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把东卫小区十点以后的监控调出来。”
“是,盛队。”
盛清野嘴里叼着一根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下属调监控,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倚靠在墙上的薛泽西,薛泽西并没有看他,深黑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一眨也不眨。
东卫小区的监控很快就调了出来,监控上显示,晚上十二点二十六分,陆清浅开着车从东卫小区出来。
她一路驶上解放大路,然后拐了一个弯进了兴庆街。
调监控的季成不解的顾自嘀咕道:“第二天就是婚礼了,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这是要去哪儿?”
薛泽西靠在墙壁上的身体紧绷着,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都散发出刀削般的锋利与冷锐。
他知道陆清浅这是要去哪儿,因为沿着兴庆街一直走是去华庭别苑的路线。
换言之,陆清浅这么晚出来,是来找他的。
陆清浅的车在兴庆街被三辆车围堵住,她停下车然后转身跑掉,三辆车上下来六个男人,一个戴着帽子,另外五个都带着口罩,看不清脸。
这个监控头只能拍到陆清浅从车上下来,想要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就只能切换别的监控探头,可是季成切换了好几个都没能找到陆清浅和那六个男人的身影,就好像他们从兴庆街离开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盛清野眼睛眯了眯,摁灭烟头说:“调查一下这三辆车。”
“是!”
盛清野又叫了几个警员跟自己出警去陆清浅失踪的地方,薛泽西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也跟着走出警局,深沉凛冽的气息让季成不由得频频回头看他。
本以为盛队已经是他见过的气场最强大的男人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男人更吓人,看一眼都觉得怵得慌。
薛泽西上了自己的车,车速飚至急速,猛地开了出去。
盛清野倒是不紧不慢地上了警车,然后对季成说:“大成,把警铃挂上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整个城市最堵的时候,高架上长长的车队仿佛看不到尽头,堵得没有一丝空隙,薛泽西的车就夹在这些车队中,无能为力地一动也不能动,周围所有人都烦躁地摁着喇叭,此起彼伏的杂乱声音扰的薛泽西更加心烦。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又解开了几颗纽扣,可是心中那种堵得发慌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好。
就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咽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种感觉,他只在十五年前叶楠失踪的时候曾经有过。
胸膛里涌动着沉重而复杂的情绪,薛泽西掏出烟放进嘴里,找出打火机想要点烟,却滑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火点着。
牙齿几乎要把烟头咬断,薛泽西猛地把打火机摔了出去,砰地一声,金属的打火机在车窗上留下一个残破的痕迹,坚硬的玻璃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薛泽西攥紧手心握着拳在方向盘上泄气般的锤了几下,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他吞噬掉。
十五年前,他已经失去叶楠了,十五年后事件再次重演,他难道也要失去陆清浅吗?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满是薛泽西粗重的呼吸声,电话铃声就在此时倏地响起,薛泽西僵硬的身体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拿起手机,是陆致远打来的电话。
“泽西啊,怎么样?找到清浅没有?”
薛泽西平稳了一下翻涌搅动的内心,尽量压下声音说:“找到了一点线索。”
陆致远问:“用不用我帮什么忙?”
薛泽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陆致远还想说些什么,薛泽西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叹了一口气,陆致远把手机扔在一边,满脸忧虑地揉了揉眉心。
本来今天应该是他们陆家的大喜日子,风风光光的把女儿嫁到云城大户薛家,从此以后平步青云,哪能想到偏偏在婚礼这一天,陆清浅却失踪了。
难道是有人不想让陆清浅和薛泽西结婚?他们动不了薛泽西,就从陆清浅身上下手,故意绑了陆清浅,让这门婚事告吹?
思来想去,陆致远觉得只有这一点行得通,他最近也没有和人结仇,以陆清浅的性子就更不可能和人发生什么纠葛了,原因只能出在薛泽西身上。
陆雨柔房间里,林晓婉一脸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雨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以防陆致远突然进来听到她和林晓婉的话,她凑近林晓婉耳边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半夜,我看到陆清浅偷偷跑了出去,然后我就跟了上去。”
林晓婉问:“那你看到是谁绑走陆清浅了吗?”
陆雨柔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摇摇头说:“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脸,但是我知道刚一开始是六个男人追着陆清浅,后来陆清浅回到自己车里,被另外一个人给绑走了。”
林晓婉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你说,会不会是有两拨人要抓陆清浅啊?”
