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苏茵用力挣脱掉吴总的拉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防备的说:“我一开始就问你了,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你想说了,我却不想知道。吴总,这是你公司,你也想面子吧,我要是喊几声惊动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了。”
吴总轻笑着搓了搓落空的手指,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茵,意味深长的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苏茵只觉得掉入了一个天大的谜团里,她一点也看不懂眼前的人,若是敌,他却认识石秋白,而且从他的话语里好像又对石秋白很了解;若是友,他却一直咄咄逼人为难她奚落她。
她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办公桌,上面立着一块名牌:美术总监吴光年。她迅速的在记忆里搜索所有可能叫吴光年的人,可始终未果,她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突然,脑袋一轻,从五脏六腑涌上来一股晕眩的感觉,她差一点没站稳,立刻意识到什么,“你做了什么?那咖啡……?”可那咖啡明明是萧鹤让秘书泡的,她和萧鹤都喝了的,不是咖啡,那就是能是……“刚才的烟!”
吴总作势拍了拍手掌,赞赏的笑着:“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难怪石秋白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苏茵身子一斜,实在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撑着地面,脑袋却一直下沉,随时都会晕厥。吴总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妹子,别怪哥,这原本是我和石秋白的恩怨,现在只能从你身上讨回来,没办法,谁让你是他唯一的弱点。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机会,你就等着石秋白来英雄救美吧,多好的剧情啊不是。”
苏茵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手下意识的在裤子口袋间摩挲。此时此刻,她想的并不是石秋白,而是林诀修,她想打电话给他,在她的意识里,石秋白会不会出现她不知道,但是林诀修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林诀修一路尾随苏茵来到千与,知道她是为了处理公司的业务就没有跟上楼打扰她,而是在大堂一角的咖啡吧坐了下来。可是这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苏茵下来,他就有点失了耐心,起身走到前台问道:“美术部来哪一层?”
“十六层。”
林诀修毫不犹豫的大步迈向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想马上见到她,他本不想去干涉她的公事,可现在,他不介意帮她出面解决她尽快解决她此次出差的任务,这样就可以多出很多空闲的时间……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笑了。
电梯门打开了,萧鹤从里面走了出来,偏头对身边的张楠说:“这吴总今天怎么回事,连陆家的面子都不给,这么刁难一个女人。”
林诀修眉头一拧,偏头睨着萧鹤和张楠的身影慢慢走远,在电梯门重新合上之前快步冲了进去。
到了十六楼,他没有半点犹豫的直奔美术总监办公室,秘书拦下了他:“先生,吴总在处理公事,您现在不能进去!”
“让开!”林诀修目光一凛,眼中透出凌厉的光,危险的气息逼退了秘书。秘书只好看了他一眼,快速转身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吴总,有位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林诀修已经冲了进去。
办公室里一片寂寥,他扫了一眼,看见会客区的茶几上摆放着四只咖啡杯,不见苏茵的身影,唯独一位看似吴总的男人悠闲的从办公椅里起身,朝他热情的走过来:“呀,林董,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居然亲自来我这小小的总监办。”
林诀修瞥他一眼,管他是吴总还是什么鬼,只冷冷的问,“苏茵呢?”
吴总眸光一闪,“苏茵?您是说皮匠科技那位行政?她已经走了啊,刚走没一会儿。”
林诀修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嘴里小声嘀咕:“走了?”他舔了舔薄唇,转身就要离开,忽而又想到什么,立即回身:“你说她是哪个公司的行政?”
吴总略微诧异,直直的看着林诀修,一字一句道:“皮匠科技。”他分明从林诀修的眼神里看出了对苏茵的紧张,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林诀修只是稍稍一顿,继而又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苏茵无力的蜷缩在书柜的凹槽里,眼睁睁看着缝隙里的林诀修来了又走了,她想喊,可她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连动一下手指都万分的困难。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安静的嘶吼:林诀修,我在这儿,林诀修……
林诀修一路追出了千与,根本就没有看到苏茵的身影,以为她回酒店了,又立刻打车回酒店,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来。他慌了,突然间就慌了,毫无防备。他第一次感受这般失控的感觉,放佛他丢了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满世界的找到她,否则他就会再死一次,再死一次。
如果说相爱的两个人可以心有灵犀,可以在对方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产生强烈的直觉,从而沿着这激烈的感觉寻找她。那么林诀修为爱付出那么多年,也愿能感受到苏茵存在的气息,依据着找回她。
然,事与愿违,B市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到她可能会去哪。漫无目的的寻找如同大海捞针,他只能重新折返千与,找千与要人!
