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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师父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宁磐:“这个是整个密道的结构图。”
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描满了路线,不过整体情况大致能看清楚,整个空间是一个不太标准的长方体,横切为了上下两层,每一层至少有七到八个密室,都有通道互相连接。
中间四个密室用笔圈了出来,上面写了个“水”字。
而长满明目秋的这块空间在图上并未标注出来。
宁师父抬了抬手示意宁磐扶他坐起来,在图纸上点了三个位置:“这几个地方有蓄水池的开关,需要你们去打开。”
“不过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撤退,半柱香之后大水会淹没整个金州。”
“开启之后你们需要立即回到我这里,”说到这宁师父又指了指屋子中间摆放的棋盘,“将第三颗白子拿掉。”
赵楚昀离得近,反手就将那颗棋子拿走了,接着便听到有机关启动的声音,他们对面的墙壁缓缓上升,一间密室又显露了出来,而在屋中间架着两对机械翅膀。
言清猛然睁大双眼,嘴里能吞下一颗鸡蛋。
“用这个,从溶洞飞出去。”
“不过,现在药粉还没炼制好,今天你们就先在这里歇下,养足精神明天出发。”
三人都赞同,精力消耗太过,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宁师父又躺回了床上:“放心吧,这里很安的。”
之后宁师父还拿出了些食物让他们煮着吃,这个密室可以说是一个超强保护所,在这里能吃到热食也是言清没想到的,她差点就留下激动的泪水了。
吃饱喝足后,他们三人还是决定轮岗休息,赵楚昀让言清和宁磐先休息,他说腰伤痛得睡不着。
让他一个病患守夜,还是不太好的,言清便道:“那我陪你吧,宁石头你先休息。”
赵楚昀冷冷看她一眼:“不需要,我就算残废了也顶你两个。”
“行行行!你厉害!”言清白他一眼,好心没好报!她转身往地上铺了张草席,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宁磐还想再说什么,只见赵楚昀眼神锐利,好似一尾灵蛇,他感觉下一刻就要被咬伤一口,于是默默闭上了嘴,找着一处干净的地方睡下了。
言清是真的累了,神经高度紧张之后一旦卸下,就会十分疲惫,所以她入睡得很快。
宁磐跟他师父交代了几句,便也进入了睡眠之中。
“你有话要对我说?”宁师父见赵楚昀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便先开口问了。
赵楚昀一只手微微撑着身子靠在床上,他瞳孔微沉,晦暗不明,低沉暗哑的话语,有种故作轻松的随意:“宁迟安叔叔怕是认不出我来了。”
宁师父眼眸一沉:“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赵楚昀勾了勾唇,还真没猜错,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激动:“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你,直到看到密室里的那对机械翅膀。”
“大家说宁迟安的医术一绝,却不知道宁叔叔的机关术才是举世无双。”
“而我也有幸于你这学了点皮毛。”
宁迟安的机关术从未传过人,不过他倒是给过一个小孩一本自己研究下来的机关术册子,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子昀?”
子昀是赵楚昀的字,他嘴角的笑意扩开:“劳您还记得我。”
“还真是啊!”宁迟安也笑了,他这迟暮之年得见故人,脑中也闪过不少往事,想着就想仔细看看赵楚昀,掀了被子准备下床,被赵楚昀制止了。
“我过来就好。”赵楚昀撑着身子踱了两步过去。
宁迟安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还隐隐约约有着小时候的稚气轮廓,他鼻子一酸,眼睛也红了,拉起他的手拍了拍:“好孩子!”
