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楚兄的用意在此处。”林世君得知楚恒画作卖出高价后,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
高中状元,琼林宴大出风头,皇上钦点画作悬挂于琼林阁与国子监,并御赐文房四宝,在这一桩桩殊荣的影响下,画作的价格自然随之水涨船高。
楚恒笑道:“琼林宴后的事我不在预料之中,算是意外之喜。”
起初他不过也是想借连中三元的状元之名抬一抬画作价格,没想到后面有孙志远那个猪对手帮他造了个大声势,意外之下得到好几桩荣誉。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手头宽裕了就是好事,可要置办新宅子?”林世君由衷为他高兴。
楚恒摇头,“暂时不用,现在住的宅子我很满意,十分旺我。”
现在还是个小官,还是低调点吧,等升了官再换宅子也不迟。
“倒也是,我想赵家人要是知道自家那空置多年的宅子如此旺主,会悔青肚肠。”林世君笑道。
赵家人确实后悔,没想到自家那自买下后就祸事不断的宅子,转了手后立即出了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早知道就不卖那么便宜了。
可是卖都卖了,他们就算再后悔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忍着憋屈。
楚恒和刘渝买了许多礼物,估计要装半个马车,想到以后反正也要用到马车,楚恒索性买了一辆马车用来装礼物。
黎朝规定,状元回乡祭祖朝廷会派专门的马车护送,他总不能拿朝廷派给他的马车来装礼物,传出去不好听。
除了专门的马车外,还会派一小队兵马随行,这也是怕状元在回乡途中出什么意外,虽然三年就会有一个状元,但培养出一个状元还是不容易的,也这表明了朝廷重视人才的态度。
再一个,也是彰显状元郎特殊的身份,让他能够风风光光回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鼓励后世子孙要好好念书,将来也能享受这份风光和荣耀。
挑了一个回乡的吉日,辞别林家人,楚恒便和刘渝坐着朝廷派来的马车,带着那一队兵马起程了。
刘渝坐在马车上,兴奋得不行,“师兄,朝廷指派的马车好华贵,好舒服啊,比我们自家的马车好多了。”
他们自己买了马车后,他就忍不住上去试了试,那时觉得比租的好多了,还得意了许久,如今坐了这朝廷的马车他才知道什么叫好。
“那是自然,朝廷派给状元的马车能不好吗?这可代表着朝廷的脸面。”楚恒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答道。
刘渝点头,这倒也是。
因归心似箭,在路上一点也没耽搁,用了二十来天就到了长宁镇。
离开半年,楚恒觉得长宁镇格外亲切,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乡土情吧?
他中状元的消息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传回长宁镇,他一到长宁镇便被乡亲们给围住了,起初看到那队官兵,他们还不敢向前,也不敢太过喧哗,直到楚恒下了马车熟络的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才一窝风涌向前,围着楚恒一声声恭贺。
乡亲们知道他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看望家人,虽然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状元郎站在面前,无不激动,还是很体贴的没有耽误太久,大家向他道贺就让他赶紧回家去。
楚恒和刘渝辞别了乡亲们,上了马车往书塾去。
刘渝忍不住激动道:“师兄,衣锦还乡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也要衣锦还乡。”
虽然他学问不如师兄,恐怕中不了状元,但能中进士也好啊。
长宁镇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进士,一个进士已经很了不得了。
想到这一路回来,经过府城、郡城、县城,哪哪不是被热情接待,刚刚又被乡亲们簇拥着恭贺,简直是风光极了。
“好好读书就对了,反正我对你的要求最低也要在二甲前十名,你要是考不中,我就不认你这个师弟了。”楚恒威胁道。
刘渝坐直了身子保证,“师兄放心,我一定发奋努力,绝不会让你失望。”
这半年,他虽然跟着师兄去京城考试,但在师兄的教导下,他的学问进步了很多,相信只要他继续努力,一定能达到师兄的期待。
师兄这么好,他才不想让师兄不认他呢,他这辈子都要跟着师兄的步伐前进。
一刻钟左右,马车停在了青云书塾门口,两人还没有下车,就听到阵阵喧闹声,大多是人群欢喜喊着回来了,状元郎回来了之类的话。
楚恒下得马车,便见得阮文生父女带着书塾所有的学生等在门口,旁边还有路过的行人和附近的邻居,乌鸦鸦站了一大片。
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楚恒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大步走向前,在阮文生面前跪了下去,“学生没有辜负老师期待,高中状元,叩谢老师多年教导栽培之恩。”
接着,重重叩了三个头。
“恒哥儿,快起来!”阮文生一见到楚恒,眼眶就红了,他激动、欣喜,还有多年心血终于有了回报的欣慰。
阮秀蕊早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欢喜落了泪,她走向前,声音带着哭腔,“相公!”
