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头望,一长串的脚印连接向了丈夫,对方拿着手机,不知看了什么,然后拿起来接了个电话,往沙滩另一边看了会儿,然后才朝自己走过来。
“东西到了,我去布置一下伞和长椅,你一会儿来找我吧。”温凛仿佛只是跟他打一声招呼,还未走得太近,说完便已回身。
“还是一起过去吧,”傅观宁来不及拍干净脚上的沙子,连忙穿了鞋,追上去,“一会儿他们肯定要给我打电话问饮料送到什么地方。”
温凛停下脚步等他,两个人肩并肩继续走,只是打着伞,始终有些距离。
傅观宁把伞擎高了一些,欲连温凛一起罩进来,却被对方伸手制止了:“我不怕晒,你自己打。”
海滩上的第一次拉近距离计划就此失败。
不过傅观宁并不气馁,因为他看见丈夫垂在身侧的手上戴着戒指,当中那粒钻石反射了阳光,熠熠生辉的闪人眼睛——但他不怕闪,他只觉得好看。
等到他们把大伞,沙滩椅和饮料全都弄齐全,便坐下小憩一番。
温凛挑的这一块人并不多,最清晰的反而是海水的声音,再来就是一群年轻人在那里搭网,面目是看不清晰了,不过傅观宁认出了他们手里的球,显然这队人就是刚才在林间遇到的那队青年。
他舒舒服服地瘫在躺椅上,抱着冰凉的汽水瓶吸了一口,看着他们搭起网后又跑又跳地打球,很有活力的样子。
“想去玩吗?”温凛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群人,忍不住问。
“好啊。”傅观宁把手伸向两只白色沙滩椅中间的小圆桌,放下饮料,“不过打球我不在行,我还是去玩玩水好了。”
他重新撑起遮阳伞,走到阳光下,转身朝温凛递上自己戴钻戒的右手:“一起去玩吗?”
“好。”温凛没有牵他的手,抓过桌上的冰啤酒站起身。
说是玩水,其实不过是海水里感受一下脚踩细沙迎接浪潮的清凉感觉。后来有租了个筏子,在较浅的地方划一划——这个倒有些吃力,因为划桨的时候还需要温凛替他打伞,而在海中划船跟在公园里很不同,他不得其法,筏子被他掌控得飘飘摇摇,最后大概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拨了个浪头把筏子往岸边冲了一段距离,他们这才安全上岸。
时间渐渐靠近中午,两人叫来海滨套餐,正好借此稍事休息。食物是具有当地特色的烤鱼,配上牛脊肉和玉米饼,很补充能量,此外还有蘑菇茄子组成的花园拼盘,清淡的调味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美,在海滩享用,则添了一份湿漉漉的海风气息。
吃完饭,傅观宁看温凛有休息的意思,就自己打伞去消食。
他往热闹的人堆里走,那里有很多小贩,卖小铲子小水桶的,卖一次性雨衣的,卖水枪的,卖动物脚印凉拖的,儿童和青少年在此颇得青睐。
看见一群中学生拿着水枪你追我赶嬉戏打闹,小学生们拿着桶坐在沙子上堆城堡,或者拾贝壳,傅观宁心中作痒,忍不住也买了一堆东西。他拎着桶,按原路折返,待到人稀少的地方,就放下桶,开始在近水处寻找漂亮的贝壳。
他运气不错,找了二十多分钟,就捡了小半桶。后来他还看到一个棕白相间的贝壳,跟斐波那契螺旋线似的,有种完美之美。他用海水漂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朝自己休息的沙滩椅快步走去,因为很想立刻拿去给温凛看。
其实他还捡到一只罕见的紫螺,可是他觉得没有这颗好看。
然而,等他匆匆忙忙赶到两人扎大太阳伞的地方,温凛却不见了。
他坐下来等待丈夫,百无聊赖之中,给水枪装了点海水,朝着沙滩上biubiubiu地射,一射一个深色小坑。
忽然间,耳边响起一串稚嫩的笑声,傅观宁转过头,看到一个肉墩墩的小孩儿盯着他,眼睛又黑又亮,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两只小胖手手舞足蹈地比划。
小孩儿路都走不大稳,似乎才三四岁大小,长得很可爱。
傅观宁就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啊?你妈妈呢?”
小孩儿回答他了几句话,可是用的不知是婴语还是方言,这回傅观宁竖起耳朵仔细听也没听明白。
傅观宁用水枪又喷了一下面前的沙地,水柱打到地面的时候,这孩子又笑了一声。他再试了一次,果然,这孩子一看见他玩水枪就要笑,仿佛是觉得很有趣很开心的。
孩子的笑纯粹又有感染力,傅观宁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抬起手中的水枪问他:“喜欢呀?”
小孩儿点头,馒头似的小脸仰起来,让人想捏一捏。
“那就送给你吧。”傅观宁刚要把水枪递到他两只小肉手上,一个女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毛毛!”
小孩儿立刻就回头了:“麻妈!布吉Q!”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士走过来抱住小孩儿,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不是说好不能乱跑吗?吓死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