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伤，如果她没有猜错，也许不是傅岐左对他的下属做了些什麽，而是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依的是什麽？而那大概也就是下属们看到他和看到鬼一样的原因。
程郁岑没有深想下去，就像她待会不会像在医院一样多问这个病患身上还有哪里有伤一样，因为那八成也是他换了伤回来的原因。
「你得Ai惜着点自己身T。」程郁岑不自觉地道。
光是看他刚才对这小伤口的态度，她在医院见过那麽多人又怎麽会不知道这种人平时都是如何对待自己身T，说是对待，不如说是糟蹋也许来得更贴切也不一定。
傅岐左的手又是一僵。
她暗暗地在心里说了句——看，我说对了吧。
这一个夜晚，对於他们两人来说注定是不同於以往的。
是让他们心里原来的想法有着细微却巨大的变化，而且是他们都察觉得到的异样。
程郁岑不喜欢惹麻烦，面对任何份外的事都闪得远远的，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感情这件事那麽敏感，敏感得不允许一丁半点来踏入她画的圈里，觉得自己只身一人就很好、就足够。
对於她来说，傅岐左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麻烦，事实也证明，她认识他到现在以来生活中发生了多少意料之外的cHa曲？
程郁岑原本也和其他人一样，对傅岐左持着避之不及的态度。
可是全变了。
在今天，那些想法、态度注定全是要变了。
她浅浅g起唇角笑了笑，其实傅岐左说的没错，她当然知道那些小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就算是不处理，没过几天伤口也会痊癒。
而她也不为别的，只为刚才看见他挥着长臂和她说着要如何让洛边区亮起的那些话时，她便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怎麽能让这麽一个人带着满身伤疤去做这件事情？
她很敏感，敏感得谁都近不了她的身、她的心。
可是她鲁莽，鲁莽得做出这个靠近傅岐左一次的决定都只是一瞬足矣。
「你笑什麽？」傅岐左盯着她唇边的笑意，不由得问。
「没什麽。」程郁岑把涂抹完药的棉bAng收进塑胶袋里，说话又不看着他，有些随意：「差不多该回去了，我明天还有班。」
「程小姐，你说话的时候礼貌点行不行？」傅岐左咬了咬牙，黑眸盯住她的侧脸问道。
他也不是真生气，大约就是这辈子没有被这麽对待过，不太习惯。
「……」程郁岑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後将医疗用品往背包里一塞，抬起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朝他看去，抿起唇皮笑r0U不笑地问了句：「这样够不够礼貌？」
傅岐左和她讲礼貌，不是她耳朵坏了就是他脑子坏了。
准备从山腰处离开，重机的头灯伴随着响彻山间的引擎声一同亮起，傅岐左长腿一跨便稳稳地坐到车上，和程郁岑对b起来，她上车的流畅度可算是惨不忍睹，没想到自己习惯了他那台吉普，後面还有个更难的关卡。
终於算是连爬带攀地上了车，也不见傅岐左半点准备起步的样子，她便往前凑了凑提醒他：「我坐好了。」
可以出发了。
傅岐左黑眸上的长睫颤出了不自在的频率，他侧过脸去，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待会会骑很快。」
「啊？」程郁岑不懂他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抓哪里？」傅岐左又问，仍是莫名其妙
「什麽抓哪里？」他们不在同个世界了是吗，她怎麽突然又有点跟不太上这位傅队的逻辑了？
傅岐左不答，又反问，语气还并不流畅：「骑车的时候，手冷不冷？」
「冷？」程郁岑蹙起眉，不懂他这些问题的前後逻辑在哪，可是如实回答：「这天气不光是骑车，手暴露在空气中就冻得不行好吗？」
「嗯。」傅岐左应声，安静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准备出发的动作。
半晌，她在傅岐左的身後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呼x1时身T的起伏，接着听见他低沉得有些哑的嗓音落到她的耳朵里：「我外套有口袋。」
明明从安全帽里传出的声音是闷的，落入程郁岑的耳里却将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晰。
「……」她没有回应。
就是再跟不上傅岐左的脑回路，她都能听得懂他是什麽意思。
她还想呢，他g什麽没头没尾地还和她报备待会会骑得很快，知不知道抓哪里、手冷不冷又有什麽好一一过问的？
原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
不过这算什麽？
山腰上的冷空气彷佛都凝滞住了不升不降，程郁岑感觉自己就像个舞台剧的主角一样，好似全世界都静了下来在等待她的下文为何。
傅岐左也没有说话，只是扭着身子转过头看她，车上，他们两人的距离很近，程郁岑可以清晰看见他掀起面罩下深邃如黑洞的眸和凌厉剑眉，和头顶的月借了点光亮，她就准确无误地跌进他眼里的那个黑洞。
深不见底，却慑人心魄於无形，她心里突然又萌生了想逃的念头，却偏偏移不开视线。
结果傅岐左先她一步将视线移开，正过身去，她本来以为自己这算不算是逃过一劫了？结果就听见身前的他好像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情绪是无奈还是不耐烦，可程郁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抓起往前带去，动作很轻很缓，不让她撞上。
她的两只手被他拉着放进他外套身侧的口袋里，身子往前倾去，姿势就和从後搂着傅岐左没有两样。
上方有飞机快速地掠过空中的巨大声响，耳膜顿时被那响动轰炸得难受，却其实怎麽也盖不过程郁岑现下打从心底涌现出来的那GU思绪。
还有无可否认的一个事实，她的心跳正在加速。
她好像可以理解傅岐左刚才为什麽顿了这麽久。
「坐好了？」他再次问。
「……」程郁岑并不习惯这样的姿势，眼珠子在圆圆的眼楮里打转了一会才应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