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已有婚约,当今陛下亲自赐的婚
林婉清眉头微蹙,当今陛下,那就是圣旨,皇帝金口玉言,这婚基本就解不了,除非摄政王主动提出来,总能逼迫皇帝下旨解除婚约。可这原本就是摄政王要的啊,这种的过了明旨的,以后只能死遁。
“婚约是给外人看的。”林婉清道。
“是。”邢晟点头,补一句,“你我不是外人。”
林婉清不禁转头看向院子里依旧单调的花草,这么单调,想来不是梦里。她再一次看向邢晟,正色,“雇佣关系。”
邢晟笑了笑,她已经开始怀疑。这样正好,他要的原本就不是雇佣关系,“王府的银子更多。”
“什么?”林婉清不大明白。
“进了王府后,那些都是你的。”邢晟道,眼眸里带有笑意,伸手牵起林婉清的手,“岂不是更好?”
“红颜早逝,您再‘悲伤’一段时日,皇上必然不会对您如何。”什么都是她的,林婉清不信,按照现在的剧本,就是她嫁给邢晟,在旁人面前多秀几次恩爱,然后就红颜早逝,王府的东西依旧是摄政王的,保不齐郡主府的东西也是他的。
林婉清想要收回手,却被邢晟紧紧地抓着,这让她不大开心。她原以为就是普通的定亲成亲,不是皇帝赐婚,封建社会的皇帝赐婚不是玩笑,以后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她日后死遁后,更不能让人轻易发现,不然她就不要想着跟别人成亲。
“那你就活长久一点。”邢晟忽然想到一点,他比婉清大十岁左右,那他一定要争取活久一点。他不忍心走在心上人的前头,不是怕她孤单,而是怕她跟其他人走近。真正爱慕一个人,不会因为那个鬓角斑白就不再恋着,大有人会凑到她面前,说说话,“我还是活得比你长久一点。”
等心上人去了,他再跟着去,邢晟如是想。
林婉清不知道邢晟心里想,只觉得对方的银子没有那么好赚。罢了,她原本就是侯府不受宠的二房嫡次女,本就打算弄个普通的身份过活,大不了就是不当郡主,跟之前的计划也差不多,还能捞上一笔。
“您可以松开我的手吗?”再抓下去,她都要以为他喜欢自己,林婉清不允许自己产生这样的思想,太过危险。一个人一旦以为对方爱慕自己,所思所考所做就会变得不一样,下意识会仗着对方喜欢自己而纵容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得罪对方,也容易慢慢地喜欢上对方。
“手背上的红点还没消。”邢晟低头看向林婉清的手背,他想再牵着她的手。
这是错觉?对方只是想看看手背上的红疙瘩?林婉清感慨,可能是因为今天第一次入宫,又过敏,才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夜晚,邢晟果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跟在林婉清的身后,进了她的闺房。
林婉清不是没有阻止过对方,奈何摄政王要进,就只好让他进了。她的房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怕对方看了去。
一旁的初夏倒是有些着急,不是说是假的吗?郡主怎么还是让摄政王进闺房,摄政王真是好不要脸,完全不顾郡主的名声。
“睡吧,不用顾虑我。”邢晟看了看四周,婉清的闺房的陈设十分简单,没有多少精致贵重的东西。要是换了其他勋贵瞧见这屋子的陈设,只怕会觉得寒酸。他没有开口说给布置,或许婉清愿意,但一开口,总有点折辱的意味,他怕她误解。
林婉清要知道邢晟想给东西布置,她一定非常愿意,前提是那些东西都送给她了。她如今也没跟邢晟太客气,摄政王那么有权有势,邢家也是世家,她不会傻缺地认为她要的太多,因为贫穷容易限制一个人的想象,你以为你要多,实际上对方压根就不差这点银子。
“要不您坐一会儿?”坐完后就滚!林婉清在心里补充。
邢晟看出林婉清的想法,她想等他走之后再睡,“总得习惯的。”
林婉清嘴角微扯,她实在看不出这一件事情有什么好习惯的,难不成对方演深情演上瘾?这个可能性不高,还是对方发现自己会武功了?她仔细想想,对方发现她会武功也正常,她在外没有刻意掩藏过她的武功,铺子里的管事多少知道一点,就是不知道她武功有多高。
摄政王是想到他那天去春熙园时,他跟自己打起来时的情景吗?林婉清思考,对方该不会认为自己有反封建反朝廷的行为吧。
“睡吧。”邢晟轻笑,“睡一觉后,手背上的红点也就能消下去。”
林婉清无奈,只好准备爬到床铺睡觉。她没有脱掉外衣,摄政王是一个大男人,她高估了自己的接受力,做不到在一个异性面前脱掉外衣,可能是因为她在古代待久了。
“可要我帮你?”邢晟看着林婉清脱掉鞋子就爬到床铺上,外衣都还没有脱掉呢。
真真是好不要脸!林婉清都要给摄政王跪了,对方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这样坐一会儿不就好了。他们又不是真的喜欢对方,要真的在一起。
“好了,还是先回去吧。”邢晟怕惹恼了心上人,“窗外的竹林不错。”