苏茵终于闭上了眼,但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将她从书柜里拉了出来,将她抱到了沙发上,然后手忙脚乱的解开她的衣扣,脱掉了她的牛仔裤。她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挣扎着:“不要……不要……”可对方根本就听不见她。
紧接着她便彻底的迷失了。
林诀修站在千与的监控室,目光深湛,透着阴寒迫人的光,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立,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几个监控视频。
13:17分,苏茵进入千与公司大堂,13:19分,在秘书的引领下进入吴光年的办公室;然后一直没有动静,直到13:51分,吴光年和两个男人一同进入办公室,那两个男人正是他刚刚在楼下电梯口遇见的两人。
办公室内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见,只能焦急的等待苏茵再次从办公室门口出来。可是,不久后,两个男人出来了,不见苏茵,也就意味着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下吴光年和苏茵单独相处。
林诀修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插在裤兜里的手已经渐渐握紧了拳头,手心被细密的汗浸湿了。忽然,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双眼微眯,果然,吴光年刚刚骗了他。
吴光年明明说苏茵是在他来之前刚走,可监控都已经播放到他进去了,还是不曾见苏茵出来,可明明当时办公室里就只有吴光年一人。为什么,是不是他哪里看漏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画面倒回去重新看一次时,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苏茵从吴光年的办公室里慢悠悠的走出来,头上戴着一顶棕色的鸭舌帽,看不清脸,但从着装和身形可以确定她就是苏茵。时间几乎已经与现在同步了,也就是说苏茵就是在他进入监控中心的时候下楼了。
他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到了大堂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又敲响前台,低喘问:“有没有看到一位戴着棕色鸭舌帽的女人走出去?”
“苏小姐吗?已经离开了。”前台礼貌答。
林诀修懊恼的握了握拳,继续追了出去。可这满大街行色匆匆的人,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根本就看不见苏茵。他继续拿出手机打电话,刚刚还是无人接听,现在已经提示关机了。
苏茵,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明明知道你不可能会有什么,明明亲眼看着你走出来,为什么心跳一直在加速。苏茵,快点回酒店吧,我在找你,我想见你。
当他满怀希望的回到酒店,想着一打开门就要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可再次刷开房门时,他震惊了,全身都变得僵硬。她根本就没有回来。
吴光年心情大好的站在落地窗前,把玩着手里百叶帘的拉绳,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满脸的狡黠与邪佞。他正在跟谁通话,只见他豪放的笑了一声:“你一定没有想到吧,当年被你们石家当狗一样踢出去的我现在可以走到如今的位置。这一切,还都拜你所赐啊,石秋白!”
苏茵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闭塞狭小的空间里,四周一片暗黑,唯独上方的墙壁上开出了一小块方形的天窗,透进一片光亮,也供她微弱的呼吸。
她动了动身子,空间实在太有限了,她连换个坐姿都动弹不了,只能蹩手蹩脚的靠着。回想着之前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她一定是被下了类似迷药的东西,如果不是那杯咖啡,那就只可能是吴光年所吸的烟。
印象中林诀修似乎是来找过她,可是他很快又走了,按照他的性格他找不到她一定会回来调查监控,只要他看不到她安然无恙的走出办公室,他就一定会来救她。他会来的,苏茵这么坚信着。
艰难的动了动胳膊,想掏口袋里的手机,心里突然一跳,她的裤子没有了,只穿着一件内|裤,而上身则还穿着长袖衬衫。忽然想到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是感觉到有个人在利索的脱她衣服,还以为是吴光年要侵犯她,可现在感觉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只是单纯的脱掉了她的外衣和鞋子。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侮辱她吗?还是……?
