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到江南想着要采买些刺绣,跑遍整条大街,发现自己所带的资金根本进不了刺绣的货。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名男子拉着她直喊谢兄,她一时反应不及被拉到酒楼,进了厢房才发现里面坐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想起往事,居九雁不禁莞尔一笑,笑完又感到悲伤。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江南还是那个江南,可是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孙致邈正盯着她看。「孙大夫,我夫人的病情如何?」
见孙致邈还在发愣,仇思媛喊道,「孙大夫?」
「嗯?喔。」孙致邈回过神来,「用药之後,夫人已无大碍,明天大概就能醒了。」
「如此就请孙大夫多费心,要什麽药材尽管说,钱不是问题。」居九雁豪气地说。
「医者仁心,我既接下病人,便会尽心尽力。」
「多谢孙大夫。」
「不用客气。夫人T质稍弱,我再开些温补的药方,平日里可以给夫人调理。」
「那就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居九雁道。
仇思媛接着道,「如此一来,夫君就可放心了。」
公输照在一旁点头附和,一边对仇思媛使眼sE。
「孙大夫,用膳时间已至,想必下人已将晚膳送至你的房间,就不担误你用膳了。」仇思媛说。
孙致邈起身行礼後便步出房外。
等孙致邈的脚步走远之後,仇思媛才对居九雁说,「出什麽事了?」
居九雁举起茶杯,抬了抬下巴,示意公输照说明。
「是我师叔的事。」公输照道。
「你师叔不是回来了吗?」
「人是回来了,但气没消。他要九雁帮忙设计那个田启生。」
「要我做什麽?」
公输照望向居九雁。
居九雁放下茶杯,「发挥你的专长,听人聊天。」
「我什麽时候擅长这个?」仇思媛笑着说。
「如果是到街上打听消息,这个你确实不适合,派张妍出去更好。你擅长的是看人,还有从席间交谈找出脉络。之前在玉煌城,你这本事让我赚了不少钱,我可是一直感恩在心。」
「所以,你今天是想请我吃一席酒菜?」仇思媛妖娆地坐到居九雁大腿上,挑起後者的下巴。
居九雁拉下仇思媛的手,「姐姐请自重,我可不想Si在自己人手上。」
「哼。」仇思媛朝公输照那边瞟了一眼,站起身。「走吧。上哪家酒楼?」
「当然是这里最大、最贵的那家。」居九雁转头看着公输照,「公输带路。」
「我怎麽知道哪家最大、最贵?」公输照无奈地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人。
「你可以去问管家啊。」居九雁和仇思媛异口同声道。
公输照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知道合起来欺负我。算我命苦。我去问问。等着。」
仇思媛g着居九雁的手,「走。」
「去哪?」
「换衣服啊。你要抛头露面,不用改头换面一下吗?是怕谢家找不到你吗?」
「也是。」居九雁从善如流地跟着仇思媛走。
「我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正好试试。」
「你怎麽这麽Ai给我准备衣服?」
「你的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这麽好的衣架子,不拿来养眼太浪费了。」
居九雁停下脚步。
「g嘛?不愿意?」
「不是。」居九雁转头看着仇思媛,「我哪敢不愿意啊?我是想问问,你和公输现在到哪一步了?」
「寸步难行的那一步。」仇思媛没好气地说。
居九雁嗤地一声,「你们两个就矜持吧。谁都不肯往前一步,难怪寸步难行。」
仇思媛用力地掐了居九雁一把。「姐姐们的事是你能多嘴的吗?」
「明明是事实还不让人说。」居九雁低声道。
仇思媛白了居九雁一眼,迳直往前走去。
站在原地的居九雁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明明就差那张窗户纸,却没人肯动动手指头去戳破它。再这麽蹉跎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
在管家派的车夫指引下,居九雁三人来到醉仙楼。
为了方便起见,公输照换上男装。仇思媛也换了套素净的衣裳,避免显得太过招摇。毕竟,据张妍传来的消息,谢家派了人一直在明查暗访地寻找她们。
出门时,张妍正好回来,也换了小厮的装扮跟着出门。
天sE已晚,酒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跑堂的吆喝声此起彼落。