说完后,邢晟才走出房间,没有再待下去。今天牵了手,进了闺房,他很快就能搂着她。
待邢晟走后,林婉清又穿上鞋子,走到邢晟站过的地方,看了看对方触碰过的东西。她的卧房内并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政治家就喜欢多思,指不定就联想到些其他的事情,她没有反意,就被当成乱臣贼子。
“郡主。”初夏走进房间,瞧见林婉清站在那儿,便走上前,“王爷已经回府了。”
“把那些话本放在书房吧。”林婉清已经看完那些话本,本就是些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这看的不是故事,而是文笔、意境,“种些桃花树吧,梅花就算了,我可没有那样的傲骨。”
“明儿就让他们收拾收拾。”初夏点头,没再问为什么不种梅花,主子这么漂亮有气质,哪里不能种梅花。富贵人家种的多是梅花,而少种梅花,就是因为梅花高洁,他们看桃花多是到郊区看。
“桃花好些,也能结几个桃子。”林婉清低语。
“您说的是。”初夏认为主子说的话没错,“只是还是少种几棵,别香气太重。”
香气重不是问题,就怕主子身体又不适。初夏想到这儿,就觉得上天对主子不公平,对主子不好。哪怕上天给了主子绝色之姿,可女子过分漂亮,便也不是一件好事,武功之于一个女子,虽说护得了自己,但女子本就应该有其他人保护的,而不是时时刻刻都靠自己。
长宁侯府,长宁侯本以为摄政王怕林婉清容貌过甚,引得皇上重美人轻朝政,没成想摄政王竟然跟林婉清在一起了。不管摄政王是不是为了从根本上断绝林婉清入宫的可能,这都足以让长宁侯害怕,大晚上的,又把儿子林明轩叫过来。
上一次,二房找杀手刺杀清和郡主,就是摄政王绑的人。长宁侯暗叹,摄政王一定是看上了林婉清。
“父亲。”林明轩已经得知皇帝给摄政王和清和郡主赐婚,前世他们没有这么快在一起,今生是因为他和祖母重生,让事情有所偏移,摄政王才这么早就跟婉清妹妹在一起。
“皇上给你七妹妹清和郡主和摄政王赐婚了。”长宁侯之前就想过利用府上的几个女孩联姻,结果女儿林婉欣被皇上批不孝,二房又跑去找杀手刺杀清和郡主,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是。”林明轩点头。
“你看看你那些朋友,有没有适合你六妹妹的。”长宁侯还是没有放弃,林婉欣这个女儿是不能高嫁了,低嫁只怕也嫁不到好人家,倒不如选个有潜力的。
“儿子认识的都是些武将。”林明轩随即就明白长宁侯的意思,六妹妹的名声已经毁了,但到底比清和郡主大,父亲是想在清和郡主出嫁前就把六妹妹嫁出去。其实也没必要这样,清和郡主已经跟侯府断亲,不看府里的排行,没有姐姐未嫁妹妹不能出嫁的讲究,“大哥倒是认识些文人,他跟六妹妹是一母同胞,方便些。”
“别跟我说你大哥。”长宁侯皱眉,他对长子已经不抱有希望,庶长子到底沾了一个庶子。别到时候又被御史参宠妾灭妻,长宁侯是怕了,说一个月不用上朝,说让他反省反省,可他现在去上朝,就感觉浑身上下不对劲,仿佛那些人都在嘲讽他,“说是要科考,到现在也没有个成果。”
“当朝虽未重文轻武,但书香门第到底会好些。”林明轩不忍心让那些人娶了六妹妹那样糟心的心比天高的庶女,武将要的是能管家的女子,也不会因为丈夫没在家就哭哭啼啼,“祖母也说了,这事还得由六妹妹的亲娘,兰姨娘操持,儿子是晚辈,不好说什么。”
长宁侯头疼,母亲、妻子和嫡子是不想管那些事情吧。罢了罢了,不管就不管吧,只要嫡子有出息,那比什么都不重要,“清和郡主虽跟府里断了亲,但你还是得多顾着她,多帮衬帮衬。”
清和郡主当初在侯府里是受了委屈,但儿子是男子不好管,这也不是他的错。长宁侯就想着儿子他们跟清和郡主修缮关系,届时不就能让摄政王帮衬帮衬侯府。
“是让郡主帮衬帮衬我们吧。”林明轩道,“恕儿子直言,雪中送炭是好,但春暖花开后,哪里还需要我们。”
长宁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事情得慢慢来,别操之过急。”
林明轩无语,父亲依旧那么重利,清和郡主不可能对侯府改变观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宫里,太后得知皇帝给摄政王赐婚后,整个人就不大好。她早前不是没有给弟弟看过那些贵女的画像,偏偏他看都不看一眼,还不允许她插手。就算不允许她插手,这赐婚的事情竟然也不跟她说一声,就直接让皇帝赐婚,弟弟不说,皇帝也不说。
那个清和郡主都到皇宫了,竟然也不过来拜见她。太后极为不悦,分明就是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她以为皇后或是皇帝会过来跟她说明,结果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他们过来。
等到清早,皇后等人过来请安时,太后还是没听到皇后解释。