“蕊儿,我回来了。”楚恒看向阮秀蕊,只见她今日也盛妆打扮过,但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憔悴,她消瘦了,一定是他不在的这些日,太过思念他的缘故。
这个傻丫头。
不等楚恒和阮秀蕊再说一句话,一众同窗便围向来齐声恭贺,“恭喜师兄高中状元!”
一旁围观的行人和邻居们也都高兴贺道:“恭喜楚状元高中!”
楚恒一一回礼。
人群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
“状元郎啊,这可是个活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状元郎,可真气派。”
“可不是,当初我就知道楚恒能中状元,果然让我看准了”
“这孩子聪明勤奋,有今日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臭小子,以后一定要像状元郎一样努力好学,说不准将来你也能考中状元。”
“我会的,爹。”
“青云书塾之前就出了好几个秀才,如今又出了一个状元,我也要把我家小子送到这来念书。”
“对对,我也要把我家小子送来念书,阮举人可真厉害,比咱们县学的教谕还厉害呢。”
“阮举人和秀蕊也总算是熬出头了,之前那个耿良的事,我还担心阮举人挺不过来,如今挺过来了,福气在后头呢。”
“是啊,楚状元有才华又重情义,过不了多久阮举人和秀蕊就要去京城享福去喽?”
“阮举人父女这次可算押对宝了,成了状元郎的岳丈和夫人,风光得咧!”
“不对啊,要是阮举人去京城,书塾咋办?”
“是啊,他要是走了,书塾不开了吗?”
“找个时间得问问才行,我可是已经打算让我家小子来这里念书了。”
人群的喧闹楚恒他们也顾不得去管了,楚恒让刘渝带着车队去驿站安顿,又让同窗们去搬礼物,然后就和阮文生他们进了书塾。
进得书塾,在阮文生的带领下拜了阮家的祖先和孔夫子,这才得以坐下来说话。
待阮文生落了坐,楚恒再次掀袍跪了下去,“岳父,小婿叩谢您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好孩子,起来。”阮文生见他先是当着众人的面以学生的身份拜师长,如今回来又以女婿的身份拜岳父,心中是彻底慰贴了。
他果然没看错,楚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相公,喝茶。”阮秀蕊去沏了茶来,端到楚恒面前,见他比离开时要黑了些,也清减了些,顿时心疼起来,“考试是不是很辛苦?一路上舟车劳顿可受得住?吃过饭没有?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去做?”
见她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楚恒也没有不耐烦的,接过茶喝了一口,一一回道:“考试不辛苦,你相公我学问扎实,考得比所有人都轻松,一路上也不累,只是太过想念你们,有些吃不下睡不着,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就想你做的肉汤了。”
“相公,我们也想你。”听到丈夫说想他们想到吃不下睡不着,他们何曾不是这样,这半年来的思想和心酸再次涌出,她忍不住又落了泪。
楚恒忙哄道:“不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蕊儿,大喜的日子呢,别哭红了眼睛。”阮文生在得知女婿中了状元那一刻就有了想哭的冲动,刚刚女婿回来,也有好几次想哭,但都忍住了。
半个月前,官差来书塾报喜,说楚恒中了状元,他高兴得足足有四五日晚上没睡着。
一想到这些年的付出,就忍不住想落泪,一个状元郎要付出多少的心血和精力啊。
不过比起那些一辈子都没能考出名堂来的人,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了,他已经很感激上苍。
阮秀蕊想到楚恒中了状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应酬,她要是肿着眼睛见人,太失礼了,忙止了哭泣,擦去眼泪道:“我去做饭。”
待阮秀蕊走了,阮文生站起身,走到楚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
他太激动,腹中有千言万语,也只说得出一个好字。
楚恒很理解阮文生的心情,之前阮文生就对他掏心挖肺的,后来耿良出事后,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一个人身上,看到他中了状元回来,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怎么能不高兴不激动?
院子里传来同窗们拿到礼物后欢喜的声音以及感激声,热闹极了。
不多时,刘渝也回来了,亲自捧着给阮文生和阮秀蕊的礼物,笑嘻嘻道:“老师,学生不负重托,顺利完成您交待的任务!”
