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朝一日,王位传到他的手上,说不定……
算了。
纳雅王后很快就否认了自己这个念头。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王位传到柯木朗手上的那么一天。
眼下这危机,便又是一个大坎。
那年,相师替柯木朗算过命和运势,说他少时开智,但慧极必伤,这一生注定坎坷,年少时漂泊四海,哪怕能平安长大,也会多灾多难;
虽然是生在帝王家,而且是嫡长子,却没有君临天下的命格。这一点,对他这个唯一的王子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了。
并且,相师还说,柯木朗二十四岁时会有大劫,若是能渡过那个劫,那就否极泰来;但若是渡不过那个劫……
如今,他都已经二十四岁了。
这一次,会不会就是那个大劫?
但是……
纳雅王后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阿赫利,我知道你心软善良,也知道你为人厚道。可你是王上,是一国之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南疆一国所有子民的生死存亡,你不能妇人之仁,更不能意气用事。”
“阿雅,你……”南疆王显然没想到纳雅王后会突然跟他说这些,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嘘……”纳雅王后连忙示意他噤声。
阿依朵还在这屋子里睡着呢。
“还有,我知道你不喜欢柯木朗,这么多年来,你也觉得他心思太深、他的一些做派不称你的心,认为他心术不正。可是光凭一些怀疑,就将他拒之门外这件事,我们都做错了。”
南疆王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静静听纳雅王后说。
“你觉得他与穆宝里有往来,有交易,可你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不是么?”
“当年相师为柯木朗算命,说他没有君临天下的命格,之后不久,阿依朵便出生了。你一直都觉得,柯木朗年少聪慧,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是因为,他不想让阿依朵抢走他的王位,才故意将阿依朵带到外面弄丢的。”
“可这些仅仅都是怀疑,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尝试过,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南疆王沉默了一阵儿,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东周特使的问题。”
“……”纳雅王后到嘴边的话,都被他这番话给噎得咽了回去。
那些话,就在她心中反复地环绕。
可他不想听,她也就不会说了。
也许啊,都变了。
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纳雅王后深吸了口气,说道:“让柯木朗带着王上手书去边境阻止穆宝里与东周特使的想法,妾身劝王上,最好三思而后行。”
“事已至此,穆宝里已经是东周人鱼钩上的战利品了,再让柯木朗去,那他就是砧板上的下一条大鱼。”
南疆王眼神稍稍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态度也跟着冷淡下来。
“嗯,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说完,他便说让纳雅王后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
纳雅王后也没有留他。但也注意到,阿赫利临走前,又多看了在榻上熟睡的阿依朵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
难不成,他是想……
纳雅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也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会的,他当年已经答应过她了。
他不会那么做的,阿赫利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那么对阿依朵的。
但,这种念头一旦出现,便会在脑海中根植,挥之不去。
天边阴云蒙住了月,
这一个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辗转反侧,整夜无眠。
……
翌日。
楚兰舟迷糊醒了过来,却发觉,她被司徒耀整个搂在怀中。
难不成,她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们就以这种姿势,睡了一整晚?
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因为陷入沉睡而看起来纯净无害,好像个睡着的孩子般,就连眉头都松开了,嘴角也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就连睫毛都轻轻颤着。
楚兰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感受他上扬的嘴角,是什么样的温度。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
四目相对。
这一下弄得楚兰舟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但是……
楚兰舟娇羞地咬住下唇,试图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
“贵妃这是趁着朕睡着的时候偷偷在欣赏朕的美色么?”司徒耀一把收紧了手臂,楚兰舟便整个人又被他带入怀中。
甚至,楚兰舟的脸还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谁,谁稀罕看你了,又不是多好看。”楚兰舟口是心非,气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但司徒耀发现了她的企图,双手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楚兰舟就是想动一下都困难,更别提起来了。
而且,由于两个人贴的太近,中间只隔着薄薄的中衣。楚兰舟稍微一动,便会与他贴的更紧。
“这才一大早就这么热情,你就不打算让我起床了么?”司徒耀眼底有深意泛开,嗓音也嘶哑了许多。
楚兰舟自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他们靠的太近,他身体的变化,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都重了。
他……
这一大早的,是要兽性大发?
