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南第二天拿着纸条，直接摸上门去。这的确是一家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农场。里面不仅养了猪，还养了鸡，鸭，鱼，种了很多菜和水果。入口就介绍了这是一家专供应初生蛋，跑步猪，有机蔬菜水果的原生态农场。
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大爷，在她踏进的第五分钟就匆忙赶过来，说：“姑娘，这里的东西不对外出售。”
夏心南客气地跟大爷套近乎，想套出点什么，但大爷很精，全程都是少言冷语，表情相当高傲。
大爷这样的人能做好生意？孙诚义真的会来？赌一把吧。
夏心南说：“大爷，实不相瞒，我从小就热爱田园。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养猪养鸡，种菜，种水果，过过农家生活。我找了五家农场，没一家肯收留我。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你有这爱好？”
“对，特别狂热。”
“特别狂热？”大爷皱眉了，“需要工资。”
“不用不用，但我来帮忙的时间可能不固定。”
“那行吧，反正已经来了一个，不差你这个。”
“来了一个？？”夏心南好奇地问，“还有人跟我一样喜欢小动物？”
大叔往猪棚一指：“在里面，自称看见猪恨不得亲上去的小姑娘。”
夏心南急忙跑去看，想知道是哪个同道中人，更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对手。结果，猪棚里的人让她傻眼了——卓晓。
卓晓穿着围裙，带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地一心一意喂猪。虽然卓晓包裹严实，夏心南还是从背影、穿着，一眼就认出了她。
“卓晓。”夏心南喊她。
卓晓本来喂猪喂得快崩溃了，看到好友瞬间眉开眼笑地扯掉口罩：“心南。”
夏心南哭笑不得地问：“你来喂猪？”
卓晓也欲哭无泪：“你也是？”
大爷刚巧赶到：“既然你们都这么狂热，我也不给你们分配工作了，你们自己找事做。但有一条啊，不做了要先打声招呼，我最讨厌别人做到一半开溜。”
“大爷放心吧，依我们对喂猪的狂热，一定会坚持下去。”夏心南夸下海口，但她知道自己碰到孙诚义后，就会溜。
卓晓也附喝：“大爷放心吧，我们本来就因为对喂猪有谜一样的狂热爱好才成为了姐妹。这不，我们商量都没有打，就心有灵犀地跑来了。”
大爷放心地走了。
两个人立刻跑出猪棚偷懒。
夏心南问：“你怎么会来？让我猜猜，孙诚义？”
“哈哈。”卓晓很爽快，眉开眼笑地问，“你也是？”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东道不是想收购生鲜企业吗？我想做汇诚的法律顾问。”
“东道收购，跟堵孙诚义有什么关系？”
“哈哈，汇诚的孙诚义跟东道的杨开远，有那么点恩怨情仇。”
“真的？”夏心南一脸想听的表情。
卓晓干脆找了块草地坐下：“听说二十年前，这两个人是哥们，两个人都是狂热的爱国爱党成员，在爱国方面，两个人都没得说。你只要去网上随便一搜杨开远和孙诚义的新闻，那对身为中国人的骄傲感满满。这两人共同开了一家超市，名叫汇诚。他们运营好，加上物美价廉，宣传到位，汇诚快速壮大。在短短半年内，连开三家分店。同年，一个外国人想投资汇诚。孙诚义不愿意接受，感觉我一个中国人，凭什么接受你外国人的投资？我在国内肯定能拉到大把投资。杨开远却想接受，认为资本无国籍。于是两个人整整冷战了一个月，听说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关在办公室里不分黑夜白天地疯吵。”卓晓说得眉飞色舞，“他们吵了整整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后，杨开远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退股汇诚，并且放下狠话，自己做的公司一定会比汇诚厉害。”
“之后他开了东道？”
“那时候电脑都不流行，杨开远也继续开超市。汇诚开哪，他就故意开汇诚隔壁，誓要打垮汇诚。结果斗了一年，汇诚越来越壮大，杨开远却破产倒闭。从此两人的仇怨就更深了。”
“再之后呢？”卓晓成功点燃了夏心南的八卦之心。
卓晓也乐意跟她分享：“杨开远破产后，借酒浇愁。某天几杯酒水下肚后，在酒楼外失声痛哭。隔天，他就光荣地登上了报纸首页。报纸的标题很彪悍：失意商人酒后痛哭为哪般？”
“报纸真是火上浇油。”
“可不，但杨开远这个人有运气啊。狼狈见报，反而让富家千金看上了他。这个富家千金就是杨开远的老婆，于如如。这于如如选老公的喜好也是很狂野，你想啊，一个落魄商人，酒后满脸胡碴坐在地上痛哭的场景，竟然能打动她？于家是谁？于家当年是本市赫赫有名的有钱人，家里人个个眼高于顶，多少富二代、富一代没看上。她怎么就能看上杨开远？”卓晓说到这，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想笑，“于是一时间，本市刮起落魄风潮。任何破产走投无路的商人都聚集在酒楼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满脸胡碴地端起酒瓶，模仿杨开远被拍那一幕。但世间还真没有第二个杨开远。杨开远跟于如如相识半年后，办了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之后杨开远继续打拼，并创立东道，走上飞黄腾达的百亿土豪之路。”
“他只爱他老婆的钱？”
“不不不，我感觉他们是真爱。”卓晓说，“婚后第三年，于如如就出车祸，半身瘫痪，连孩子也生不出来。但杨开远几十年如一日地悉心照顾她，尊敬她，并且从无任何花边新闻。讲真的，能做到这份上，不管当初动机如何，我都相信杨开远对于如如是真爱。”
“真感人。”夏心南一下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杨开远想做生鲜，汇诚也想做生鲜，两家有对头的经历，所以有机会让你踩着这点恩怨进入其中一家。”
“姐们，别把我想那么坏好不好？”卓晓说，“我哪里会利用恩怨？我这不义无返顾来养猪投其所好吗？我相信凭着我对养猪的狂热，凭着我对小动物的一腔热情，孙董一定会看上我。”
“我才不信你。”
“嘘。”卓晓把食指放在嘴唇上，“东道看不上我，投的简历都没人看，所以我失意来养猪了。”
“明白了。怀才不遇的千里马，在等伯乐相马。”
“正解。哈哈，我们继续去喂猪吧！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我肯定孙诚义会来！”
“万一不来呢？”
“不会的，肯定会来。”卓晓信心满满。
夏心南见她满怀信心，也不好再纠结，于是甩开袖子开始帮忙喂猪。两人喂了大半个月猪后，始终没有见到孙诚义。她们唯一的收获是因为勤快养猪，猪肥了不少。大爷看着圆滚滚的肥猪，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数次在她们面前相劝，让她们放弃工作，自己愿意出高价雇佣她们来专心养猪。
两人委婉地拒绝了，说不能因为爱好颓废了人生。
虽然张耀全和麦永昌对夏心南最近的行动没意见，但她还是主动说明了情况。她坚信，只要让自己逮到孙诚义，说服汇诚购买麦田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什么竞标会？什么专爱陪酒的李谷维，都可以滚一边去。
但这半个月的艰难喂猪，她没有等来孙诚义，倒被本市的证券微信群给踢了。群主是一个证券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叫邓智才。在踢她前没有发任何通知，更没有找她私聊，直接就把她给踢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