她试着敲了敲墙壁,木质的,似乎是中空,咚咚咚的声音在闭塞的空间了回旋,明显是作了隔音效果,就算她在这里喊破喉咙估计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动静,这里到底是哪里?
林诀修安静的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里,手里握着手机,面无表情的倚靠着,两条长腿交叠着,锃亮的皮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似是在心里默念什么。
他在等,等苏茵自己回来,他实在想不出苏茵会去哪里,而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已经找过了,包括每一层的公共厕所。他想着,可能她谈事不顺,出去溜达了,也可能是迷路了,总之他相信,只要她没事,她一定会回来。她知道,他在等她。
怕只怕,她并非没事……
邱司白的电话打进来时,林诀修整个人都精神一震,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三个字而不是两个字时,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一瞬间被浇灭,他没好气的接起:“什么事要这个时候打给我?”
邱司白一楞,狐疑的问:“你怎么了?听声音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谁惹你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我在等电话。”林诀修声音清冷,透着嘶哑,明显是嫉妒不悦,邱司白忍不住笑了笑,“等女人电话吧,我懂。放心,我长话短说。刚才我接了一个电话……”
“说重点。”
“石秋白回来了。”邱司白无奈答。
任何时候对林诀修提起石秋白的名字,都收不到好脸色,邱司白已经做好了被数落的心理准备,可林诀修停顿之后,却问:“他在哪?”
邱司白沉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哪?”林诀修又重复了一遍,那声音阴沉的就像B市的天气,随时都要雷雨大作。
邱司白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他一直在廊城,刚准备去B市。”
林诀修挑眉,觉得有些意外:“意思是他现在还在廊城?”
“是啊。”
“那他为什么要来B市?”会不会跟苏茵的失踪有关。
邱司白说,“不知道,他打电话问我要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号码,在B市开侦查公司的那个。听他语气也是阴沉的怕人,就跟你现在这样,你说你……喂?喂?卧槽!”
林诀修差不多明白了,石秋白回到廊城这么久不联系他们,现在突然打电话给邱司白,身在廊城却要B市调查公司的电话,他一定不是来叙旧的。直觉告诉他,石秋白是为苏茵的事而来。
而石秋白会知道苏茵的事,一定是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多半是与石家有过恩怨的人绑架了苏茵来要挟石秋白,这也是为什么石秋白谁的同学号码不要偏偏要了一个开侦探公司的同学电话。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在石秋白赶到之前找到苏茵,一定不能让他跟苏茵见面。
他重新回到千与的监控中心,将苏茵进出期间的录像重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觉得既然苏茵是从这里消失的,那么这事一定跟千与的人有关。当画面播放到他自己进入吴光年的办公室时,脑海中条件反射浮现出吴光年对他所说的话。他清楚的记得吴光年说苏茵是在他来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的,可监控录像却显示苏茵是在他离开之后十五分钟左右走出的办公室。
不管怎样,吴光年的嫌疑最大。
林诀修重新拨通邱司白的电话:“既然你有那家调查公司的联系方式,就帮我查一个人。”
“要查哪家姑娘您尽管开口,只要我……”邱司白在电话那边眉飞色舞的说这。
林诀修冷声打断他:“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记下这个人的名字,吴光年,千与的美术总监。”
邱司白一愣:“吴光年?这人我好像有点印象,你要查他哪方面?爱情,事业,还是家庭?”