“渝哥儿,这次你陪恒哥儿去京城考试,立下大功,老师会记在心里的。”阮文生也拍拍他的肩膀道。
刘渝更高兴了,把礼物奉上,“老师,这是我和师兄给您买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阮文生接过礼盒,觉得有些沉,打开一看,是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有些吃惊,“这套文房四宝应该很贵吧?”
“贵呢,一百多两。”刘渝张嘴便道。
阮文生手上就是一抖,险些就把东西给摔了,“一百多两?恒哥儿,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买这么昂贵的文房四宝?”
之前楚恒虽然卖字画赚了不少银子,但买了宅子,又去了京城半年,早就应该花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有银子给他买这么贵的笔墨纸砚?
楚恒嗔了大嘴巴刘渝一眼,笑着解释,“在京城卖画赚了些银子,老师,您坐,我和你细说京城的事情。”
当然,那个刘志远的事就不必提。
阮文生依言坐了,听楚恒将京城的事情说了后,惊得脸色都变了,“你是说皇上把你的画作挂在了琼林阁和国子监?还赐了你一套文房四宝?”
“是啊,老师,您不知道,师兄在京城有多风光呢。”刘渝又忍不住出声道。
阮文生挫了挫手,激动得有些坐不住了,“这真是莫大的殊荣啊。”
“后来,师兄的画作就涨价了,一幅画卖了一千两银子。”刘渝再道。
阮文生瞪大眼睛,“一幅画就卖了一千两?”
难怪楚恒能给他买一百多两的文房四宝,他竟然卖画赚了这么多钱。
“没错,一幅一千两,卖了三幅。”
一向淡定自持的阮文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三、三千两啊,这么多银子,是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他这个女婿真是走大运了。
楚恒见阮文生都被惊吓到了,朝刘渝道:“行了,大嘴巴,别在这瞎咧咧了,赶紧去厨房帮你秀蕊姐做饭去。”
这些事情怎么能不婉转一点说呢?阮文生一辈子生活在镇上,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有府城,一幅画卖一千两银子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乡镇小地方却是天价了,他说得这样直白,要是把阮文生吓着了可怎么好?
刘渝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嘴快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待下去,依言去厨房帮忙了。
楚恒轻声解释道:“爹,在京城,一幅画卖一千两价格不算太高的,您想啊,那里是天子脚下,是皇城,达官显贵一抓一大把,大多都是显赫的簪缨世族,有钱人多着呢。”
“对对,京城不比咱们这小地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阮文生也意识到这点,实在不应该拿镇上的物价来和天子皇城比。
但他是真的很高兴,女婿的画作这么受人赏识,以后到了京城也不怕没有收入来源,他也就放心了。
简单吃了饭,楚恒就被阮文生赶回屋去休息了,今天也闭门谢客,让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阮秀蕊陪着楚恒回到屋子,也看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双昂贵的手镯,她很喜欢,不敢戴,怕干活的时候打碎了,给收了起来。
“相公,我已经给你烧好热水,你用热水沐浴完再睡,这是我前几日给你做的寝衣,是用最柔软的布料做的,你穿着这个睡觉一定舒服,还有枕头和被子我都洗过晒过了,还有你最喜欢的阳光的味道……”
“蕊儿。”楚恒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她,握住她忙碌的小手,感激而又疼惜道:“这半年来,辛苦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相公,只要你好好的回来我就满足了。”阮秀蕊感受到丈夫身上的温热,那股折磨她半年的思念又涌了出来。
楚恒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眸子,挺俏的琼鼻,红润的小嘴,心头一热,忍不住吻了上去。
阮秀蕊先是一愣,而后激动的回应。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本就还在新婚中,分别了这半年,身心都极其渴望着对方,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在楚恒善有一丝理智,觉得应该先沐浴一番再说,于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阮秀蕊是真的想得很了,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楚恒突然停了下来,又是失望又是窘迫,脸红了个透。