有了这个认知,楚兰舟便不敢动了。
“……你,松开。”楚兰舟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她不知道,这么软绵绵的嗓音根本就不具备威胁,加上她微红的脸颊、娇羞闪躲的目光,看上去反而像是邀请。
“你这样,我可不觉得你是要我放开。”司徒耀在她耳边暧昧的吹着气。
楚兰舟的脸“腾”地一下彻底就红透了。
“……你,你松开!”
“昨个儿夜里不是说好了,一早要去见南疆王的么?!”
司徒耀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才什么时候,你这个时候去见南疆王,是打算与他一起去上朝?还是要去御书房等着他议事完毕下早朝?”
“与其去那个乏味的御书房里浪费光阴,不如在房里头多待一会儿,我们两个人正好多些时间,独处。”
“独处”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读音。
楚兰舟本来就被他抱在怀中,他此时又故意在她耳边吹着气,楚兰舟已经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你,你……别胡闹。”软绵绵的嗓音,依旧不具威胁。
“我哪儿有胡闹。”司徒耀嘟囔道,“最近你都不爱搭理我,你看那匹乌云骓的时间都比看我多,你跟它说的话也比跟我说的多。我是不是都还不如一匹马了。”
是这样的没错。
马能骑,能带着她浪迹天涯,能与她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他可以么?
楚兰舟撇撇嘴说道:“陛下有的东西太多了,而我,能拥有的,不过寥寥。才格外珍惜。”
“那你就应该好好珍惜我,我也是你所拥有的!”司徒耀不甘示弱。
楚兰舟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堂堂西陵皇帝陛下,一国之君,是多少百姓的君王、是多少女人的丈夫,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
“别闹了,陛下不是每天早上都起来练剑的么?再不起,就该晚了。”
“不管。”
某陛下任性起来也是无人能敌,他紧紧抓住楚兰舟的手腕,双手用力一带,楚兰舟便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你……”这个姿势未免也太羞耻了吧!
“陛下这是干什么?”
“你保证。”
“……保、保证?”保证什么?
“你保证,你也会跟珍惜你所有拥有的人事物一样,珍惜我,珍惜我对你的心。你保证了,我就放开你。”
楚兰舟的嘴角抽了抽。
“陛下先放开我,你放开我了,咱们再说,可以么?”
司徒耀微微一笑,“不行!”
“……”不行你笑得这么放、荡做什么?
“真的就不能商量商量了?”楚兰舟企图挣扎。
但司徒耀态度坚决地说道:“没得商量,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答应,我保证,我保证。”楚兰舟忙不迭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有句俗话说,好女好郎缠。
她还真是怕了他这一套了。
“当真?”
“当真……”楚兰舟无奈拉长了尾音。
但下一刻,便见司徒耀露出得逞的眼神,一个翻身,与楚兰舟便颠倒了位置。
天旋地转间,楚兰舟也就一个愣神,便背抵着床榻。
某人俊俏的眉眼,以另一个角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鼻尖碰着鼻尖。
彼此的气息,都混在一起。
就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姿势,比刚才的,还要羞耻。
楚兰舟扭过头去,避开与他的对视,“别闹了,陛下。再不起,可真就晚了。”
司徒耀怔了一下,又往她脸上贴近。
楚兰舟僵住,但他到底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这么抱着她,头便枕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叹:“我就这么,让你为难么?你对乌云骓的态度,都比对我和善多了。”
“陛下说笑了。乌云骓是马儿,您是一国之君,您怎么能拿自己跟马儿相提并论呢。”
“可我,羡慕它呀……”司徒耀伏在她耳边轻道,隐约能听见,失落的叹息。
楚兰舟无奈地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好,我知道了。”司徒耀终于是放弃了,眼神也黯淡下去,“以后,我不会再拿这种无聊的问题烦你了。”
说着,便撑着床坐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楚兰舟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