邱司白依旧带着玩笑的味道,林诀修忽视了他的神经质,一字一句道:“跟石秋白之间的纠葛。”
邱司白这才觉得有些异常,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认真的问:“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苏茵失踪了。”林诀修冷冷的吐了几个字就挂掉了电话。
此时画面刚好播到苏茵戴着鸭舌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林诀修双眼微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注意到画面中的苏茵有个细小的动作,经过每一个摄像头前的时候右手都下意识的将帽檐下压,露出粉色的指甲,他剑眉一挑,这就对了!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苏茵,而是穿着苏茵的衣服,身形跟苏茵差不多高瘦的秘书。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后有个秘书端着咖啡走进去了之后再也没出来过。那就意味着,苏茵根本就一直在吴光年的办公室里。
苏茵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她完全安静下来,其实是可以听到一些声音的,那就是从上方的通风口飘下来的微弱的挂钟走动的声音。她家也是有挂钟的,几十年了,对挂钟多少有点了解。知道挂钟整点的时候都会有提示音,而不同的挂钟提示音也略有不同。比如,林诀修办公室的挂钟是嘀嗒声,家里的挂钟是咚的一声,而不久前在吴光年办公室听到的挂钟整点提示音却是‘啊哦’卡通提示音。
就在刚刚,她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不知道她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但是几乎可以确定她现在的位置正是在吴光年的办公室里,而吴光年办公室可以藏人的地方,除了那盏靠墙而立的楠木书架旁的书柜凹槽,就是沙发后那排文件柜的柜子里。
文件柜是铁皮的,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木头的,她大概能猜出她的具体位置了。只不过奇怪的是,书柜看起来并不大,似乎没有现在这么高的空间。难道,书架后面有什么暗格?类似密室那种,她还只在电视上见过。
确定苏茵此时身在吴光年的办公室里,林诀修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沉淀。不过在没有找到她之前,他便一直担心着。电梯门在十六层打开,林诀修步态从容的走向吴光年办公室。可到了门口的时候,密室却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吴总刚刚去开会了,可能要晚点才回来。”
林诀修蹙眉,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秘书:“那我进去等。”
秘书知道他来头不小,也就没有阻拦,帮他打开了门,引着他进去了。林诀修一个人踱着步子认真的打探这个宽敞的办公室,嘴里下意识的唤了一声:“苏茵?”
没有回应。
“苏茵,我知道你在这里,能不能听见我?”
依然没有回应。
林诀修的目光依然在办公室间各种陈设之间流连,左手边是一盆巨大的盆景,按顺序看去一次是书柜,书架,办公桌,办公椅,按摩椅,落地窗。右手边则是会客区的一张茶几和U形三排沙发,沙发后面则是一整排的文件柜,里面摆满了文件夹和各类文件。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吴光年的办公桌前站定,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一方键盘,一个鼠标,鼠标旁边一个干净的咖啡杯,还有一个笔筒和几本书。他的目光越来越紧,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桌面上的几样东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又想起录像里看到的秘书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的画面,又响起先前进来时摆放在茶几上的四只咖啡杯。忽而眸中闪过精湛的光,问题就出现在这呆着底碟的咖啡杯上面。
他绕道办公桌那一边,伸手就准备去触碰那套咖啡杯,手机却突然响起。他连忙拿起一看,是邱司白。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林诀修眸色一轻:“查到了?”
“哪有这么快,我刚打电话和那同学聊了会,他说他知道吴光年,就将他知道的先告诉我了,我怕你着急,所以先转告你一部分,剩下的还需要点时间调查。”邱司白没了先前的玩闹,诉说起来一本正经。
林诀修不苟言笑,“说。”
“吴光年以前是跟着石秋白的父亲的,你记不记得大二那年,石秋白突然请假回家?”邱司白问。
林诀修想了一下,答,“记得,他好像还放了苏茵的鸽子,没有陪她去泰国。”
“对,就是那次。石秋白家公司出了事,好像是被查出偷税漏税,财政也查出很大的纰漏,商业调查那边都已经掌握了很多有力的证据,石秋白的父亲本来是要坐牢的,后来却相安无事,只是被相关部门警告了。据说就是这个吴光年顶替了那个罪名,进去蹲了一年半吧,出来后换了身份重新开始,就一直发展到现在。”邱司白的声音逐渐变得严肃。
林诀修声音淡淡的,“吴光年以前身份是什么?”
“好像是叫吴毅,石氏集团董事长的助理。”
“好,我知道了。”林诀修大概已经清楚了整件事,作势就要挂电话,却听见邱司白着急的问,“苏茵,还没有消息吗?”
林诀修唇角一勾,“我想,我应该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