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岑想着,这应该是她生平第一次没法在一念之间去分辨一个人的好坏,然後发现很多事情好像都不一定有办法拿一个方式和标准去套用、去衡量、去确认。
「你为什麽保我?」
也不知怎麽,这句话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响起。
在车内极为沉寂的空气当中,她的声音尤其清晰。
闻言,傅岐左的眉不着痕迹地挑起了一下,自问自答道:「你试过半路扔个人下车吗?我试过。」
「……」看了看外面的一片鬼气森森,程郁岑骤然噤住了声。
听。
听听这ch11u0lU0又明晃晃的威胁。
听听是谁出言就是个不逊。
听听她正儿八经地问的是什麽,他回的又是什麽。
程郁岑在心里暗戳戳地骂他。
不问就不问,一张嘴说不出个好话!不说话好!这辈子都不说话得好!
傅岐左指骨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右转动,一对漆黑无边的眸扫视着前方被车灯照过的路上,鼻梁挺立、剑眉薄唇俊俏,几根从头顶斜斜落下的发丝不算瑕疵,反而极具存在感地在他近乎完美的外貌上添了一笔人的气息。
他当然不是真的会读心,一个弯道过後嗤笑一声,薄唇看似心情不错地g起,难得吐出一句人话还能入耳:「不是你说的吗?」
他还记得在车阵当中,程郁岑扒着他的车窗对他喊的那句——你不是警察吗!警察不是就得保护人民吗?你这样还算哪门子人民保母啊!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麽对他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管不顾的那麽几句,他可能也不会载她那一程。
她说的很对,一字不差。
傅岐左跨了一整条回归线在回覆程郁岑的问题,还回答得不清不楚,在她脑里的线路接不太上,她问道:「我说什麽?」
她转头去看傅岐左,就看见他正转动着方向盘,神sE慵懒地探着前方的路,g练极了的模样,配上他的侧颜,确实是绝了。
程郁岑猜他一个大男人多半没有在用什麽保养品,只是把头发和胡子打理得乾净,脸上的某些细节处虽不算粗糙,却也谈不上JiNg致。
只这样就已经够帅的了,要是太过完美,她会无法相信这个人是个不眠不休的工作狂。
他没有继续回程郁岑的话,双眸只直视着前方的路段,程郁岑学聪明了地不再给自己找罪受,没有追问,到总局的这一路上,车内除了机械的声音以外都安静极了。
眼看外头的路已经离总局近了,程郁岑好像突然想到什麽,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人就在副驾上像只虫一样扭来扭去地将身上的黑sE帽T脱掉。
「啧,我在开车。」傅岐左往前倾了倾身子,方向盘向右转动回正後,不满地启唇:「你挡着我後视镜了。」
「噢。」程郁岑乖乖听训。
前方红灯,车子在停止线前缓慢地止住了速度,傅岐左得以分心,瞥了旁边的人一眼,看看她刚才那像虫一样的C作究竟在做些什麽。
黑sE帽T被她给脱下,里头俨然是一件白sET-shirt,下身则是一条黑sE牛仔K,再接着把发圈也拆开,纤细十指随意地拨了拨,一头秀发就这麽散落在T-shirt和她白皙的肌肤上。
这麽一来就和平时的她完全没有差别。
这是个大路口,红灯的时间很长,傅岐左看着程郁岑的这番C作,左手手肘默默地靠到了车窗边,乾净的指尖抵到额边摩娑着,似笑非笑地开口问她:「我该不该夸你熟练?」
他的职业是敏锐的,程郁岑自己都知道做这种事得低调点,还懂得换装,看她刚才那彷佛是进自家厨房般的驾轻就熟和现在的架式,哪是第一次g这种事?
听傅岐左这麽一说,程郁岑哪知道这个捉0不定的男人这话背後又是什麽意思,於是只扯着嘴角乾笑两声,答道:「呵、呵呵,不用。」
傅先生讲话总有言外之意,她哪敢揣摩,把嘴闭上就已经是上上策了。
说完,她就将视线撇开到车窗外去,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外头的街道上还真是……没什麽好看的,都是铁门紧紧放下,除了24小时便利商店和药局以外,哪里还有店家营业。
车里的空气太过宁静,静得即使她没有看着傅岐左,都可以知道他还以刚才那个姿势幽幽地看着自己。
「……」她将眼神转了回去,果不其然对上他那对如黑曜般的双眸。
是在看P呀。
程郁岑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脏话。
就在他以这个使人压迫的方式看着她,直到快要到达她的极限时,才终於看得见傅岐左眉头的微微皱起,接着薄唇微掀,问道:「洛边区不能进你到底知不知道?」
语中还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意味。
「……」程郁岑无言。
都已经离开多久了,还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她还能答什麽?说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还不是去了这麽多次了。
「很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傅岐左又问,语气b刚才更重。
他对她完全打乱了自己今天计画的这件事情其实有些耿耿於怀。
还有就是他不明白是多麽笨的人才会明明知道有多危险还y是以身犯险,还说要命,他看她根本就是不要命。
程郁岑被他追问过来的认真神情弄得一时之间有些懵然,身躯不自觉往後退了一些,不停眨着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眼前的人蹙起眉依旧帅得掉渣的模样。
红灯的时间太久,她根本耐不住这样一对富有侵略X的黑眸在密闭空间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程郁岑一边敷衍地应着、目光一边不自然地又往车窗外投出去,她不想让傅岐左继续念她,眼睛扫到灯号,立马道:「绿灯了!」
赶紧开车吧,专心开车好闭嘴。
「……」傅岐左剜了她一眼,踩下油门,拐过一个弯便是中央总局侧门处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