张妍在居九雁的指示下,要了个隔间,b包厢开放,b大堂多了点隐密X。
「谢家那边派出多少人手在找我们?」居九雁问张妍。
「大概有两批人,一批人专找客栈,一批人则是整日在市井里监视。」张妍站在居九雁身後回答。
「我之前让你放出的假消息,放出去了吗?」仇思媛给在座的所有人倒了茶,连张妍都不例外,只是为了伪装便没让张妍坐下。
张妍见周围没人注意,端起茶杯喝茶。「消息已经在市井散布出去,应该会让他们忙一阵子。」
「什麽假消息?」公输照问。
「有一个男人带着三个nV人,驾着一辆马车往城郊而去。」张妍放下茶杯。
「就这样?有用吗?」
「在有心人的耳里,这是再有用不过的消息。把人引往城郊,城郊范围大,够让他们找很久了。不愧是你,姐姐。」居九雁朝仇思媛竖起大姆指。
仇思媛抿嘴一笑,挟了块鱼r0U放到居九雁碗里。「夫君请吃鱼r0U。」
居九雁刚举起筷子,鱼r0U便被公输照挟走。
只见公输照飞快地把鱼r0U塞进嘴里,又把碗举到仇思媛面前。
仇思媛白了公输照一眼,笑着又挟起一块鱼r0U放到公输照的碗里。
两名身穿锦衣的年轻人走进来,店小二立刻迎了上去。
「张公子、章大人,请上座。」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熟客,「二位想坐哪?包厢还是隔间?」
其中一名穿着玉白sE衣袍的年轻人脸sE僵了一下。「包厢太闷了,隔间便可。」
另一名穿着天蓝sE锦衣的年轻人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就照张公子所说安排吧。」
在醉仙楼,包厢的菜价和隔间的菜价是不一样的。有点身份地位,拉不下脸却又财力不足的人便会选择隔间。店小二对这种事已是习以为常,只是若不多问这句,会被客人说瞧不起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会问上一句。
「好的。二位请随我来。」店小二把人带到与居九雁只有一墙之隔的隔间内。
两人坐定之後,向店小二点了一壶茶、几样糕点。
「让章大人见笑了,原本说好我请客的,没想到阮囊羞涩,无法尽兴。」
「张公子初到工部任职,来日方长,将来必定可以飞h腾达。」
「唉。」张公子叹了口气,「在父亲的手底下做事就一点不好,抬不起头来。」
「尚书大人也是Ai子心切,才会对张公子要求甚高。」
张公子举杯碰了下章大人。「以茶代酒,我敬章大人一杯。今日请章大人来,便是请章大人提点一番。我想做出点成绩,好让家父刮目相看。」
「这个好说。在下毕竟也只是个小小郎中,说些经验谈可以,提点倒是不敢当。」
在一旁的居九雁听到工部二字,对张妍使了个眼sE,後者便去找店小二打听这两个人的身份。
不一会儿张妍便回来。
「那个姓张的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张伯谦,刚进工部,被安cHa了一个员外郎的官职。另一个是工部郎中章贯之,家里很有钱。」
居九雁0着下巴,目光穿过屏风的镂空停留在章贯之身上。
「你现在的眼神像盯着一块肥r0U。」仇思媛对居九雁低声说。
「肥r0U?我才不吃肥r0U。」
「我换个说法。你像看到h金万两。」
「h金万两是不至於,但银子千两应该跑不掉。」
仇思媛笑了笑,继续她的任务,仔细听另一个隔间内的谈话。
「在工部,一般而言不是有大工程就是做出有利民生的设施。前者指的像是皇家园林,容易讨得上位者的欢心。後者则是像之前田侍郎上交的水车设计图,能使农民灌溉更便利,进而增加农作物产量,又或者使旱田变良田。」章贯之侃侃而言着。
「说人人到。」张伯谦打断章贯之的话。
一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走进隔间,拱手道,「张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张公子依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有朝一日还得请张公子多多关照。」
张伯谦站起身,「田大人,真巧。」
「是啊。真巧。请代我向尚书大人问好。」
两人又寒暄几句,田大人才独自离去。
「天天在工部都能见面,还让我代为问好?」张伯谦落座後,语带不屑地说。
「他现在风头正健,毕竟刚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听说他有望可以接任尚书。」章贯之倒了杯茶饮下,对於田启生对他视若无睹毫不在意。因为田启生就是这样的人,众所皆知。
「那设计图真的是他想出来的吗?」张伯谦流露出羡慕的语气。
「这个不重要,重点是他呈上去的。」
张伯谦端起茶杯,「如果我也能有一张设计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