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荀染递给她一枚假的路引,“我现在送你出城登船,你马上返回长?安,请陛下出兵围捕去往汴州的那?批人马。”

容绵从未有过被?使命燃起斗志的时刻,这一刻,她体会到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她的爽快倒是让荀染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拉着她走到窗边一跃而下。

全程,他都没有去瞧夏歆一眼,可就在飞出去的一瞬间,一把飞刀甩了进来,插在捆绑夏歆的麻绳上。

麻绳松了。

夏歆挣脱开,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走到窗边哼了一声,随即翻身跳了出去。

城门前,荀染又塞给容绵一袋干粮和?一个钱袋,语重心?长?道?:“姑娘涉世未深,怕是从未一个人独行过,这次使命甚重,委屈姑娘之处,来日定当补偿。”

一旁的夏歆又塞给她一把金镶玉匕首,“这是当年陛下赏赐给我的,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他们出不了城,只能送她到这里,能否安全抵达长?安,就靠她的机灵劲儿了。

容绵捏紧牛皮袋,吸了吸鼻尖,故作坚强道?:“我一定会见到陛下。”

说罢,退开半步,朝两人深深作揖。

晨曦拢城,驱散了晨雾,容绵怀揣着忐忑的心?,徐徐走向重兵把守的城门,那?抹娇俏的身影,汇入荀染和?夏歆的眼眸。

夏歆叹道?:“她若能办成这事儿,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封她为后了,相信那?时,会堵住很多老臣的嘴。”

荀染瞥她一眼,“想那?么远?”

夏歆双手叠在后脑勺上,吹了一声口?哨,“想想不行?”

荀染懒得?跟她斗嘴,正色道?:“你还是想想,咱们现在该躲到哪里去吧。”

此刻不用?多想,也能想到驿馆的人正在疯狂地寻找他们。

夏歆历来胆儿大,才不畏惧那?些虾兵蟹将,“放心?吧小白脸,有小爷在,你不用?担心?。”

荀染嗤一声,转身走向一旁的巷子,他心?思缜密,早在潜入驿馆时就为自?己找到了“洞穴”,跟了柳时易这么久,早就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后半晌晴转阴,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肌肤上,容绵站在客船的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渡口?,心?口?稍安,此番落魄,算是在她的成长?中留下了深刻的一笔,也让她意识到,善人也是要?具备锋利的爪牙,才不会在奸佞面前屈服。

水波荡漾,客船摇曳,容绵忍着胃部不适,度过了艰难的几日。

而比她提早一日抵达长?安渡口?的“信使”,正急匆匆地赶往宫阙。他是徐茗衍的心?腹,要?为徐茗衍制造一些假象。

当宋筠收到“柳时易”的亲笔信时,愣了许久。

信中提及了两件事。

一是为安抚受伤的徐茗衍,柳时易想在洛阳多留几日再?行返回,这个无可厚非。

而这第二点,宋筠轻哂。

容绵不想回宫侍君,借回到洛阳的机会,想要?与父亲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特委托柳时易代笔,求宋筠放她一马。

不过,宋筠虽生气,但想起那?晚与容绵同床共枕的情景,总觉得?容绵已经心?软,怎会借机逃开呢?

玉手执着信函,一遍遍的品读“柳时易”字里行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观字迹,确实是柳时易亲笔。

宋筠凤眸微敛,“季喜,派人去一趟洛阳。”

“诺。”

当朝廷的信使赶往渡口?时,容绵刚好下船,忙不失迭地赶往皇宫,却被?门侍阻挡在外。

容绵面露难色,求情道?:“劳烦军爷知会一声,就说宫外有一个叫容绵的女子求见圣上。”

门侍职衔不高,哪里有机会接触帝王,更?不会得?知帝王的风月事,“你是哪家?的贵女?”

