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县,因渭江流经而得名。在渭江江畔戏坊林立,这个江畔小镇以戏曲闻名,某些戏班更是有着近百年的传承。
居九雁一行人昨夜抵达,便在客栈落脚,今日仇思媛要去访友,再待上一晚後,明日她们便要继续南下。
早晨,居九雁边打着呵欠边下楼,远远地便看到她的三妻四妾们围坐在圆桌边,见她来了才连忙挪了个位子给她。
「少爷,快点来,有你Ai吃的。」张妍毫无形象地喊着。
居九雁已经懒得纠正张妍的这种行为,只有李元雅会微微皱眉表达对这不得T行为的抗议。
她走过去,捏着张妍的下巴,迫使她转头望向李元雅的方向。「看看大夫人的脸。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人嫌了?」
张妍一把拍掉居九雁的手,「我就是这样。改不了了。」
仇思媛拉着居九雁坐下,「你们别一大早就打打闹闹的。」
「辣萝卜。」居九雁看着那个小碟子,眼前为之一亮。
「就说有你Ai吃的。」张妍嘟囔着。
仇思媛挟了块萝卜放到居九雁的碗里,「这是夫人特地让人去帮你买的。」
居九雁望向李元雅。
「正好听到街上有人经过叫卖,便买了些让少爷佐粥。」李元雅温柔道。
居九雁喜孜孜地嚼着萝卜。辣中带甜,真好吃。
「很好吃吧?」仇思媛饶富意味地问着。
居九雁忙着咀嚼,只能点头回答。
「那便多吃几块。」仇思媛举着筷子伸向小碟子。
李元雅压着仇思媛的手,对居九雁说,「先喝粥,别一下子吃那麽多萝卜。」
「好。」居九雁用力地点头。
仇思媛对着居九雁挑挑眉,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居九雁视而不见,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去看场戏,再休息一晚,明天便继续往南走。」
「你那位朋友在哪个戏班?」慕非清问仇思媛。
今日本就是为了仇思媛而停留。仇思媛的一个旧友在渭县,是百年老戏班的传人。
「奇轩班。」仇思媛答道。
「我记得你是从塞外来的,怎麽会有朋友在渭县?」孙致邈问。
「梦榆曾随着戏班到玉煌城登台,那时我们一见如故,相处了些时日。她走的时候告诉我可以到渭县找她,只要她没到外地登台,一般都会待在渭县。」
「我一早就打听过了,奇轩班还在渭县。」公输照说。
仇思媛拍拍公输照的手,「乖。」
李元雅见居九雁的粥喝得差不多,把辣萝卜的小碟子推到她面前。居九雁报以一笑,挟起一块萝卜津津有味地嚼着。
随着时间的过去,客栈里的人多了起来,多是路经此地的行商,三两结队而行,或是到此萍水相逢并个桌。
「这西疆的生意益发难做了。」一名行商叹道。
「怎麽了?」同桌的人随口问了一句,接着便挟了颗花生放进嘴里。
「那里的人今年田赋加重,好多人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更别说花钱来买我的东西了。」
「怎麽无缘无故地加重田赋?」
「谁知道呢?大概是他们的朝廷缺钱用了。」行商说完又叹了口气,「日子难过啊。」
听到西疆的消息,居九雁抬头看了仇思媛一眼,後者却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
吃得差不多後,众人正准备离桌,李元雅转身便看到一位熟人。
「李小姐。」对方也正好看到她,便走了过来。
居九雁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穿着锦衣罗缎,气质温文,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那男人也看到站在李元雅身旁的居九雁,行了个礼,「这位应该就是谢少爷吧?我该改口喊李小姐为谢夫人才对。刚才失礼了。」
「无碍。」居九雁摆摆手道。
「这位是父亲的门生,现在吏部任职,郦旭尧,郦大人。」李元雅为居九雁介绍道。
「郦大人。」居九雁不算正式地行了个礼。
「你们怎麽会在这里?」郦旭尧问。
居九雁答道,「我要南下巡视生意,顺道带元雅出来走走。」
郦旭尧望向桌旁的众人,笑了下,「谢少爷妻妾成群,真是好福气。」
虽是打趣的语气,但分寸拿捏得很好,并不惹人生厌。居九雁笑笑地道了声惭愧,心里却想着。没有一个是我的nV人,哪来的福气?