陆雨柔点点头,“我也觉得是两拨人,最后绑走陆清浅的人还挺聪明的,知道窝在她车里埋伏她。”
想到这里,陆雨柔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简直大快人心,她一直想好好收拾陆清浅那个贱人,没想到已经有人替她报了仇了,而且还是两拨人。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不希望陆清浅嫁给薛泽西,落在那些人手里,看来有陆清浅好受的了。
薛泽西终于下了高架,他看到路边的广告屏正在播报新闻——薛氏华盛集团总裁大婚,新娘却当天失踪不知去向,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他皱了皱眉,消息这么快就已经传播出去了?
薛泽西拿出手机给林煜打了一个电话,“把新闻压下来。”
林煜这边也忙得焦头烂额的,那些媒体也不知怎的就知道了陆清浅失踪的消息,新闻通稿满天飞,之前薛泽西有多高调的求婚,现在婚礼当天陆清浅失踪的影响就有多恶劣。
手里拿着手机,林煜步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却不料撞上了一个人。
他抬头看过去,薛海正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林煜眉头微皱,他是薛泽西的助理,自然和薛海的关系就不怎么好。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和薛海多做纠结,绕开薛海就要离开。
薛海却不依不饶的伸手拦住了林煜,“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林煜也被惹火了,掀起眼皮不悦道:“薛总,请你让开。”
薛海笑了笑,偏偏就不让开,还站到了林煜面前,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明知故问:“陆清浅失踪了?”
林煜现在都快火烧眉毛了,他一把推开薛海说:“不关你的事。”
薛海看着林煜匆匆离开的身影,手指摸了摸下巴。
昨天晚上夏嫣嫣的人没能抓住陆清浅,那陆清浅是被谁抓走了呢?
而且现在,陆清浅失踪的消息闹得满城皆知,背后一定有非常强大的推手在炒作,纵观整个云城,能有这个势力背景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夏嫣嫣给薛海打了一个电话,“表哥,你看新闻没有?现在陆清浅失踪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薛海嗯了一声。
夏嫣嫣继续兴奋道:“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跟陆清浅过不去,正好也省的我动手了。”
薛海叮嘱道:“你最好还是让那个几个人乖乖的闭上嘴,不要把你供出来。”
夏嫣嫣不解,“怕什么,陆清浅又不是咱们抓的,还能查到咱们头上来?”
“怎么不能?”薛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进皮椅里继续道:“别忘了,最一开始把陆清浅从家里骗出来的可是你的人,薛泽西要查肯定会从头开始查,顺藤摸瓜搞不好就会查到你,甭管中途是不是换了人把陆清浅抓走了,你总归是参与了这件事的,就薛泽西稀罕陆清浅的那个劲,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夏嫣嫣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表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当初可是你提议我这么做的,要是薛哥哥找我算账,你可得保住我啊。”
“放心,我当然会保你,但前提是你要让那几个人乖乖闭嘴,万一他们被薛泽西抓到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夏嫣嫣立马开始行动起来,“我马上就去安排。”
……………………
薛泽西把车停在兴庆街,盛清野比他到的要早,已经开始搜查现场有没有其他的痕迹了。
盛清野注意到薛泽西到了,叼着烟回头看他,“刚才警员来了电话,监控里显示大约四十分钟后,陆清浅一个人又跑回了车里。”
薛泽西闻言神情微凝,跑回了车里?那也就是说陆清浅没有被那几个人抓到?
盛清野似是知道薛泽西在想什么,指尖夹着烟,吐了一口烟雾说:“陆清浅的车在凌晨一点三十分开走,十分钟后,那六个男人也回来把车开走了。”
薛泽西浓眉紧皱,目光沉沉地看着盛清野,就算陆清浅没有被那六个人挟持,但是现在她还是失踪了,也就是说在她开车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
盛清野吸了一口烟,神色凝重道:“现在有两个猜测,一是陆清浅自己开车离开的,然后中途又发生了变故才导致她失踪了,二是有人提前埋伏在车里,在她回来后挟持了她。”
“但是。”盛清野话音一转,“监控并没有拍到有人在陆清浅离开途中上了车,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薛泽西也希望会是第一种情况,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就说明早在陆清浅开车离开东卫小区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埋伏在车上了,这样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盛队!”季成拿着一个密封袋跑了回来,“在一家音像店前发现了一个手机!”