“先沐浴再说。”楚恒拿起她做的衣衫,果然觉得料子柔软舒适,见小媳妇红着脸没动,他拉了她的手道:“进去帮我。”
两人进了耳房,不多时便传出阵阵水声。
半个时辰后,楚恒抱着一身疲累的阮秀蕊出了耳房,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搂着她,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蕊儿,我爱你。”
“相公,我也爱你。”阮秀蕊依偎在他怀中,脸上全是甜蜜幸福的笑容。
起初她觉得有多失望,后面在耳房她就有多满足,她真的太爱太爱楚恒了,这辈子能嫁给他为妻,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子悄悄话,就睡了,一觉便睡到第二天早上。
阮秀蕊先醒的,一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楚恒怀中,再不是半年前醒来后孤独的一个人,她脸上便浮现甜蜜的笑意。
她的丈夫长得真好看,又有才华,她是走了什么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她忍不住仰头吻了吻他,没想到却被抓了个正着,她羞愤难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楚恒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怕吵醒她,所以一直睁眼没动,见她醒过来就偷亲他,哪还忍得住,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回应她的情意。
直到日上三竿,夫妻二人才洗漱好出了房门,楚恒一脸春风得意,阮秀蕊则一脸幸福甜蜜,气色都比往常要好了许多。
他们出得后院来到书塾前厅的时候,见得厅里已经摆满了礼物,刘渝正带着几个同窗在登记造册。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些乡绅们已经来拜访过了,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送来了帖子,大多是邀请他去参加宴会的,还有一些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们,也都想上门请教学问。
除了礼物,帖子也有一大堆。
进士回乡祭祖收礼是黎朝历来就有的,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所以这些礼物都是可以收的,倒是帖子不用全部回,参加宴席什么的,最多参加一两场就行了。
他不想去应酬太多,本来假期就没多长时间,留着陪陪家人朋友不好吗?
“恒哥儿,这段时间你就多休息休息,要回的帖子我已经挑选出来了,你抽空回一回就行,至于要参加的宴席,你自己看着安排。”阮文生见他们出来,便指着东西道。
楚恒道了谢,有阮文生帮着把关,他就更省心了,他接过帖子看了看,发现林华也下了拜帖,楚恒抽空就给林华回了一个,约他有空见个面。
帖子送出去没多久,林华就来了,提着礼物,一脸是笑,连道了数声恭喜。
楚恒见他长高了不少,笑道:“半年不见,小林你长高了。”
“呵呵,我都快十六了,再不长高就追不上你和堂兄了。”林华挠挠头道。
楚恒请他坐下来,问了他的近况,有些意外,“你在学作画?”
“是啊,我不喜欢念书,但我喜欢作画,楚大哥,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指点我一二的。”林华说着拿出自己作好的一幅画出来递给他看。
楚恒倒是乐意,接过话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夸道:“画得不错,小林,你很有天赋嘛。”
“是吧,我也觉得,但我爹觉得作画不是正经事,一直逼着我念书呢。”
楚恒笑了笑,“你也可以一边念书一边作画。”
“念书的事有我堂兄呢,我不想念,罢了不提这些了,楚大哥,你帮我看看这画中可有不足之处?”
楚恒就指出了几处不足的地方,又教他如何画会更好。
林华听后茅塞顿开,“楚大哥还是你厉害,你这样一说,我就知道怎么落笔了。”
原以为林华还有其它的事,谁知请教了作画一事后就拿着画高兴的走了。
楚恒后知后觉,他就是过来请教作画的,无奈一笑,随他去了。
送走林华后,楚恒就和阮文生商议立碑的事情。
在黎朝,进士碑的尺寸是有规定的,除了状元的可以立得略大一些,所有的进士都一样。
尺寸大小按规定来就是了,要讨论的是立在哪个位置。
这毕竟是楚恒的荣誉,阮文生还是尊重他的意思,“恒哥儿你想立在哪?”
