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那边若是缺人伺候,我这厢倒是可以过去,你只管去回了太子殿下,若是有事……”话到了这儿,奈风故意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眼前的顺子,“你先去回话吧!照着这话回,自己也少吃点苦头!”
顺子回过神来,毕恭毕敬的行礼,有些话就不必说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听得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奈风低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房内,苏幕转身望着立在窗前,背对着自己的栾胜。
深吸一口气,她终是缓步走到了他身后,躬身行礼,“多谢义父。”
“你知道,若是今儿我没赶到,你会是什么下场吗?”栾胜开口,目色沉沉的望着外头的夜色。
夜色如墨,夜凉如水。
“知道!”苏幕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若是还不清楚李璟在想什么,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他在找借口,皇帝也在找借口。李璟的借口是要挟你,皇帝的借口是要挟东厂和锦衣卫,可所有的借口都是一样的。”栾胜转身,目光复杂的盯着她,“是你!”
苏幕没吭声,依旧是惯有的清冷之色。
“现如今,连话都不愿多说了吗?”栾胜问。
苏幕躬身,“我明白义父的意思,请义父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苏幕都不会以一己之身,连累东厂和锦衣卫。”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栾胜皱眉。
明知道她是故意撇清,公事公办,可他还是希望她能自己面前,带点脾气,就像是寻常人家,儿女受了爹娘的训斥,撒撒娇,发发脾气,或者是顶嘴反驳也好。
可苏幕没有,她永远都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外人的境地,嘴里尊一声“义父”,也仅仅只认前面那个字。
“义父若是没什么事,苏幕告退!”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转身就走。
栾胜的脸瞬时沉了下来,瞧着她转身的背影,极力压着胸腔里的那团火,低声问她,“你是要回沈东湛的房间吗?”
苏幕顿住脚步,侧过身转头看他,“义父多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太子殿下就在外头守着,此刻去找沈东湛,岂非让义父的一番苦心都付诸东流?”
“你知道就好!”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隔壁房间已经开好了,只要我还在这里,太子就不能拿你怎样,一切等着回到了殷都城再说。”
苏幕没有回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身后,栾胜呼吸沉沉。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定发作雷霆大怒,可现在……栾胜愣是把这火气,憋了回去,想发又不能发,毕竟李璟还在这儿,再者哪儿还能对着她发火?
“督主?”奈风进门。
乍见着自家督主神色不对,奈风赶紧给倒杯水。
栾胜坐在那里,呼吸都略显深沉,端起杯盏便是一仰头,当下一饮而尽。
奈风“……”
自己跟着督主这么多年,还真是没见过督主被谁,气成这般模样,而且……隐隐有种憋出内伤的错觉。
“督主若是有火气,别憋着……”
不待奈风说完,栾胜“砰”的一声已经将手中杯盏捏得粉碎,“憋着都这样了,若是再发一顿火气,怕是连影子都得跑了!”
说句实话,这些日子栾胜静下心来也想过,事儿摊在自己的头上,恐怕也是过不去的。
毕竟,他杀了……
低眉瞧着自己这双手,瓷片嵌入掌心里,有血色自伤口涌出,一片殷红刺目,此刻沾的是自己的血,可在这之前到底沾过多少人的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督主,您的手……”奈风忙不迭去取药箱,拿了镊子,便将栾胜掌心的碎片夹出,手脚麻利的为他处理伤口。
栾胜面色铁青,“你说,是不是杂家……毁了她的人生?”
奈风一愣,不知道自家督主嘴里的“她”,所指的是那位夫人,还是隔壁的苏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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