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吾的寥寥几句话并不深奥,却让靳丞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就算两个顾茗再怎么相似,他们也根本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这个梦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的梦到那个面容丑陋的少年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破旧的小屋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雾气弥散进屋内,模糊了乾吾平静的面容。
“慕哥哥!我烧好水了,这就给你上茶!”少年清朗的嗓音从屋外传来,房门却已经被雾气吞噬,不见踪影。
靳丞本能的站起身来,乾吾却仍然坐在原处,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沉声道:“靳先生,要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他的话音飘散在雾气里,天旋地转间,靳丞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遭一片寂静,他已经离开了梦里的小屋,回到了自己的高级别墅。
顾茗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困惑道:“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不……”靳丞蹙眉道,“不是噩梦……我梦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顾茗打起精神,关切地说,“说来听听,说不定会有用呢。”
靳丞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梦到了一个和你名字一样的少年……”
133靳丞与慕凌熙
横竖只是个梦而已,就算奇怪了些,也没什么打紧的,见顾茗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靳丞索性一一把自己在梦里的见闻描述了一遍,谁知等他说完,顾茗却变了脸色,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样子很奇怪,靳丞有些疑惑的问:“小茗,你怎么了?”
顾茗久久没有开口,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百般滋味都郁结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靳丞的梦绝不仅仅只是梦而已,因为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无论是破旧的小院,还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些都是真的发生过的,那是他在大唐时的年少时光,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回忆。
他是除妖师世家顾氏的独子,父母早亡,只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跟着叔父一家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了两年多,才等来专程来寻他的乾吾。乾吾自称与顾茗的父母早有约定,会好好教养这个年幼无依的孩子,还拿出了顾氏一族特有的信物。
叔父一家早就厌倦了带着一个小拖油瓶的日子,索性痛痛快快的放人,把年幼的顾茗托付给了乾吾。
在顾茗的记忆里,自己的师父乾吾,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个毫不在意他丑陋相貌的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靳丞的梦,触及到了数百年前发生在大唐的往事,这不仅意味着男人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更像是某种提示和征兆。
乾吾的话意味深长,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可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靳丞在梦里竟然是以慕公子的形象出现的,这是否意味着,男人与慕凌熙……存在着某种关联?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顾茗只觉得如坠冰窟,手脚都变得冰凉。慕凌熙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从那段痛苦至极的背叛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才开始了新的生活,难道那个恶鬼般的男人,竟还要阴魂不散的继续纠缠于他吗?
他的心绪起伏得太厉害,连一直躲在掌心里的小色鬼都察觉到了,它不安的探出头来,围着主人转了几圈,努力吸收着那些负面而糟糕的情绪。靳丞只看见一缕黑烟从顾茗的手心里冒出来,不由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想去抓顾茗的手,顾茗却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
青年的身子晃了晃,似是在强忍着逃离的冲动。
“小茗?”靳丞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连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是我的梦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顾茗努力压抑住心底的不安,垂下眼睫,低声道,“我就是累了,毕竟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的确是一副疲惫的样子,靳丞细细端详了他一番,松了口气,懊恼道:“都怪我,大半夜的说什么梦,应该等你休息好了再说才对。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快点继续休息吧。”
顾茗任由靳丞拉着自己躺下,却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听到身畔男人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他才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靳丞,把自己蜷缩起来。
如果靳丞真的跟慕公子有关系的话……一个是情人,一个是仇人,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顾茗心如乱麻,彻夜未能成眠,终于熬到了天亮,千乘早早敲响了卧室的门,提醒道:“大人,靳先生,该出发了。”
无论靳丞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都还是要按照原计划去找九尾狐族的长老,因为是当天去当天回,众人都选择轻装上阵。靳丞只带了钱包和车钥匙,顾茗背着桃木剑和罗盘,千乘则把小毛球塞进了自己的外套里,小毛球扒拉着千乘的衣领,艰难的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