容绵摇摇头。

门侍抬手轰人,“去去去,快回府,别在这儿添乱。”

圣上怎么可能认识一个黄毛小丫头。

容绵将事情阐述一遍,急得?跺脚。荀染和?夏歆都没有直接入宫面圣的特权,自?然给不了她这方?面的帮助,只能靠她拼运气面见宋筠。

可门侍这关就让她吃了苦头。她人生地不熟,打听一圈,想去求两位宰相帮忙,却也因身份不明吃了闭门羹。

容绵欲哭无泪,只能风餐露宿地守在城门口?,希望在宋筠出宫之际,拦下他的龙辇。

可她足足等?了十日,都未见龙辇的影子。

手里的干粮早已吃光,她又不想离开附近以免错过宋筠,只好瘪着肚子,学着乞丐们蹲在墙根等?待。

夏日本就炎热,从洛阳来此,连件衣裙都未换过,加上灰头土脸,还真有几分乞丐的模样?,还因此被?附近的乞丐合伙轰走。

容绵不死心?,冒着被?乞丐追打的风险守在城门口?,探听帝王出宫的消息。

在每日辗转各处城门的时日中,瘦了一大圈,可还是等?不到宋筠。

原来,只要?宋筠不主动宣她,她几乎没有机会面见龙颜。原来,他们距离得?那?么遥远,一个站在云雾山巅睥睨众生,一个站在山脚仰望群山之巅。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啊。

容绵鼻尖酸涩,想大哭一场发泄委屈,可体力透支,又严重缺水,已经流不出泪了。

好在每日都有官员进进出出,在一次次碰壁上,她终于拦下了一个愿意听她倾诉的官员。

官员品阶不高,上早朝时会站在最后一排,几乎没机会同帝王讲话。而且,他判断不了容绵话中的真假虚实,不敢冒然当堂进谏,于是道?:“姑娘莫急,我来想想办法。”

容绵欣喜,看着官员走进门洞,可寄予的希望,似乎打了水漂,整整一日,她都没有等?到宫里的传话。

老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容绵窝在墙角呜呜的哭起来。附近没人能理解一个形似乞丐的女子想要?求见帝王的迫切心?愿。

临近黄昏,容绵去附近寻到一个摊位,充饥解渴后又回到宫门口?,疲惫地坐在墙角,盯着朱漆大门,杏眼衔泪。

这时,一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走过来,用?木拐棍戳了戳她的脊梁骨,“臭丫头,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瘦骨嶙峋的年轻乞丐,三人似乎要?动粗。

容绵觳觫,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想吃这个瘪,起身抹了一下眼角,“我立即走。”

老乞丐哼了一声,“看你细皮嫩肉的,像是家?道?中落,想在这里出卖色相,钓个靠山吧。”

容绵面露厌恶,离他们远些,“我不会来了,你们别靠近我。”

说完扭头就走,生怕被?他们跟上,可事与愿违,三人盯了容绵好几日,已确定她没有同伴,起了将她丢进青楼换银子的心?思。

察觉出三人的不善,容绵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可没跑两步,腿弯忽然被?什?么撞击了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哐当一声。

她摔在了青石路上。

路人瞧见乞丐欺负人,对?他们三人指指点点。

老乞丐给两名同伙使眼色,让他们把容绵架走,自?己朝着路人吐起口?水,嘴里骂着脏话。

路人嫌弃地躲开,等?想要?插手时,那?两个年轻的乞丐已经扣住容绵的双肩,将她按跪在地,“老实点,要?不有你受的!”

容绵知道?若是让他们带走,清白不保,焦急地求助四周。

可两个乞丐膀大腰圆,看起来并不好惹,路人们多是附近的生意人,生怕他们过后寻衅滋事。

思忖完利弊得?失,竟无人上前帮忙。

容绵心?寒彻骨,快要?抖成筛子。

见无人敢管,两人得?意地扬扬下巴,合力将容绵举了起来。

老乞丐拍拍手,心?道?今晚有羊腿吃了。

容绵头朝下,视野中的景物倒置,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看向渐渐远去的宫门,若是再?见不到宋筠,怕是此生再?无缘。

正当她被?绝望感席卷时,门洞那?边出现一抹明黄。

一辆由六匹汗血宝马拉驱的华丽舆车出现在了视野中,她看见侍卫们纷纷下跪,而驭手身披铠甲,威武庄重。

容绵甚至一眼就认出了帝王的座驾,扯开暗哑的嗓子,大喊道?:“宋筠,宋筠,宋筠救我!”