赵楚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十年前,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宁迟安微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歉疚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母妃,当时我确实没有能力。”
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带着皂角兰香气息的夏天。
少年人总是带着些心高气傲,从来都仰着下巴,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对于宁迟安也一样,况且他还算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更是不可一世,尾巴翘到了天上。
顶着一点皮毛医术竟然就敢揭了皇榜。
皇榜上说静妃娘娘生了怪病,重金悬赏医术高明的医者进宫为静妃治病。
当时静妃的病症就是如今感染明目秋的症状,只是那个时候明目秋并不像现在如此泛滥,大家就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众多名医联合会诊后,因静妃之前有被狗咬过的经历,再结合症状,最后将其定性为狂犬病。
但宁迟安总觉得是不一样的,他曾经见过得狂犬病的人,有许多症状都合不上,在他查阅了许多医籍之后,终于发现了一种叫“杌藤”的植物,会寄生到人体体内,从而控制人,夺取营养。
宁迟安觉得只是很大的突破,但大家只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治好静妃的念头。
于是他到处走访寻找,终于发现了一种叫“明目秋”的茶叶与杌藤十分之相像。
可就在这时候,宫中传来了静妃病情恶化的消息,临文帝大怒,下旨斩杀所有医治的大夫。
宁迟安害怕了,他逃跑了。
赵楚昀也没有怪他:“没什么对不起的,当时父皇下令斩杀所有人,你离开是正确的。”
当年那批大夫都斩杀于市井,赵楚昀当时还逃出宫去想救宁迟安,却见法场里根本没有他,不过也让赵楚昀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查到了什么?”赵楚昀又问。
宁迟安神色突然肃然,他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一时狠厉非常,缓缓吐出三个字:“新参门!”
赵楚昀眼皮一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块令牌,这是他在进密室的时候捡到的,他拿出来摩挲了一下令牌上的字,赫然就是“新参门”三个字。
新参门是一窝兵匪,兵匪头子叫楚亭,当年和承奇国打仗时,楚亭是个校尉,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领着一支队伍出逃了,上山当起了土匪。
“你们进来看到那大坑里面的人,都是新参门抓来的实验品,”说到这,宁迟安面露痛苦,颤抖着手揪住了胸口,“都是我干的。”
“什么?”赵楚昀露出了不可相信的表情。
宁迟安摇头:“我当年锋芒太过,又一直在追查明目秋,便被新参门抓来帮他们研究明目秋。”
赵楚昀不解:“他们研究这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宁迟安叹气:“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们一直想利用明目秋增强体质,抓来的试验品也大多是体质瘦弱的人。”
“你终于来了,”少年卧倒在大树下,发丝凌乱,雪亮的铠甲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浑身血污,嘴角勾着浅淡的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扣着言清的手腕,“临了,能见你一面,也算圆满了。”
言清被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下一刻他伸进口袋掏手机,打算打120,可口袋空空如也,言清低头一看,身上还披着白大褂。
奇怪,他不是在实验室吗?
做梦了不是?
言清想要站起身,手里却忽然被塞了一把刀,上面糊满了污血,他震惊看向少年。
“杀了我。”
言清不带半分犹豫地把刀一扔,骂道:“你没事吧?”
少年略带吃力地捡起刀,继续塞回他手上:“求你!”
这人什么毛病?言清挣开他的手想走,刚一转身,他霎时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太他妈惊悚了!
只见遍地的残肢断臂,人肉白骨,还有只剩了上半身被长剑钉在了地上,还不顾死活地胡乱扑腾着的人。
言清胃里一阵翻滚,这他妈生化危机?
前头冲击还没缓过来,他又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言清机警地捡起地上的刀,回身做出防御姿态。
那少年的眼睛只片刻就已经浑浊了,迈着扭曲的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言清咽了咽口水,无措地挥了挥手里的刀:“你别过来啊!”
少年步子很快,意识时清醒时迷糊,只有嘴里还很清晰地念着:“杀了我!杀了我!”
就在少年扑过来的那一刹,言清怒吼着将刀往前一送,血肉撕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耳中,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颓丧地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言清就这么惊醒了过来。
段秋俯身作揖道:“属下无用,还请王爷恕罪!”
良久的沉默,段秋只觉背脊发凉,浑身都冒了一层细汗,是杀是留可给个痛快话啊,这么煎熬着,实在难受。
忽见赵佶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段秋。
段秋展开字条,就见上面写着一个名字——田树桥。
“王爷,此人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