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被传唤,很多官员还未回府,就直奔议政殿而去,甫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帝王的?鸷气。
君臣长夜交谈,久到宫灯燃了又烬,天色蒙蒙亮才停歇。
宋筠沉着脸走??大殿,负手站在高高的?玉阶上,望了一眼汴州方向,待他大袂一挥,手持唐刀的?黑甲侍卫分成两列,整装待发。
“众将士听令,朕不管你们用何方法,限一个月内,务必押解罪臣徐茗衍还朝,否则,一切按军令状执行,绝不留情!”
“卑职领命!”
浑厚的?嗓音响彻宫阙,惊飞了夜歇的?飞禽。
靛蓝天色下?,宋筠亲自送禁军??城,目送十?万精锐浩浩荡荡地登上战船。
晨风吹起帝王的?冕旒,折射??熠熠光亮,与初升的?旭日相互交融。
宋筠转身坐上舆车,闭眼凝思,眉眼间依稀蕴含气恼。
回到宫中,他没有再去议政,而是回了燕寝。
缥缈药香的?内寝,医女正在为容绵擦拭身上的?伤口?,见帝王站在珠帘外?,赶忙跪地请安,“陛下?万福。”
宋筠没有进去,隔着薄薄珠帘凝睇躺在龙床上的?小丫头,只见她阖帘闭眼,还处在昏睡中。
宫女已为她沐浴更?衣,精细到连贝齿、耳洞和指甲缝都?已清理过?。
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小丫头窝在锦衾里,像初生的?婴儿,偏偏浑身布满伤痕。
宋筠心里闷疼,只等医女忙完退下?才撩帘走进去。他去往湢浴,脱下?玄黑朝服,换了一件霁蓝色常服,以一根琼玉簪绾发,恢复了两人刚认识那会儿的?模样才徐徐走??浴室。
龙床上的?小丫头动了动,有要醒来的?迹象。
宋筠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睁开眼帘,没有??言打扰她,知她情绪不稳,生怕吓到她。
容绵拧下?黛眉,费力睁开眼,入眼一片明黄,还伴着药香和沉香。
这是哪里?
她哼唧一声爬起来,坐在床上愣了几息,当?看清床边站立的?男子时,惊讶地张开小嘴,才意识到自己身处深宫。
“陛下?”
说着就要跪在床上,被宋筠抬手制止。
跪也不是,躺也不是,容绵迷茫地坐在床上,愣愣望着眼前英俊儒雅的?帝王。经历这些日子的?煎熬等待,她愈发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云海,一个在云端,一个陷泥潭。
身体的?不适远没有心中的?苦涩来得真切,她甚至想回到初遇那日,在拥挤的?门洞里转身就走,也好过?被惊艳了岁月,却要隔山、隔海、隔着人心,守着礼数,与他保持距离。
她宁愿从未认识过?他。
心里委屈,泪水忍不住要夺眶而??,强忍着不哭??来,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点可笑。
宋筠不知她的?小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可见她与自己生分,心里亦是沉闷,垂在腿侧的?双臂慢慢张开,试着唤道:“过?来。”
容绵扁着嘴,像易碎的?琉璃瓶,他不敢轻举妄动。
宋筠轻叹,退后一步,想要给足她思考的?时长,也是给他们一个共同走下?去的?契机,“绵绵,过?来吧。”
身姿如松,仿若海港的?一座灯塔,哪怕被惊涛骇浪拍打,也岿然不动。
容绵咽下?嗓子,攥起小拳头,愣了半晌,久到宋筠感觉双臂酸乏,才等到床上的?人儿慢慢站起身。
不懂她为何不趿拉绣鞋,而是光着玉足站在床沿,宋筠挑起剑眉,等着她下?一步,哪知下?一瞬,小臭丫头竟要直接蹦下?来。
在她起跳的?一刹那,宋筠健步靠近,一把将她兜进怀里。
容绵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脚悬在那截窄腰上,呜呜的?哭起来。
温香软玉入怀,宋筠却无?心风月,只觉得上一刻还空落落的?心被逐渐填满。
金质镶宝珠的?漏刻滴啦滴啦记录着时辰,浮箭从巳时一刻指向了巳时三刻。
肩头感到湿濡时,宋筠将她放在床上,扯开她缠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掏??锦帕为她擦脸,“渴吗?”