按理说这块碑应该立在他的家乡,但他的家乡离长宁镇有几百里地,一来二去太耽搁时间了,第二个选择就是他自小居住的村子,可以立在村口,他知道楚恒从小受了村人不少欺负,如果立块碑到村口,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楚恒却并没有选这两个地方,而是道:“爹,我想立在书塾门口。”
“书塾门口?”阮文生吃了一惊。
楚恒点点头,“是青云书塾和爹成就了我的今日,我理应回报,我早就想过了,只要高中,一定要把碑立到书院门口。”
女婿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青云书塾出了个状元,他阮文生教出了一个状元。
阮文生又是欣慰又是激动,连道了三声好。
事情定下后,阮文生便请人开始行动,选材料,定尺寸,刻字,选日子,一系列的事情阮文生都亲自过问,没一丝马虎的。
做碑这段时间,阮文生给楚恒办了一场庆贺他高中的宴席,镇上的乡亲们都来了,热热闹闹的吃一顿流水席。
席间,大家想要结交攀附的心自是不必言说,有人想拜楚恒为师,楚恒就婉拒了。
他现在没有收学生的打算,平日督促刘渝已经够累了,这种劳心劳力的事他不想再做。
他不像阮文生那般有毅力有耐心,也没有阮文生的气度和魄力,要是收一个像原主和耿良一样的白眼狼就不妙了。
自家的宴席过后,楚恒又参加了两场宴席,一场是县令主办的,来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楚恒的官职实际上比县令还高,所以包括县令在内,对他都有讨好攀附的意味。
在黎朝,一个举人就可以做偏远地方的县令了,而且县令才九品,又是地方官,在楚恒这个从六品京官面前,自然觉得低了一等。
宴席上,楚恒还是表现得比较随和,不过也不是有求必应,比如谁家要让他收学生,他就拒绝得很彻底。
反正他不收,说什么也不收。
另一场就是文人墨客准备的文会,楚恒自一坐下就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直到宴席结束。
回到家,楚恒累得躺在床上不愿动了。
阮秀蕊见状十分心疼,走到他身边给他捏背捶腿。
楚恒原本快睡着了,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捶腿,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起身一看果然是阮秀蕊跪在床边在给他捶腿,赶紧把她拉起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不需要做这些。”
“妻子伺候丈夫不是应该的吗?”阮秀蕊倒是奇怪他的举动。
楚恒道:“在别人那是应该的,在我这不应该,你是我的妻子,是用来疼爱的,不需要做这些伺候人的活。”
“相公,你对我太好了。”阮秀蕊感动极了。
楚恒捏捏她越发红润的脸,宠爱道:“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谢谢你,相公。”阮秀蕊甜蜜的依偎进他怀中。
楚恒搂着她,也是幸福一笑。
半个月后,碑总算是做好了。
立碑这日是阮文生请了几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良辰吉日,镇上的人一听说要立进士碑,都过来看热闹了,有的人还自主提出要帮忙。
进士碑被一辆车拉过来,上面盖着喜庆的红绸,围观的乡亲们一个个激动不已,这碑一立下,外地人经过都可以看到,都会知道他们长宁镇出了一个状元,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光彩的事情。
碑到了书塾门口,楚恒亲自揭开红绸,只见碑上刻着他的名字生辰,何年何月考中进士,还有排名等。
看到高中第一名状元那几个字时,他心中莫名就是一喜。
得第一名总是让人高兴的,他也不例外。
在喜庆的鞭炮声和众人的欢呼声中,立碑仪式隆重开始。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在众人的帮助下,碑就立好了,众人围着碑笑得合不拢嘴,一些人还让自家孩子拜了起来。
楚恒见阮文生和刘渝他们一脸的自豪骄傲,连阮秀蕊的背脊也挺得比平日要直得多,心下也高兴。
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楚恒认出是曾经欺负过原主的村民,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没有什么比他此刻风光站在人前更打他们的脸了。
而且那些人还会因为曾经欺负过他而终日惶恐不安,这便是最好的惩罚。
惬意的时光总是易过,转眼假期就要结束了,这日,楚恒和阮文生商议接他和阮秀蕊去京城住的事情。
“爹,京城我已经买好了宅子,就等你和蕊儿过去了。”
阮文生却想也没想的摇头拒绝,“恒哥儿,你有这份孝心我已经很欣慰,但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我不能丢下我的书塾和学生离开,你带蕊儿去京城就行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如果女婿高中,是一定会提议让他和女儿去京城的,女儿可以随女婿去,但他不能,他喜欢教书育人,他得留下,为他的学生负责。
“可是爹,您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阮秀蕊道。
她不能和楚恒分开,所以她是一定要去京城的,爹一个人留在家,她怎么放心?
