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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2(1 / 1)

[chapter52]

城南私人医院,高级病房。

裴景烟表情淡漠地站在走廊尽头,微凉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笼在身上,衬得她气质愈发冷清。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懵。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思珍会跳下来,老实说,真的有被吓到。

曾经有一回她在洛杉矶街头,隔着一条街,见到个陌生行人被车撞倒在地,她都吓得连做了三天噩梦。更别说相熟的亲戚,当着她的面跳楼……

那一声坠落的闷响,仿佛仍在耳边回荡。

唯一庆幸的是二楼不算高,裴思珍并没有性命之忧,否则她真的需要联系心理师做疏导治疗。

“小囡。”

这声音唤回裴景烟的思绪。

她徐徐抬眸,看向缓步走来的裴母,又瞥了眼那虚掩着的病房门,“她怎么样了?”

“右腿摔断了,中度脑震荡,其他就是些小摔伤。”

裴母面色算不上好,白里透着青,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她真是发了疯,哪有这样求人的!”

裴景烟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裴母的胳膊安慰着,“妈妈别生气了,为这事气出皱纹可不划算。”

“我没事。”裴母心疼地看她,“倒是你,吓坏了吧。”

“还好。”裴景烟故作轻松道。

母女俩互相安慰了一阵,裴母忽然出声道,“小囡,不然你叫谢纶给那蒋越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裴景烟一怔。

谢纶虽然和蒋越是同学,但谢纶已经明着两次说过,不想跟蒋越来往。

现在要他主动去联系蒋越……

她轻抿红唇,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

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裴母也看出女儿的为难,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拿这事去麻烦女婿,不过我看你姑姑这状态,跟魔怔了似的,现在连跳楼这事都干得出来,我怕她再走极端……要真闹出人命,对咱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同为人母,裴母深刻清楚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是真能豁出性命的。

说到底,裴思珍也是姓裴的,这事要是闹到外头去,不论是非黑白,裴家难免要造人诟病指点。

“你就打个电话问问,至于蒋越答不答应,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裴母恼恨道,“裴思珍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就让她死了这条心。”

裴景烟闷闷咕哝,“我真是受够她们家了,要是可以断绝关系就好了。”

“我知道你烦她,我也烦啊。可人生在世,凡事留一线,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要是真撕破脸皮了对谁都不好。”裴母也烦闷得很。

毕竟法治社会,总不能真的把人逼死。

裴景烟知道裴母的意思,心里虽不乐意,但看妈妈满脸疲惫的神色,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我回去问问。”

裴母点头,“嗯,多的也不用说。宋莉既然有脸做出这事,总得叫她吃些苦头才是!”

裴思珍听到裴景烟愿意跟蒋越那边联系,简直比打了一针超高效止疼药还要精神,又哭又笑地朝裴景烟道谢。

裴景烟冷淡道,“人家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别这么早说谢。倒是姑姑你,今天闹这么一出也够了,见好就收吧。”

裴思珍面露窘色,低着头没说话。

裴景烟也懒得再说,她这会儿心里膈应的很。

一想到还要麻烦谢纶,她就更烦了。

回去的路上,她在闺蜜群里疯狂吐槽——

我真想把她脑子里的水倒出来晃一晃,服了啊,找了个垃圾男人不说,还生了个法外狂徒!我爷爷当初乱播种,就不能挑个聪明的对象吗?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而且当初还是我主动提醒谢纶,叫她别去搭理宋家豪,别管宋家的事。好嘛,现在我自己打脸。呕/骷髅/

要是他和那个蒋越关系好一点倒还好说,可他跟那蒋越关系很冷淡啊。

秦霏冒了出来:不然你准备个烛光晚餐,再来个制服诱惑,把你家老公哄高兴了,他自然心甘情愿帮个小忙。

温若雅也冒泡:要我说你们都是夫妻了,家里遇到这种事,直接跟他商量呗,这么生分做什么?

美少女景:你们不明白,我每次在他面前提到蒋越,他都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我也不想拿这破事去麻烦他。

裴景烟觉得她现在和谢纶的相处就蛮好的。

白天里大家各忙各的,互不干涉,不给对方添麻烦,晚上夫妻生活也很和谐,可以说是商业联姻最舒服的状态。

可是现在,这份美好的平衡要被打破——

而且,还是因为她家这边的事!

就很不爽!

又在群里和两个小姐妹吐槽了一阵,裴景烟看向窗外尚且明亮的天光,心想着,要不然今晚回去给谢纶亲手做顿饭,先哄哄他?

于是,她坐在车上打开烹饪app,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炸酱面的做法。

就在她满怀自信,觉得今晚一定能用自己的手艺征服谢纶的胃时,一回到云水雅居,却见到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的谢纶。

现在是下午3点,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家里。

望着卧室里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裴景烟皱了皱鼻子,“你这是……要出差?”

