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啊？」公输照从外面走进来。「我布置点东西，以策安全。」
一阵铃铛声响起。
「有人来了。」公输照说。
管事带着一个小厮和两个婢nV进院子後，迳直走到书房门口。
「少爷，我带两个婢nV来侍候两位夫人。」管事从小厮手上接过一叠册子，放在案几上，「这几天的生意都在这里，少爷请尽快过目，我好吩咐手下去执行。」
妩媚的仇思媛看着居九雁说，「少爷，你们家的管事是在使唤少爷做事吗？」
管事故做惶恐地说，「属下不敢。」
「你知道我的院子里不Ai有闲杂人等，还带两个婢nV过来，想做什麽？」居九雁顺势说。
「婢nV是为了照顾夫人起居，夫人乃金枝玉叶，十指不沾yAn春水……」
居九雁打断他，「够了。帐册留下，把人都带出去。时辰到了把饭菜送来就好。」
管事悻悻然地走了。
居九雁拿起帐册细细看着，上头的数字让她羡慕不已。她总梦想着要做这麽大的生意。
「谢九鸿这少爷做得真委屈，连个管事都能骑到他头上。」仇思媛说。
「那个管事听说是二房的人，姐姐在这里被欺压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他对谢九鸿并不那麽在意，为什麽那麽好心的安排婢nV来？」公输照问。
「想拉拢我们两个吧。或许，还想藉此监视你这个少爷。」仇思媛戳戳居九雁的肩膀。
居九雁缩了缩肩膀，「会痛的。」
她放下帐册，「这帐册有问题。东窗事发的话，在这帐册上签字的人就是代罪羔羊。」
「你这样看过一遍就知道有问题？那手脚未免做得太粗糙。」公输照不以为然地说。
「是我聪明才看出来的，也不算太粗糙。」居九雁不动声sE地自夸。
「马贼的事，那管事似乎并不知情。」仇思媛说。
居九雁点点头。「我也这麽觉得。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没有人会大肆宣扬买凶杀人的事。」
「帐册上的问题是什麽？」公输照对这个b较感兴趣。
「帐册显示前天进了一批羊毛，现在并不是收羊毛的季节。价格也b产季高很多。」
「这代表什麽？」
「如果不是图利牧场，就是在五鬼搬运，把钱往外送。」居九雁手指一弹，将帐册推到地上，「就是不知道是图利他人还是掏空商号。」
「你要签字吗？」仇思媛问。
「签啊。为什麽不签？」居九雁笑着说。
「你不怕被抓去当替罪羊？」
「我又不会一直待在谢家，只要找到机会，我就会离开。这帐册和我就没关系了。」
「看样子，你已经有计画了。还要多久才去京城？」公输照的手把玩着一段红绳，已渐渐有吉祥结的雏形。
「明天。我等一下就去吩咐人准备。」
「不管这里的事办完没？」
「谢家商号关我什麽事？」居九雁无赖地说。
她拿起另一本帐册，细细地看着。
「不关你的事，你还看帐看得这麽认真？」
「看看大商号怎麽做生意，当增广见闻。」
「你慢慢看。二夫人我和三夫人出去逛逛。」仇思媛走到门口，转头对居九雁说，「弄根拐杖吧。堂堂大少爷走路一跛一拐的不好看。」
翌日。
居九雁三人坐在马车，出发前往京城。
「没被刁难？」仇思媛似乎很累，频频打呵欠。
公输照则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了。
「没有。」居九雁耸耸肩，「姐姐为了等我，在玉煌城待了一个多月，早就把事情都办完了。昨天那些想必是被y塞的。」
「你怎麽知道谢九鸿在那里等你一个多月？」
「我们有一套暗号，出关时会在岠庸关留下目的地和时间。我看到之後，就知道姐姐已经出关以及何时出关。我到玉煌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在客栈外留下暗号。姐姐看到就知道我到了，她再留下约定的时间。」
「原来如此。改天把那套暗号教我们。」
「为什麽？」
「以备不时之需。」
「好。」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麽回事？」居九雁撩开布帘，发现这里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少爷，前面路上躺了个人。」
公输照醒了过来。「不会是陷阱吧？这一带经常有马贼出没。弄个人躺在路中间，让马车停下来再劫掠是常有的事。」