盛清野从季成手中拿过密封袋,举到眼前看了看,他刚想对季成说调查一下这部手机是谁的,就注意到旁边薛泽西看着手机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顿了顿后,问薛泽西,“你的?”
薛泽西点了点头。
他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用来联络公事的,另一个是自己私人的,这部摔坏的手机是他处理公事用的那个。
盛清野试着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手机质量还不错,屏幕都被摔的四分五裂了,居然还顽强的开了机。
他看了看通话记录,没有陆清浅的,又看了看短信记录,发现有一条短信是发给陆清浅的。
盛清野把这条短信给薛泽西看,薛泽西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拳头握的咔咔作响,眼中陡然迸发出的戾气把季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个没出息的!”
盛清野一看季成被薛泽西吓成这个鸟样子就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季成一脚,季成立即嗷呜一声捂着屁股就躲开了。
“盛队!这里发现了血迹!”
盛清野蹙起了眉,把烟头扔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大步走了过去。
在距离音像店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带着血的木棒和一滩血迹。
薛泽西走过去低头看着那滩血迹,眼中的冰冷都能把空气冻住。
盛清野说:“从监控上看,陆清浅并没有受伤,受伤的应该是那六个男人的其中一个。”
薛泽西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但也没好哪儿去。
盛清野看了一眼现场的痕迹,摸着下巴沉吟道:“现在初步判断,昨天晚上总共有四拨人。”
说到这里,盛清野看了看薛泽西,“一个是陆清浅,监控里拍到的六个男人,还有就是没被监控拍到的,不排除打了人的和挟持陆清浅的是一伙人。”
薛泽西没说话,算是认同了盛清野的话。
盛清野对季成说:“带回去做血迹对比,还有看看木棒上有没有指纹。”
薛泽西直直走向音像店,这里距离案发现场最近,或许店主会发现什么。
盛清野也发现了这一点,跟在薛泽西的脚步后进了音像店。
店主坐在软椅上,双脚搭在一个小板凳上,音响声放的特别大,劲爆的DJ曲听得人耳朵发麻,他却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优哉游哉的闭目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得不是嘈杂的DJ,而是舒缓的钢琴催眠曲呢。
薛泽西进来后直接就把吵得人脑仁疼的音响给关了,店主立即就不乐意了,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哪个臭不要脸的把我音响关了?”
对上薛泽西漆黑阴沉的目光后,店主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开业这多年,他还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立马就被秒成渣了。
“昨天晚上一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店主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答道:“我这每天音响声都放得特别大,哪儿还能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走进门的盛清野闻言轻嗤一声,“就你这二级残废耳朵,就算没有音响声估计也什么都听不到吧。”
店主:“……”
“谁说的?我耳朵好着呢!”店主不乐意反驳道:“老子开了这么些年的店,只要是在我门口发生的,就没有老子不知道的!”
“哦?”盛清野挑起眉,“那你说说,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了?”
店主脸色又青又白,变换了好一会儿才梗着嗓子说:“我不说了嘛,音响声太大,我什么都没听见!”
薛泽西看了店主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字:“说。”
店主面露为难之色,但是一看薛泽西好似能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就吓得一哆嗦,心一横就把昨天晚上他听到的那些东西全都秃噜了出去。
“昨天晚上,有六个男人追一个女的,说什么有人不希望她出现在明天的婚礼上,所以让她乖乖跟他们走,然后吧,那女的就被那些人带走了。”
盛清野失笑,“听得这么清楚,大半夜不睡觉天天偷听,有意思吗?”
店主嘿嘿笑了一声,搔了搔头发说:“也不是天天偷听,就是我这耳朵大小就比普通人好,隔壁干了点啥我都知道,偏偏隔壁还住了俩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天天那啥,后来我就有点受不了了,就故意放音响把他们挤兑走。”
盛清野:“……”
薛泽西:“继续说。”
店主立马收起笑容,半点也不敢耽误把自己知道全都说了出去,“后来,那帮男的没能带走那女的,因为又有一个女的过来打了人……”
盛清野打断店主的话,“女的?”
店主点头,“是呀,就是一个女的,还挺瘦的,个子也不高,力气却不小,那男的都被打趴下了。”
“然后呢?”