「郦大人到此处是有公事要办吗?」居九雁问。
「是的。我身负皇命,这里办完公差,还要往别处去。」郦旭尧笑着回答。
「辛苦大人了。」
「哪里哪里。食君之禄,岂能不尽心尽力办差?」
居九雁又客套了几句後,才与郦旭尧道别,带着一行人走出客栈。
上马车後,居九雁对公输照说,「公输,我们好久没和崔大人联络了。写封信问候一下,顺便问问最近官场上有什麽新鲜事。」
「好。」公输照点头道。说完之後,便靠到仇思媛身旁小憩。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
「也不知道梦榆成亲没?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就是最近了。」仇思媛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说。
「她多久前写信给你的?」居九雁挑起布帘往外看,经过街边到处都是书坊的招牌,想来这里便是渭县另一个着名的地方,书坊街。
戏曲除了要有戏班演出之外,还要有戏本,而戏本多是由话本改编而来,那话本又是由书坊刊印贩售。於是,渭县的书坊街也是有名的多,虽b戏坊的数量少了些,与其他地方b起来,可称得上蔚为风cHa0了。
这街上的光景,看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陶漪眼中,就像有只猫在她心底抓个不停。
「好多书坊啊。好多逛书坊的人啊。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好像人间仙境。」陶漪赞叹着。
「你太夸张了。」张妍忍不住揶揄道。
没理会张妍的揶揄,陶漪目光迷离地自言自语道,「我们在这里多留几日吧。」
驾车的张妍猛然回头,「不。不能留。多留一天,你的书箱便多出一箱。想累Si我吗?」
每次扛箱子这种粗重的活都是张妍和慕非清在做。几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nV子再加上一个不良於行的少爷,都派不上用场。
张妍想喊慕非清一起站队,才想起慕非清在另一辆马车上。
回过神来的陶漪气不过地踹了张妍的背一脚,「我不要和你说,等一下找少爷去。」
同车的李元雅看着两人打闹,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在另一辆马车上,驾车的慕非清打了个喷嚏,r0u了r0u鼻子,便听到车内居九雁对仇思媛说话。
「我彷佛能感觉到後面马车里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还学会掐指一算了?」仇思媛嗤笑一声。
「我不过是用心去感受周遭。」
「你今天心情不错,还会贫嘴。」仇思媛伸出玉指戳戳居九雁的肩窝。
「是不错。天气好,心情便好。」
「不就是一盘辣萝卜,便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居九雁嘴角含笑地望着窗外。
「还装傻。」
公输照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似地你来我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戏坊外,挂着奇轩班的旗子。百年传承的戏班,旗子看上去带着一GU古朴的气息。
戏坊门可罗雀的景象,出乎居九雁的意料,与一路行来看到的戏坊有着云泥之别。
马车一停,陶漪便一跃而下,跑去找另一辆车的居九雁。
「少爷,我们在这里多留几日吧。」陶漪说。
「你有事?」居九雁挑眉道。
「有点。」陶漪谄媚地笑着。
居九雁笑了一下。「快去逛吧。我也不知道会留多久,你能逛多少算多少。」
陶漪开心地笑着,「那我走了。」
陶漪拔腿就跑,随後走过来的张妍连拉都来不及拉,便只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真是书呆子。」张妍摇头道,「少爷,你不会真的答应她要多留几天吧?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哪来的是非?」居九雁笑着拍拍张妍的肩膀,「多读点书吧。」
张妍抹了把脸,「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啊。少爷,你还没看透这世态的炎凉吗?」
话虽不错,但最後那个世态炎凉是这麽用的吗?居九雁甩甩头,感觉自己读得不多的书似乎摇摇yu坠。
在客人寥寥无几的戏坊里,招待的小二也显得意兴阑珊,收了茶水费,让众人随意找位子坐,便走了。
居九雁坐下後,在桌面上抹了一把,还算乾净。虽然待客态度不怎麽样,但该做的还是做到了。
她默默地数了下,加上她们这两桌也不过才五桌的客人。
其中最显眼的是那桌只坐了一个男人,後面站着四个小厮。那男人看起来应该是位员外,有些福态,年纪约莫在五十上下。
那位员外听戏听得十分投入,随着戏曲的抑扬顿挫而摇头晃脑,时不时地端起杯子喝茶,杯子一空,後面的小厮便连忙满上。
台上演的是老套的千金小姐与穷书生的戏码。剧情的套路让居九雁看了前面便能猜出後面,了无新意。花旦与小生的诠释中规中矩,无功也无过,於是便显得乏味。
再看台上角sE的扮相,衣着相当符合百年老戏班的气质,陈旧有余而亮丽不足。
一曲终了,布帷落下,客人纷纷散去。
「我们去後台吧。」仇思媛领着众人往後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