阮文生笑道:“我一没病两没灾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我还有这么多学生,他们都是有孝心的孩子,有他们在,你们尽管去京城就是了。”
“那我们也会想您的,爹,您舍得和我们分开吗?”阮秀蕊难过问。
她从未与父亲分开过,她舍不得。
阮文生叹息一声,“自是不舍,但你们长大了,总要去自己的天空翱翔,爹要做的就是放手。”
阮秀蕊听到他这样说便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们去京城了,当下就哭了。
楚恒哄道:“别难过,我们以后一定多回来看爹。”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楚恒并不意外。
“是啊,你们常回来就是了,我也会抽空去看你们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哭什么?”阮文生也是一万个舍不得女儿,可是女儿大了,总要离开他,他再不舍也要舍。
劝了好久,阮秀蕊才接受了要和父亲分开的事实。
“蕊儿,把银子拿给爹。”楚恒提醒。
回来后,他就把所有的银子都上交给了阮秀蕊,他还记得阮秀蕊看到银子时激动的样子,竟然半响没说出话来,后来回过神了,还咬了自己的手指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和阮秀蕊商量过了,如果阮文生不去京城,就留一部分银子给他。
阮秀蕊想起这事,赶紧从身上掏出银票,“爹,这三百两您拿着,想吃什么穿什么不要省着,我们不在您身边,您不要亏着自个儿。”
“不用,你们在京城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这银子你们拿着吧。”阮文生摆手拒绝。
楚恒劝道:“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拿着吧。”
“真的不用,我有银子花,最近因为你中了状元,不少人把孩子送来书塾念书,我光束樇就收了不少,再一个,你们去了京城,我也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了。”
楚恒见他如此坚持,只好作罢,想了想,又道:“爹,那把隔壁的宅子租出去吧,收的租金您拿着,这个您可不能再推却了。”
“好吧。”阮文生也知道不好太拂了他们的心意,否则他们到了京城会不安心。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临走前阮秀蕊忙里忙外的给阮文准备吃的用的,弄得阮文生哭笑不得。
“你当爹还是三岁孩童吗?行了,少操心了,赶紧回屋收拾东西去,别耽误了回京的时间。”
次日便是离开的日子,阮秀蕊想极力忍住不哭,但还是没忍住,弄得阮文生也红了眼眶。
父女二人依依不舍,刘渝也十分不愿和楚恒分开,“师兄,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考到京城去的。”
“那就好好读书,我在京城等你。”楚恒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刘渝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分别总是伤感的,但再伤感也有分别的时候,起程的时间到了,楚恒拉着阮秀蕊上了马车,阮秀蕊从马车里探出头,一直朝阮文生挥手,直到马车远去,看不到阮文生的身影才作罢。
楚恒也被他们影响了,心中有些伤感,特别是看到阮文生那般严肃的人也在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
阮秀蕊是阮文生一手拉扯长大,父女俩的情份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楚恒想着,等过些年,他再劝劝阮文生去京城和他们一起住,总不好让父女俩总这样分开。
直到出了镇子,阮秀蕊才在楚恒的安抚下慢慢的停下哭泣。
“相公,你说爹要什么时候才肯跟我们去京城?”阮秀蕊抽泣着问。
楚恒想了想,便道:“等我们有了孩子,他估计会想去帮我们带孩子。”
他想着,到时候孩子启蒙的事也是要交给阮文生这个外公的,阮文生总会答应去京城了。
“真的吗?”阮秀蕊暗想,那她一定要尽快怀上一个孩子。
本是楚恒一句安抚的话,没想到阮秀蕊当了真,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也成了真。
到了京城后,阮秀蕊看到自家的宅子,喜欢得不行,连疲累也顾不得了,在宅子里参观起来。
只是逛着逛着,阮秀蕊就一个不稳朝地上栽去,还好楚恒就在她身边,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否则一定会摔在地上。
楚恒扶住她,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急得一把将她抱起就回了屋,正好这个时候林世君得知他回来了,过来串门,见状忙让文房四宝去请大夫。
阮秀蕊并没有晕过去,只是突然一阵眩晕,一下子没站稳这才跌倒的,听说来了客人,急着就要下床。
楚恒将她按回去,有些生气,“你别动,你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是累坏了,你不好好休息还非得要瞎逛,这是你家,你还怕以后没时间看吗?现在你什么也不准做,躺着休息,大夫马上就来了。”
“我就是晕了一下,我没病,不用看大夫了。”阮秀蕊嘟囔道。
楚恒却坚持,“必须看大夫,让大夫给你开药好好调理身体。”
阮秀蕊少有见他这么严肃,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躺好。
没多时,大夫就来了,给阮秀蕊把过脉,又问了些情况,然后笑眯眯的摸起了胡须。
楚恒一心在阮秀蕊身上,未曾多想,见他笑得古怪,疑惑问:“大夫,楚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夫笑着恭贺,“楚大人不必紧张,楚夫人这是有喜了,恭喜你要当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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