“然后那俩女的就跑了,那帮男的追了上去,再接着我就不知道了。”
薛泽西听完转身就走,盛清野也正要离开,店主喊了他一声:“诶?等等!你们是警察啊?昨天晚上那女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盛清野没多说,只摆了摆手就走了。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盛清野掏出烟夹在指间,对薛泽西说。
薛泽西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好,白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在被他拽开领子的过程中崩开了,眉宇间一片阴霾,仿佛阴云密布,随时都在爆发边缘。
盛清野想起今天好像是薛泽西和陆清浅的大婚之日,本应该是新人和睦,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却不料喜剧成了悲剧,新娘竟然不见了。
薛泽西看了盛清野一眼,半晌后才说:“谢谢。”
盛清野摆了摆手,“应该的,一有消息我马上就通知你。”
薛泽西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
沈冠霖把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站在窗边那个沉默高大的男人。
自打认识薛泽西十几年来,沈冠霖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以往不管是发生怎样的事情,薛泽西都好似永远从容不迫,那不变的沉稳面孔没有一丝波澜。
可是遇见陆清浅后,薛泽西会笑了,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老薛,吃饭吧。”
薛泽西依旧站在窗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冠霖走过去,看到薛泽西的脸后猛地怔住了。
他眼里闪烁的是眼泪吗?
薛泽西垂下双眸,掩藏住眼里翻涌的情绪,身侧的指尖轻微颤抖着,他攥紧手心,想藏起自己的脆弱,可是心脏隐隐作痛,连带着整个胸膛都好似被一把钝重的锤子狠狠敲打,咚咚咚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折磨的他快要疯掉。
“冠霖。”
薛泽西开了口。
沈冠霖应了一声,“嗯?”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沈冠霖想了想,“我觉得最有可能是薛海报复你,可是……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怎么?”
沈冠霖分析道:“以薛海的性子,他要是报复你的话,一定会把狠狠折磨清浅,然后把她的惨状发给你看,以你的痛苦为乐,可是到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像是他的作风,而且,你不是说昨天晚上有三拨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是薛海的人扑了空。”
薛泽西皱起眉,如果是薛海倒还好,但如果是另一拨人带走了陆清浅那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
门口传来门铃声,沈冠霖走过去开了门。
“怎么是你?”顾平欢看见是沈冠霖开的门愣了愣,但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走进去一脸着急担忧道:“我听说清浅失踪了,是真的吗?”
本来今天她特意跟董昕婷请了假要去参加陆清浅的婚礼,但是还没等出门就看到新闻上说陆清浅失踪了,所以就马上过来找薛泽西问个清楚。
沈冠霖替薛泽西回答了顾平欢,“是真的。”
顾平欢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这下子听到了沈冠霖确定的答案,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握住沈冠霖的胳膊紧张道:“那赶紧去找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沈冠霖安抚地握住顾平欢的手,对她低声说:“老薛刚从警局回来,现在警察正在找呢,老薛心情不太好,你就别催了。”
顾平欢看了薛泽西一眼,心中哀叹一声,也对,今天可是薛泽西和陆清浅结婚的日子,陆清浅失踪了,最着急的莫过于薛泽西了。
她兀自看了一会儿,越看薛泽西的高大的背影越觉得孤寂落寞,难免有些心疼,正想安慰两句,却突然发现沈冠霖的手一直握着自己的,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松开过。
顾平欢愠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占我便宜。”
沈冠霖一脸理所当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是在安慰你。”
顾平欢:“……”
薛泽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没有半分犹豫立即接通。
“喂?”
盛清野说:“地上的血迹是一个有前科的罪犯的,叫田忠,他应该是第一拨想要劫持陆清浅未果的人。”
“知道了。”
薛泽西挂断电话后,又马上给林煜打了电话,“找一个叫田忠的人。”
一个小时后。
田忠所在的出租屋门被人狠狠踹开,随即一帮穿着黑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恭敬地立在两边。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随便进来的?”
田忠看到这些人进来,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又强自镇定问道。
一个高大的男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湛黑的眸子冷冷的瞥了田忠一眼,薛泽西目光微微顿住,他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个男人。
在不久前的地下停车场,这个人曾经撞了陆清浅一下。
田忠头上还包着纱布,脸上纵横的疤痕狰狞可怖,他看着眼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瞳孔猛地缩了缩。
想他也是蹲过几年监狱的人,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物没见过,可是和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想比,田忠顿时觉得那些人什么都不算了,因为他们加一块都不如薛泽西身上的压迫感来得多。
“田忠……对吧?”