救我!

若非喊的是帝王名讳,又有谁会注意到街角的混乱。

随行的禁军们寻着声音看去,见两个高大的乞丐正架着一名娇小的女子逃窜。

一名黧黑的将领驱马向前,随手捻出箭羽,张弓搭箭,朝其中一名乞丐的小腿射去。

“啊!!”

那?名乞丐惨叫,身子一歪,将容绵扔在地上。

骨骼筋皮传来剧烈的痛楚,容绵表情痛苦,面庞失血,却吊着一口?气儿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朝舆车跑去。

宋筠,宋筠,宋筠!

她内心?嘶吼,似将全部委屈发泄出来。

可当那?名救人的将领将弓箭指向她时,她倏然顿住脚步,忍着喉咙涌出的腥甜跪地,沙哑道?:“民女容绵,求见陛下!”

多日的奔波和?磨难,使她嗓音变得?沙哑,已听不出原本的娇稚。

侍卫们拔出佩刀,严肃地盯着她,可能只要?她再?动一下,就会被?乱刀砍死。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窗帷,看向混乱的局面,那?双氲着寒气的凤目原本微微耷拉,却在看清跪地之人的相貌时,遽然瞠起。

矫健的身影拂开车帘,在侍卫们迷茫的目光下,几个健步逼近那?个娇小人儿,在其摇摇欲坠时,伸出双臂。

宋筠今日本是应了中书省宰相的邀约,去往宰相府赴宴,却没想到在这般情形下见到容绵,也不知她为何会这般狼狈。

熟悉的沉香味汇入鼻端,容绵颤抖着牙关,拽住宋筠玄黑金丝的锦袍,虚弱道?:“洛阳出事了,徐茗衍反了!柳都尉成了人质陛下,陛下快去汴州拦住他们”

她泣不成声,话语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可宋筠听懂了。

容绵还不忘一件事,含泪恳求道?:“还有我爹,我爹也被?他们带走了,生死未卜,求陛下救救他,民女愿意用?命交换!”

被?委托的、被?叮嘱的、被?寄予希望的事情都已禀告完,容绵再?无力支撑眼帘,在宋筠的轻唤下,昏厥过去。

“绵绵,绵绵!”

宋筠面沉如水,将昏倒的人儿打横抱起,大步登上车廊,“立即传三省六部、十六卫的最高长?官进宫议政!”

黧黑将领躬身,“诺!”

宋筠轻轻将人儿放在车舆的躺椅上,“回宫。”

“陛下,”另一名将领嗫嚅,指向瑟瑟发抖的乞丐,“那?三名乞丐如何处置?”

宋筠凤眸蓄了寒冰的凛冽,冷声道?:“带下去,别污了街道?。”

将领了然,在车舆远离后,让人将三人拖进深巷。他握住佩刀刀柄,缓缓走向三名乞丐。

当拇指撬开唐刀时,刀刃在夕阳下闪烁着冷芒。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为啥感觉男二黑化奇怪呀?徐茗衍一直是嫉妒柳时易在宋筠心中的地位的。等到宋筠登基,论功行赏,他没想到自己连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反而因为《玄帖》得了一个隐患。而且,他觉得宋筠卸磨杀驴,他们隐匿行踪时,宋筠没提对徐家的芥蒂,登基后直接否定了徐家,徐茗衍是很懵的,从没想过宋筠会这样做。试想,老皇帝在位时,徐家因为《玄帖》兴旺,徐茗衍也成了宠臣,可帮助宋筠登基后,直接被否定了《玄帖》,让徐家沦为笑柄,徐茗衍从心里也承受不了。再者,他一直觉得宋筠夺了容绵,让他面上无光,心存记恨。最后,老酌又间接让他伤了眼皮,身心皆受伤,再加上叶姒羽的挑拨和诱导,以及他本身想压制柳时易一头,种种叠加,导致的黑化。但也可能跟我没有详细强调他的内心变化有关吧,我的文,男二存在感都不强,以后我要注意这一点~

还有文案,有时候剧情到了一个节点,可能真不能完全按文案走了,我也尽力往文案的方向上写了,但也不想被束缚住,这本文就以正文的内容为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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