「你去看看。」居九雁指着一旁的小厮说。
小厮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是位姑娘，她受伤了。」
居九雁下了马车，仇思媛和公输照跟在後头。
躺在地上的nV人一身劲装，袖子被割开，可以看到里头的伤口，r0U都翻开了。
「看样子是真的受伤。」居九雁说。
「把她抬上车吧。」公输照说。
「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就敢随便救？」仇思媛不以为然地说。
「不然怎麽办？都遇上了。总不能见Si不救。」
居九雁紧蹙着眉头。「不救。」
「为什麽？」仇思媛和公输照异口同声问道。
仇思媛只是提醒一下，并不是真的不想救人，听到居九雁斩钉截铁地说不救，大感意外。在她的认知里，居九雁不是会见Si不救的人。
「她是马贼。」
「你怎麽知道？」
「她的装束。还有，你看她的手指，上面有茧，表示她会武功。」
「这也不能说她就是马贼，也许她只是个会武功的nV人。」
居九雁用拐杖挑开nV人的衣摆，「她带着马鞭。」
仇思媛没了声音。她知道现在的居九雁有多痛恨马贼。
关於谢九鸿的事，公输照是听仇思媛的转述，因此并没有意识到居九雁对马贼的深恶痛绝。
「就算是马贼，也是一条X命。」
居九雁咬了咬牙。在情感上，她不想和马贼沾上关系。在理智上，她知道这nV人不见得和袭击姐姐的马贼是同一挂的，如果不救她那完全是迁怒。
「谁想救就去救，反正我是不救。」居九雁迳自回到马车上。
仇思媛低声对公输照说，「让人抬到後面运货的马车上吧。」
回到马车上，见居九雁心情低落，仇思媛便道，「说说你和你姐姐的事吧。你们从小分开，後来是怎麽重逢的？」
「九岁那年，谢家的人找到我们，说要把我们带回谢家。我娘只肯给一个，说好歹要留一个给她养老。谢家人觉得有一个也可以，便答应了。因为姐姐从小就乖巧温顺，我娘想让她留下。谢家人则是随便抓个回去交差就行，说是人选随便我娘决定，留了三天给我们道别。三天後，谢家的人来了，我不想离开我娘，便躲了起来。他们找不到我，抓了我姐充数。如果当年被带回去的是我，姐姐就不会Si了。」
「那Si的可能就是你了。」
「无所谓。姐姐那麽好的人，不该这麽早Si。如果姐姐在，也许我娘也不会那麽早Si，姐姐一定可以把娘照顾得很好。」居九雁又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当中，往後一倒便不再说话。
公输照安置好那个受伤的nV人，返回马车看到居九雁那模样，对仇思媛说，「这小子又在装Si了？还好马车上没酒。」
居九雁猛然坐起身，「对。我就说少带了什麽东西，原来是酒。」
「你什麽时候成酒鬼了？」仇思媛轻踢了居九雁一脚，「给我少喝点。」
居九雁笑而不语。
公输照抢了仇思媛手上的帕子盖到居九雁头上。「你别笑了。这笑还不如哭。」
居九雁拿下帕子，笑了两声。「能笑为什麽要哭？」
「说得也是。」仇思媛把帕子拿回来，瞪了公输照一眼，「下次要扔，拿你自己的帕子。我现在没有贴身婢nV，弄脏了帕子，你帮我洗吗？」
没理会仇思媛的抱怨，公输照转头望向外头，若有所思。
晚上在客栈下榻。居九雁晚餐便喝了个酩酊大醉。仇思媛也不把她挪到床上，给趴在桌上的她盖件袍子就算仁至义尽。
仇思媛和公输照提着酒壶，坐在廊下赏月。
「那小子有问题。」公输照说。
「她病了。」仇思媛说。
「不治吗？」
「治不了。只能靠她自己。」
「我们怎麽办？」
「在旁边陪着，让她跌倒别摔太惨就好。」
「我们的心肠怎麽这麽好？」公输照叹了口气。
仇思媛娇笑一声，「我才不要当好人。我只对在乎的人好。」
「兼善天下太累，确实不能当好人。」
「喝酒吧。」仇思媛将两人的酒杯都倒满。「里面那人偷懒，喝醉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不如我们也学她，日子会轻松点。」
公输照把酒杯推到仇思媛面前，「你喝吧。我不喝。总要留个清醒的人。」
仇思媛笑了笑，把公输照的酒杯举起来，一口饮尽。
「我去看看那个nV人。」
「去吧。能救一个是一个。」仇思媛褪去惯常的高傲表情，换上惆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