾经在她房里见过一晚三个空酒壶。」
「要叫她戒酒吗?」陶漪问。
「也要她愿意戒啊。」公输照无奈道。
此时,李元雅才後知後觉地问,「少爷有酒瘾吗?」
仇思媛和公输照互看一眼。
完蛋。忘了这家伙不想让李元雅知道这件事。两人共同的心声。
「少爷是有什麽烦心事吗?所以才需要藉酒浇愁。」李元雅问。
所有人望向仇思媛,这问题只有她有办法回答。
「她是有些事,但只能由她来告诉你。我无法代替她说。」仇思媛决定坦白地说。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相信李元雅不是那种会Si缠烂打追问不休的人。
李元雅低下头,继续给居九雁喂醒酒汤。喂完之後,她将空碗交给张妍,又帮着公输照将人放回床上躺好。
「嗯。我知道。我会等他告诉我。」李元雅又转而对孙致邈说,「孙大夫,少爷这样长期喝酒容易亏空身子,得麻烦你为他调理一下。」
孙致邈点点头。「我会的。少爷最听大夫人的话,大夫人不妨可以稍微提一提戒酒之事,只不过还需谨记,不要把少爷b得太紧。少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
众人纷纷点头。居九雁平时看着温和,骨子里b在座的任何人都倔。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她可以用一大堆弯弯绕绕的话,把人绕迷糊了,最後连自己说的是什麽都忘了。
李元雅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会好好和他说说。」
她望向床上的居九雁,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自从离开谢家以来,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夫君,可现在蓦然回首才发现夫君已变得与她记忆中的那人相去甚远。
由於一起喝了个烂醉,培养出交情,温凌龙将居九雁引为知己,隔三差五的便邀居九雁到温家酒楼喝酒。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情益发深厚,渐渐地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天,温凌龙问起居九雁的来历。
「居兄,我见你气宇非凡,想必出身不会太低。」
居九雁摇摇头。「出身是父母给的,不值一提。现在的我是一个走南闯北的行商,若是见到商机,我便会投资一二。」
「如此说来,你在多处均有产业。」
「目前还不算多,只有一两处罢了。」
「那也b我好多了。掌管温家酒楼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我b掌柜、店小二强不到哪里去。」温凌龙斟满了酒杯,与居九雁碰杯,一饮而尽。
「这家事啊……个中甘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所道,冷暖自知啊。你看我这样自由自在地四处行商,实际上啊……唉……也是不得已。实话与你说,我乃庶子,嫡母无容人之雅量。无奈之下,我只能离家行商。离家的时候,只带走我的私库,家中并无资助。你也知道,光凭一个庶子,私库里能有多少。」居九雁将谢九鸿的遭遇稍加修饰,当成自己的故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企图引温凌龙说出真心话。
温凌龙红着眼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是庶子,日子不好过。我是嫡子,日子照样不好过。」
见温凌龙有了说真心话的yUwaNg,居九雁打铁趁热地又灌了他一杯酒。
「是啊。我那父亲是为了继承家主之位,才将我从生母身边带回府中。嫡子早夭,便让我认嫡母为母亲,充做嫡子。当父亲当上家主之後,便对我不闻不问,只会派我到塞外、到江南去打理生意。而他在京中与达官贵人交往,好不快活。」
温凌龙将酒壶拿来,直接就着壶口喝下。
「我那父亲也不是什麽好东西。」温凌龙喝着喝着便哭了起来,「三年前,祖父去世。父亲继承家主之位,论嫡庶,我是将来继承家主的唯一人选。可就在那一夜,我听到父亲对庶弟说,我只是他们的赚钱工具,为他们打理酒楼,他们便可在家醉生梦Si,日日花天酒地。待我父亲百日之後,继承家主之位的只会是我那庶弟,而我到时便由庶弟随意处置。是继续当个赚钱工具,还是净身出户,完全凭庶弟高兴。」
居九雁为温凌龙递上新的一壶酒。
「一样是儿子,凭什麽我只能当个赚钱工具?所以我不再用心打理酒楼,整天在青楼鬼混。酒楼能赚多少就看老天爷的安排,我只要维持不亏钱就好。」温凌龙又喝了一大口酒,「没想到……曹姨娘竟想对我除之而後快。我自甘堕落做出nGdaNG子的模样,摆明了不会争家产,希望曹姨娘能放过我,让我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便好。可是……她还是不放过我,非要致我於Si地才行。上次在林子里的那些人,便是她派来的。」
「为什麽她非要你Si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