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昊东逛了一天的麦田门店。
“当然。”
“老牌知名生鲜企业，有限制责任公司。全国有一百间门店，本来势头很好，但因为董事长为人保守，拒绝线上网店，固步自封，所以最近几年销售业绩下滑。业绩下滑后，还在不停开设门店，以为扩张能解决业绩下滑的趋势。结果现在严重亏损，缺钱想融资。”
“所以，如果入股这样一家企业？你认为如何？
“不，完全不能入股。”昊东坦言，“昨晚我查了麦田的很多资料。麦田之前的十几年发展很好，在确定每家分店挣钱后，采用步步推进的方式开了六十五家门店，并会完善所有管理，可以看得出来麦永昌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是大概五六年前，网上生鲜遍地开花后，麦田开始业绩下滑，但麦永昌没有想调整内部架购，缩减开支，去阻止下滑。而是把麦田的实权交给刚刚回国的儿子麦景中，麦景中在上任一年后，把麦田的一些思想太老旧的管理者全部替换，还跟这些有功之臣闹得很僵，导致很多功臣去了其它生鲜另谋高就。麦景中之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进行三年三十五家门店的急速扩张。急速扩张能带来大量现金流，也能带来品牌的知名度，但可惜，麦田对这些门店的管理不到位，或前期考察不足，导致大量门店管理混乱，亏损想必也很严重。几个月前麦永昌见企业亏损严重，所以又拿回实权，准备力挽狂澜，想融资。”
昊东说完这些，稍作停顿：“既然你问麦田生鲜是否能入股，我就直言不讳。麦永昌虽然想力挽狂澜，但麦田基本已经人心涣散，而且就我目前了解到的而言，他还没有更换现在的管理团队。证明他以为不靠谱的是自己儿子，跟管理团队没有关系。所以麦田总部现在对所有门店依旧是真空管理状态。恕我直言，任人唯亲的董事长，加上管理团队极度不靠谱的企业，你入股，只会跟着陷入亏损的泥潭。”
“你并不看好这家企业。”
昊东直言不讳：“一家没有好的管理团队的企业，最后只能跟随生鲜倒闭的大潮，如果你入股，结局应该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我们派出很好的管理团队，你认为也无法扭转局势？”
“很多大佬认为自己可以为这样濒死状态的企业入股，并注入一流的管理团队，他们信心满满甚至是一厢情愿地坚信，这样的操作能让企业重获新生。可惜，他们踌躇满志地跑去，最后灰头土脸地败兴而归，留下几十亿打水漂的经验及教训。”
“所以麦永昌前来找我融资，我拒绝了。”丁佩其实在布局生鲜后，就翻过不少生鲜企业的资料，所以她很熟悉麦田，她更欣慰昊东跟自己的看法一致，这更能证明昊东是东道最好的合作伙伴。
“融资金额？”
“8亿，40的股权。”
“8个亿！很缺钱！”
“从杨董说想做生鲜直营之后，我也对麦田做了充分的了解。虽然麦田不值得入股，但数量不小的门店，20年的品牌加持，加上现在资金链出现问题。做为收购对象的优势依然存在。”丁佩笑说，“不如有空约个晚饭细聊。”
“那就今天，正好让你看下市场分析报告。”
“速度很赞，那就约今晚。”
昊东挂断电话后返回公司，他回到办公室叫来昆鹏。昆鹏是并购组的项目专员，26岁的小伙子，虽然才在职半年，但为人勤恳，特别能吃苦，所以半年就已成为昊东的得力干将。
昆鹏很崇拜昊东，30岁就能做到MD，成为一家大证券公司投行部的头儿，在圈内几乎就是个奇迹。而且自从昊东接管投行部，他们的业绩一直是遥遥领先，并一直保持大幅度的增势。
昆鹏问：“老大找我？”
昊东也不绕弯儿：“市场分析报告做得不错。现在我分配你一个新任务。我要你去麦田生鲜其中一家门店应聘。”
“商业间谍？”
“实地调查，先摸个底而已。你去混几天，摸清企业的真实情况即可，它的核心跟运营我没有兴趣，违法的事我们不干。”
“值不值得收购？”
“东道会筛选多家公司，目前对他家兴趣正浓。但你知道生鲜十有九亏，所以先去摸个底，如果可以的话，会跟麦田签约，做进一步尽调。”昊东点头。
虽然老大说得很委婉，但昆鹏立刻领悟：“我懂了。”
昊东笑了笑：“所以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不用多说半个废字你就能懂。加油，我很看好你。”
“谢谢老大。”
昆鹏走后，昊东看着办公室，想起夏心南，又头疼。他翻开本市证券的微信群，群里只有孤伶伶两条信息。
启明证券老板：行业还在寒冬期，大家要抱团取暖啊。我们的并购项目经理很努力地跑业务，大家有看不上的项目记得赏给她。
夏心南：老板，寒冬会过去的，只要努力就会有奇迹。
又是这一句，只要努力就会有奇迹。
昊东很无语，她真的把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他琢磨着回复点什么，又怕在群里掀起惊天大浪，最后，他干脆私聊她微信：在？
夏心南立刻发了一堆？号过来，然后问：大神，你找我？
昊东发文字问：你找了麦永昌？
夏心南狂点头：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从大神到大哥，真是跳跃性思维。
昊东哭笑不得地继续发文字：你到底想干嘛？
夏心南死不要脸：东道的收购带带我。
昊东：你偷听一事，我先不跟你计较，但你觉得我带你收购，这可能吗？
夏心南：怎么不可能？我有能力！
昊东：我在你身上看不到能力。
夏心南：我会证明给你看。
证明？昊东哑然失笑，就她那死缠烂打的手段？
夏心南还是不依不饶：带带我……我真的很缺钱。
昊东在对话框输入，那我借给你……他没有发送，思考了几秒后又感觉不妥当，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没有再回复她。
夏心南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继续埋头查资料。她的办公桌上已经堆了一大叠麦田生鲜的各种公开资料，卓晓还帮她摸底了麦田一百家门店的情况。麦田的那一百家门店，有几十家门店的门面是现金购买，自有资产。所以麦田的固定资产也可观。
夏心南还对比了其它几家比较有名的老牌生鲜，不管是从固定资产及门店数量，麦田生鲜都是可收购的优质对象。
夏心南百度了东道的丁佩，一眼就看到了丁佩的资料。丁佩，38岁，东道的副总裁，自称想做不婚族的女强人，她的那一番女性为什么要结婚的言论还在网民中掀起了讨论热度。
夏心南继续拜托老板去打听丁佩的行程。老板知道她是想干一件大事，倾力相助，死皮赖脸地从朋友那里缠来了丁佩的行程表。夏心南下班后，果断地拿着所有资料前去丁佩吃饭的饭店外偶遇她。
她在饭店外从20点等到21点，终于在唯一出入口等到了丁佩，她凭着手机里存的那张在网上下载的丁佩的照片，在人群里找到她，并上前亲热地叫了声：“丁总。”
丁佩没有被惊吓，只是微皱眉：“你认识我？”
“我是启明证券并购部的项目经理夏心南。”她急忙自我介绍并递上名片。丁佩接过名片，这才想起昊东跟她提起过这个小姑娘，并预言三天内会摸上门，结果一天没到就摸上门。
丁佩笑道：“昊东去开车了，马上赶来，如果你想跑的话，有一分钟的时间。”
夏心南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文件袋：“我为什么要跑，我是来给您介绍业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