薛泽西淡淡的开了腔,声音不高不低,却生生的让田忠打了一个冷战。
田忠迟了半天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薛泽西说:“昨天晚上,是你绑架了陆清浅?”
田忠装傻充愣,“陆清浅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薛泽西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然后一脚踹翻田忠,田忠刚要起身,薛泽西的脚直接踩在他胸膛上,鞋尖在他身上碾了碾,眼睛危险的眯起,“说实话。”
田忠惨叫一声,双手双脚扑腾挣扎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啊!”
话音未落,薛泽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田忠的身体沿着地板狠狠撞到了床脚,脑袋一阵嗡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薛泽西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浓重慑人的威压让田忠心头一阵恐慌。
“三。”
薛泽西朝田忠迈了一步,同时对身后的保镖打了一个响指,保镖们立即围上来把田忠从地上拎了起来,狠狠按住,等着薛泽西过来。
“二。”
薛泽西从保镖手里接过刀,抵在田忠嘴角上,“再不说话,我看你张嘴也不用要了。”
田忠汗如雨下,抢在薛泽西再次开口前猛地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薛泽西收回刀,静静地看着田忠。
“昨天晚上,我带着兄弟去拦陆清浅,但是被她跑掉了,所以不是我绑架的她,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失踪了!”
薛泽西也知道不是田忠绑架的陆清浅,但是陆清浅是被他们骗出来的,任何动了陆清浅的人,在他这里统统不可饶恕。
“你真的不知道后来是谁绑走了她?”
“我真的不知道!我对天发誓!昨天拦下陆清浅的时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薛泽西顿了顿又问:“你动手打她了吗?”
田忠愣了愣,他没想到薛泽西会问他这个问题。
“哪只手打的?”
田忠咽了一口唾沫,没说话。
薛泽西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下一秒手中的刀直直的刺穿了田忠的右手。
“啊!”
屋里传来田忠一阵凄厉的叫喊声,薛泽西站起身,对保镖淡淡道:“把他两只手都废了。”
薛泽西从出租屋走出来,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顾平欢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泽西,她惊讶的捂住了嘴,没想到薛泽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刚才全程她都是在门外听的,可即便是这样,她都感受到了屋内散发出的强大冷意。
沈冠霖揉了揉顾平欢的头,顺势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没事,不要怕。”
顾平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推开沈冠霖皱眉道:“都说了不要占我便宜!”
沈冠霖无辜的眨了眨桃花眼。
薛泽西在楼下遇到了赶过来的盛清野,盛清野正靠在警车上抽烟,季成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薛泽西,他在楼下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屋里田忠的惨叫声,这个男人果然很可怕。
盛清野说:“我们正在查陆清浅的车离开兴庆街后去了哪里,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薛泽西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盛清野看着薛泽西的背影许久,直到楼上的保镖也下来了,他才摁灭烟头,拍了拍季成的脑袋,“走吧。”
季成一脸懵懂的问:“去哪儿?”
盛清野又是一巴掌不客气的打在季成脑袋上,“当然是抓人了,你是不是傻了?”
季成一脸惊恐道:“不行,我不敢进去,我晕血。”
盛清野:“……”
季成又说:“盛队,难道你不觉得那个男人很可怕吗?我看他一眼腿都软了……”
盛清野简直想一巴掌拍死季成,大吼一声我要你有何用!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陆清浅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她失踪了多久,薛泽西就多久没睡。
沈冠霖到华庭别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薛泽西面无表情身体僵硬着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烟头,屋子里满是颓废的孤然气息。
顾平欢见状不由得劝道:“薛泽西,你也别太伤心了,警察一定会找到清浅的,其实没有消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你放宽心……”
电话铃声打断了顾平欢的话,薛泽西呆滞的眼睛转了转,僵硬的身体动了动,伸手接通了电话。
沙哑的嗓音问道:“找到了?”
盛清野揉了揉眉心,熬了一个大夜他也很不好受,“找到了,陆清浅的车停在郊外西城区的一个废弃化工厂里。”
薛泽西空洞无神的双目陡然间迸发出亮光,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体一阵摇晃,他强自稳下心神,拿起车钥匙大步出了门。
顾平欢说:“等等!我也去!”
沈冠霖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