谢纶慢条斯理将行李箱合上,“嗯,临时要去深市总部出差。”

裴景烟:“……”

还真是巧了。

她刚回来,他就要走。

见裴景烟直愣愣站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谢纶缓步朝她走去,“上午去哪里逛了?赵阿姨说你起床后吃了个牛油果班尼蛋,拿着瓶酸奶就出门了。”

“就回了趟家里。在巴黎给我爸妈买了些礼物,正好拿过去。”

她淡淡说着,沉默两秒,又问他,“你几点的飞机?现在就要出门?”

“下午六点的飞机。”谢纶抬手看了眼腕间精致的钻表,时针已经指到四点。

裴景烟:“那你得出门了,不然遇上晚高峰,路上得堵车。”

谢纶垂下黑眸,端详她片刻,忽而道,“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的安静?”

裴景烟仰脸看他:“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我平时很吵?”

谢纶微笑,“不吵,是活泼。”

又敛了笑意,低头看向她,认真道,“你有心事?”

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莫名叫裴景烟有些紧张。

也许现在是个很好的契机,只要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出今天遇到的破事,然后叫他给蒋越打个电话……

他应该、可能、也许会答应的吧?

起码看在她在巴黎给他买了不少毛衣、帽子、衬衫的份上。

深吸一口气,她出声:“那个,你方便……”

谢纶:“嗯?”

裴景烟:“……”

啊啊啊啊还是不行。

视线一触及他阒黑的眸,那句“你方便跟蒋越联系一下”就像鱼刺般卡在喉咙里,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太尴尬了,实在太尴尬了。

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好像跟裴思珍母女并没区别,也有种“道德绑架”的味道。

区别在于,裴思珍是用“亲戚”的身份,而她是用“妻子”的身份。

她不想叫谢纶跟他一样为难。

“小景?”谢纶眉心轻皱。

“没,没什么。本来是想问你方不方便去港城帮我带个包,忽然想起来导购前两天给我发过消息,沪城已经配货了。”

裴景烟眨了眨眼睛,转移着话题,“对了,你这次去深市待几天?”

谢纶道,“后天回来。”

裴景烟点点头,“哦,那挺快的。”

忽而,谢纶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按了下她的眉心,语气戏谑,“皱眉做什么,舍不得我?”

裴景烟被他这一逗,心情也松快了些,拍开他的手,“谁舍不得你了,自恋。”

见她明艳的眉眼重新舒展,谢纶唇角微掀。

他反握住她的手,牢牢地捏在掌心里,慢声道,“送我出门?”

裴景烟倒没拒绝。

将人送到了门口,她懒得再换鞋,就懒洋洋地斜倚在玄关处看他穿鞋。

谢纶穿好鞋,并没立刻出门,而是直起身好整以暇看她,平静的狭眸透着兴味。

裴景烟:“……”

好吧,她懂。

抬起手,她弧度很小的左右摆了摆手,“忙去吧,回见。”

谢纶失笑,“谢太太,你这送别未免有些敷衍?”

裴景烟试图装傻:“敷衍吗?”

谢纶一本正经:“嗯,敷衍。”

裴景烟:“……”

狗男人要求还挺多。

她站直了身子,又加大了挥手的弧度,配合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掐着嗓子娇哝哝道,“谢先生出差辛苦了,要好好工作哦,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呀。再见,ade,sa,ciao,aufwiedersehen,goodbye!”

上一秒嗲声嗲气,下一秒又恢复娇懒的状态,“七国语言的再见,这样总不敷衍了吧?”

谢纶清隽的眉眼浮现淡淡的笑意,“还少一个。”

裴景烟:“……?”

谢纶忽的上前一步,手臂揽住她的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然倾来。

带着淡淡须后水香味的唇印了上来。

裴景烟呼吸一乱。

等意识到保姆赵阿姨还在旁边时,瓷白小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绯红。

他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带着她一起!

她睁开一双乌黑的杏眼瞪他。

好在谢纶只是浅尝辄止,并不是深吻,缓缓松开她。

那张冷白俊朗的脸庞扬着淡淡的笑,“谢太太,回见。”

裴景烟:“……”

见你个鬼!

出个差还不忘记占她便宜,可恶!