“昨天的赐婚是怎么回事?”太后冷声,她给皇帝找蒋娴,不是为了让皇帝不听自己的话。
“是陛下赐的婚。”蒋娴恭敬地道,她原本以为太后知道呢,如今看来,太后并不知道,皇帝和太后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她的父亲蒋首辅跟太后的弟弟摄政王算是政敌,她却听说她能被封为皇后,跟太后也有点关系,这让她不得不思考太后与皇帝与摄政王的关系。
“你就不知道劝着点,那清和郡主是谁,不过就是一个不孝之徒。”太后不满意弟弟的婚事,哪怕她不愿意弟弟娶一个家世太厉害的女人,但也不能看弟弟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就算父母做得再过,哪有女儿自己提出断亲的道理。”
蒋娴没回答,被父母残忍对待,不断亲,等着他们要她的性命吗?她十分认可清和郡主的做法,也钦佩清和郡主,要是换成自己,只怕自己没有那个魄力。
“正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吴芝彤,现在的淑妃笑着附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对父母尚且如此,只怕对其他人就更加不好,难免就刻薄了。”
太后微微点头,就是这个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镇南王的嫡女,如今的贵妃江芷看不过,她家可是摄政王这一系的,“断没有父母教女儿死,女儿就得死的。臣妾听闻清和郡主的生母欲派杀手杀她,这样的生母若还住在一起,只怕夜里睡不着。”
太后不喜欢贵妃,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就更加不喜欢,转头看向皇后,“皇后,你怎么说?”
“贵妃说的对,君命不敢不从。”皇后心里清楚,贵妃江芷算不得她的敌人,江芷从小喜好舞刀弄枪,性子本就不适合坐中宫。江芷也不是一个喜欢玩阴谋诡计之人,对皇后之位也不稀罕,她的对手是后宫的其他人,只要她没去动江芷,江芷自然就不会跟她针锋相对。皇帝对江芷再好,也就止于贵妃之位,顶多就是皇贵妃,“陛下赐了婚,那自然就是天意,皇舅得遵从,清和郡主也当遵从。”
要是不是皇帝下的旨,是自己,皇后下的,那太后还可以让自己收回懿旨,但皇帝的不一样。蒋娴不认为太后会让皇帝收回旨意,这无异于打皇帝的脸,只是让摄政王娶一个孤女,难免会让人认为皇帝苛待摄政王,实际上,也许太后就乐得摄政王娶这样的女子,只是还得做做样子。
太后听到蒋娴这话,便道,“此次就算了,且看看哪家女孩知书达理的,再赐予摄政王为侧妃。皇后,你可得用心。”
“是。”蒋娴应声,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摄政王以前对女子不假以辞色,昨儿却在她的宫殿里抱走清和郡主。谁也不能确定摄政王对清和郡主的感情有多深,又是否喜欢侧妃,她不愿意因为这一件事情惹得一身麻烦。
皇后回去后,还是让人找些贵女的画像来,皇室宗亲不少,总有没成婚的,或是需要侧妃的。这也能让太后放心,等皇上过来,再告知于他。
后妃到太后那儿请安时发生的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他就不知道母后在想什么,是怕舅父早日成亲生下儿子吧。
“是想让那些女人弄掉婉清肚子里的孩子吧。”邢晟嗤笑,太后前世没能放得了女人进他后院,还是弄掉了婉清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原本跟摄政王说正事的,就有人过来说了这一件事情。唉,他一向没瞒过舅父什么事情,舅父这么用心培育他,结果呢,他的母亲,舅父的亲姐姐却不放心他。
“放心,你舅父此生只要你舅母一个,在她十八岁之前都不要孩子。”邢晟怕婉清太早生孩子对她身体不好,“仔细算算,还有三年多,也够你生几个皇子。说是三年多,再加怀胎十月,将近四年。”
“是啊,舅父那时候也快三十了。”皇帝心酸,舅父为了自己如此牺牲,母后却还在背后设计舅父。
“别感动,你的皇子大点,辈分上是晚辈,但到底年纪大点,总得对表叔好点。”邢晟开玩笑道,“感情好点,你要是没在了,他们也会敬重他。”
皇帝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舅父又在安慰他,“舅母知道您的想法吗?”
“嗯,现在就去跟她说。”摄政王点头,转身离开,“既然你已经亲政了,那就亲自处理政务。”
皇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感动,舅父分明就是不想表弟受苦,就想看他这个外甥用生命忙碌政务,让表弟跟在后面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