流了那么多眼泪,身体快要干涸了,能不渴吗。
容绵揉揉眼睛,闷声点头,嗓子快冒烟了。
宋筠走到桌边,执起青玉暖壶倒了一杯水,抵在容绵唇瓣,动作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喝吧,小哭包。”
容绵红肿着眼睛,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感觉嗓子稍适,“宋筠。”
男人淡淡扯唇,用指腹刮着她悬泪的?长睫,“嗯,我在。”
比起“陛下?”这个疏离的?称呼,还是“宋筠”来得亲切。
忍着睫毛上传来的?轻痒,容绵仰头道:“救救我爹,我宁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鼻音太?重,嗓音也不清透,这是遭了多少罪才熬到这般模样。宋筠俯身拥住她,闭眼道:“咱们不做牛做马,咱们做大周的?皇后。”
容绵愣住,从未想过?拥有凤命的?她,有朝一日会登顶后位,可她并?没这份野心。
窝在男人温热的?怀中,她瓮声瓮气道:“我不想当?皇后。”
对于?这个回答,宋筠并?不诧异。苍穹之下?,若让鱼鹰去做猎隼的?活儿,怕是会被盘桓的?老鹰叼得皮肉不剩。而作为鱼鹰,安稳地栖息在水边,又怎愿去苍茫探险
大手一下?下?抚着她散落的?长发,宋筠暂蔽冷冽,用一种稍稍负气的?口?吻道:“可我被锁在深宫,你又能飞去哪里?”
容绵瞥见他腰间的?玉佩,伸手去拨弄,闷闷地道:“可我不激灵,又不服管,还懒惰,哪里配得上后位,不是让满朝文武笑话么。而且,你是夺来的?皇位,再加上一个草包皇后,怎么去服众?”
说到底,是在关心他?宋筠哭笑不得,微扬下?巴,望着明黄的?承尘,低低吟笑,凸起的?喉结随着笑声起伏。
容绵抬眼,刚好能看见一上一下?的?喉结。
宋筠拍拍她的?肩头,“自信点,后宫只有你一人,只需耐得住寂寞就好。”
一人?
容绵耷拉着眼皮,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哪有帝王只娶一个皇后,再不纳妃的?。
两人没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容绵一直担忧汴州那边,话里话外?在询问?正事?。
宋筠一夜未眠,这会儿困意上头,拥着她倒在枕头上,扯过?被子蒙住两人,“不必担心,派去的?队伍是禁军精锐,身经百战,不会铩羽而归的?。”
容绵知道他不只是安慰她,心下?稍安,扭了扭身子寻个舒服的?睡姿,也闭上了眼睛。
“唔,宋筠。”
“嗯。”
“谢谢。”
宋筠曲起双膝,与她额头抵着额头,慢慢入眠。
窗边的?青铜风铃发??叮叮咚咚的?清脆声,伴着鸟啼蛐声,为闷热的?前半晌增添一丝生趣。
容绵有些热,又怕打扰到身边人,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却又没了睡意。
枕边的?男子睡相沉静,高挺的?鼻子上溢??几滴薄汗,如沁水的?美玉,引人偷瞧。
容绵枕着一只手臂,细细打量他,水灵灵的?杏眼里映??他的?虚影。
这样一个阴鸷又不失儒雅的?帝王,真的?会是她的?枕边人吗?
心里莫名?有些感触,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声。
“不睡?”
男人睁开黑瞳,灼灼看向她。
容绵紧忙闭上双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可这么闷热怎么能睡着啊?
“热?”宋筠蹬开被子,将她搂进怀里,不仅不松开,反倒贴近了几分。
容绵又热又窘,小声抗议道:“太?热了,有冰吗?”
富贵人家习惯在冬日蓄冰,藏在冰鉴里,以供夏日所需,更?何况是天潢贵胄。答案是肯定的?,可宋筠不打算给她用。
“你身子虚,要调养几日,用不了冰。”
容绵嘟嘴,双手抵在他胸口?,手臂用力外?撑,“那你别抱我,我浑身都?是汗。”
香焙美味的?小丫头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在床上扭动是件多么不可取的?行为。
宋筠被她折腾得乱了心跳,单膝一转,翻身将人压在下?方,“热?”
“嗯!”
小丫头气嘟嘟地噘嘴,嫩滑的?脸蛋泛起淡淡红晕。
宋筠单手撑在枕边,另一只手慢慢移动,顺着那层半纱裙衫的?压褶,扯住了墨绿色裙带,长指灵巧地勾弄,解开了系扣。
拢在肩上的?衣衫明显松垮,容绵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蹬了蹬脚边的?被子,“宋筠,宋筠”
这声声软语,像一勺勺热油,浇在了零星的?火苗上,瞬间燎原。
宋筠扯断了那抹墨绿色,拨开了肩头的?襟边,埋头汲取芬芳香气。
微痒酥麻的?感觉在锁骨处蔓延,延伸至兜衣上方,容绵颤着眼睫,蜷缩起玉润的?脚趾。
后颈的?系带一松,有种束缚被剥离开。
莹白的?肌肤泛起鸡皮疙瘩,容绵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檀口?轻念着那人的?名?字,“宋筠,宋筠”
宋筠从绵延里抬头,眼眸猩红,扼住她的?雪颈,低哑开口?:“叫夫君。”
容绵半启朱唇,无?暇他顾,感受着玉肌的?痛感,脚趾愈发蜷缩,有种抽筋的?感觉。
见她不听话,宋筠浅勾唇瓣,又埋入那起伏之中,掠夺女儿香。
容绵攥着明黄锦褥,偏头看向摇曳的?珠帘,亦如此刻的?她,浮浮沉沉,寻不到尽头。
她的?那条缎裤始终缚身,可宋筠的?,却被他丢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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