等谢纶这边出了门,裴景烟抬手擦了下嘴唇,一转过身,就见保姆赵阿姨笑吟吟道,“太太和先生真是恩爱呢。”

裴景烟脸颊微烫,干笑了两声,“还好吧。”

赵阿姨问:“太太今晚在家里用饭么?有什么想吃的,请尽管吩咐。”

裴景烟这会儿没什么胃口,随意道,“做个蔬菜沙拉,再榨一杯牛油果香蕉奶昔就好。”

赵阿姨应了声是,便下去忙了。

等回到卧室,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那被谢纶撩起的愉悦情绪逐渐平息,转而涌上来的又是宋莉那件破事。

裴景烟郁闷的呈大字躺在柔软大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开启eo模式,果然快乐是短暂的,悲伤和烦恼才是生活的真相吗。

好在并没eo太久,裴景烟忽然想起来,上回去君懿慈善晚宴,蒋越好像给了她一张名片。

反正她只答应裴思珍,打个电话问问,她和谢纶谁问都是问。

霎时间,她觉得这件事轻松不少,相比于跟谢纶开口,她自己给蒋越打电话可简单多了。根据她和蒋越仅有的两次见面,那人还是挺友善随和的。

很快,她就从那一大堆名片夹里翻出一张印着johnnyjiang的黑色鎏金名片。

她盘腿坐在床边,输入上面的电话。

纤细的指尖,按下拨通键。

“嘟嘟嘟……”

约莫响了七下,电话接通,对面响起透着懒散的悦耳嗓音,“喂?”

裴景烟稍稍调整气息,尽量平静道,“喂,是蒋先生吗?我是裴景烟。”

那个男声明显多了几分精神,“dn太太你好。”

裴景烟:“你好,蒋先生。冒昧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聊一聊关于我表妹宋莉……冒犯你的事。”

“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抱歉。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你报警是正确的,至于你不愿意接受私下和解,我也十分理解……”

法外狂徒把牢底坐穿好嘛!

“所以,dn太太,你打这通电话过来,是慰问我的遭遇,还是想替你表妹说情?”

男人语气听着放松且散漫,叫裴景烟原本有点紧张的情绪也缓缓放下。

她单手支着额头,语气纠结且无奈,“说实话,我是不想替她说情的,她既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也该做好被法律制裁的准备。可我那个姑姑,今天用跳楼来逼我给她说情。我实在被烦到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

她说了这么一大通,蒋越耐心听完,只问了一句,“dn知道这事么?”

裴景烟愣了愣。

她也不知道他这话,是问谢纶知不知道宋莉作妖这事,还是她给他打电话这事。

静默两秒,她如实回答,“他不知道,他刚出差去了,而且这是裴家不,应该说是宋家的事,他没必要牵扯进来。”

蒋越静默两秒,轻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裴景烟:他明白什么了?

捋了捋思绪,她继续说,“你是受害者,完全有理由追究宋莉的责任。我打这通电话也不是替她求情,只是为了应付下我那个姑姑,你不必受我的干扰,不想和解也没关系。我要说的也差不多了,打扰了,祝你早日走出这件事的阴影……”

“再见”两个字即将说出口时,电话那头陡然说道,“我可以接受和解。”

裴景烟:“……?”

蒋越:“看在dn的份上,和解并不是不行。”

裴景烟:“……?”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而且,他和谢纶的关系很好吗?好到甚至愿意谅解宋莉这违法乱纪的行为?

实在难以理解啊。

难道——

这个蒋越和谢纶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去?

他不会是个gay吧?

不、能、吧!

裴景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脑洞一旦打开,她就忍不住继续往这方向去想。

或许谢纶对蒋越的疏远,并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是因为钢铁直男对gay的本能抗拒与躲避。

救命,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蒋先生,其实…你不勉强自己的。”裴景烟声音干巴巴的。

“并不勉强。”蒋越那边显然没get到裴景烟的脑回路,“明天有空喝杯咖啡么,除了商谈和解事宜,还有样东西麻烦你转交给dn。”

裴景烟:“……什么东西?”

蒋越:“算是礼物。”

礼物?裴景烟轻蹙眉头,委婉道:“这个等谢纶出差回来,你自己送给他嘛。”

蒋越为难道:“我明天晚上的航班飞纽约,下次回国大概是明年。”

裴景烟迟疑片刻,答应道:“……那好吧。”

蒋越微笑:“明天见,地址和时间稍后发你。”

挂断电话后,裴景烟脑子还有些晕乎。

这就答应和解了?

就这?

她甚至都没替宋莉说一句好话!

虽说某种意义上,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达成了,可她心里怎么这样不爽呢?

还有蒋越说的礼物。

这非年非节的,也不是谢纶的生日,好端端送什么礼物。

裴景烟从床上坐起,又在脑中回想了一遍之前与蒋越的短暂相处,她这些年阅基无数,蒋越真的半点不像弯的。

如果他不是gay,那这个人还真是古怪。

在慈善晚宴上大方阔绰,对她和谢纶的态度和气友善,可是扭送宋莉去警察局的果断干脆,拒绝裴父时的不近人情,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晚,裴景烟不但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入睡,还接连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会儿又梦见有人在跳楼,咚咚咚的闷响吓得她心力交瘁。

浑浑噩噩一觉醒来,两个黑眼圈大的都能直接去成都当国宝了。

望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裴景烟磨了磨牙——

为了这件破事,她美貌都受损了,必须得叫宋莉她们付出代价才是,她才不要白白便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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