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先泡个澡。”傅观宁有点害羞地板着脸,“然后我想给你做个按摩。”
温凛对这提议感到了莫名:“什么?”
“按摩有助于让感冒痊愈,放松身体,减轻工作带来的压力。那什么……情人节快到了,咱们也得外出做做样子对不对,”傅观宁一紧张,准备好的话说得颠三倒四,“你不想黑着一张脸见那谁……是吧,而且我也需要给我姐一个交待,万一她问起自己推荐的精油好不好用,你用过了,我也能回答上来,不至于露馅儿。”
温凛一直没接话,他怕尴尬,叽里咕噜越发说得多,好像一个刚入行的保险推销员,看着顾客的脸不断地介绍着好处,又怕自己多说多错,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他尽力摆出严肃诚恳的表情,憋住那颗上窜的心,让自己不至于说到气喘吁吁:“虽然没有做饭那么精通,但简单的按摩我可以的,以前凭着兴趣上过几堂课,给家里都按过……没脱衣服,反馈还行……”
就在他已没更多话可说的时候,温凛终于开口了:“这边的浴室没有浴缸。”
傅观宁喉咙紧了一紧,整个人呆住了。
……还是拒绝了吗?
他觉得心口有些憋闷,垂下头去:“哦。”
温凛站起身,把房门打开:“去你那边吧。”
傅观宁惊讶地看向温凛的背影,而后抱起精油盒子,赶紧跟过去:“稍等,我、我马上放水。”
他挑了一颗蓝色的沐浴球放入热水,它很快融化成了一片蔚蓝的湖泊,风干的玫瑰在湖面舒卷。他看着眼前氤氲起来的浅浅的雾,闻着沐浴球淡淡的柠檬草香味,心中跟着宁静下来,紧接着请温凛浸沐。
二十分钟后,温凛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发尾沾着的水滴顺着脖子流下,积聚在锁骨,一汪泉似的又随着他的动作沿着胸廓再向下。
傅观宁僵住,惊讶地看着温凛脱下浴袍,趴到自己的床上,那漂亮的身体曲线,比他想象中更加完美。
温凛等了两秒没动静,撑起身体回头:“怎么了?不是先趴着么。”
“是、是趴着的,”傅观宁不敢想象对方仰躺的模样,慌乱地回答,同时急急地把精油倒在手心搓开,“这就好。”
手心被他搓得很热,他用这双温暖纤细的手去按摩温凛的肩膀:“要是知道你的房间没有浴缸,我会准备得更快些的。”
“没事。”温凛说,“书房本来的用途是工作,考虑到在那里没什么时间泡澡,干脆就不装了。”
他说完,闭上眼睛,不知是舒服还是困倦。
“肌肉还是有点僵硬,大概按着会有酸痛的感觉,”傅观宁寻准了穴位,卖力地按压,“忍一忍,实在不舒服地话可以喊停休息片刻。”
“嗯。”温凛配合地应了一声。
傅观宁仔细地揉着丈夫后背到腰上每一块肌肉。暖色的灯光打下来,房间多了几分温情的味道。他发现这具他想来脸红心跳的躯体,真正摆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些想法又尽数淡去,呵护的yu望胜过了它们。
像制作陶器的艺人抚上泥柸,像园丁照顾花朵,像考古学家用毛刷轻轻扫却古代器物上的灰尘,他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帮助丈夫的身体一点一点缓慢地放松,再放松,从一根紧绷的弦,变得松弛如婴儿——那种没有一丝一毫防备的松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贴近温凛,指尖划过皮肤,不再是单方面的触碰,是经过允许的亲昵了。
他沉浸在这样一桩事业里,融化在肉体芬芳与草本植物清冽香气的纠缠中。待他结束了这一场按摩,准备喊温凛起床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睡着。
他蹲下身注视着温凛,唇边绽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对方神情温润,嘴角微翘,应该是不会做噩梦了。
于是他为温凛披好浴袍,盖上被子,在香薰机里滴了几滴尤加利精油,然后拿起手机对着卧室拍了一张,虚化了床上的人,只对焦了灯下冒着细细白雾的香薰机。
灯熄了,他踩着软软的地毯,退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朋友圈多了那张照片,配的文字是:“晚安,一夜无梦。”
39情人节
两天之后,温凛的感冒痊愈了,而情人节也近在眼前。
如傅观宁之前自己提到的一样,温凛确实有意在情人节那天见面,还按约定好的那样,提前同他说了地点与具体时间,并且欲言又止地询问了他有没有另外的计划。
傅观宁淡淡地笑笑:“没有。”
温凛点头,什么都没说,露出一种赞同的表情。自从那晚醉酒谈天过后,他就发觉温凛对他的这份暗恋并不看好,也不知是冥冥之中有所察觉,还是因为看不得他犯傻。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得开始打扮自己了。
傅观宁拿着塑料碗,站在浴室里调着漂发药剂,边调和边研究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
发顶一圈早泛了黑,细软有光泽,跟下面哑光的雾金亚麻差别过于明显,在他的概念里,这已经是不修边幅的表现了。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黑发刚长出,他就自己悄悄动手染了一回,染得很不错;可是前阵子他一直忙着做吃的,在厨房里一戴上水饺似的白色厨师帽,他便把自己忘了个干净,心里只剩对食物的雕琢,以及对丈夫品尝过后可能露出的表情和称赞的话语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