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离与古丁龄过了几招,就发现古丁龄的情绪不大对头……
他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即将崩溃了似的。
“重华……”
“重华……”
“重华……”
每一招杀招,古丁龄口中都会咬牙念这两个字。
近百来招,招招都是杀招!!
江映离只招架了两下,便开始还击!
石西境对修士的修为多有禁锢,这让他很不适应。
好在,石西境虽然限制他的修为,却不限制他的剑气。
不愿再与古丁龄纠缠,江映离欲将他直接打趴下!
因古丁龄并未动用元灵珠,江映离寻了个间隙,右手执剑挡住他的攻势,左手忽然袭击,用了至少□□分的力道,重重地敲中他的后颈!
古丁龄目中聚焦了一瞬,而后很快地涣散……
“……重华!”
最后还挣扎了一下,方才倒了下去。
“……”
“……”
昏倒的妖师和旁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安静。
狼狈。
江映离盯着他,便是早已戒杀多年,心中都闪过了一丝杀意。
若此时杀了他,一了百了!
阮舟摇不会被此人蛊惑,而他曾做出的预言,没了预言中的“辅佐”,其余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空壳。
心动意动。
但江映离到底还是没动私刑。
他用水灵力将人托起,把人托回了小竹屋……
“……师尊?”
阮舟摇正在竹屋前等着,没想到江映离这么快回来,倒有些惊喜。
江映离面无表情,控制着水灵力,把妖师扔到了他的身边。
阮舟摇瞳孔微缩,再抬眼之时,目中情绪已是不明。
“……师尊抓到了妖师吗?”
江映离道:“他见到我打你,所以想为你报仇。”
阮舟摇心头一沉,道:“多管闲事!”
江映离看了他一眼,道:“他恐怕是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的父亲……”阮舟摇道,“不过重华虽然对不起他,但现在重华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三山……”他低声道,“过去的恩怨,早就都已经过去了……”
江映离沉默。
阮舟摇用余光注意他的表情,道:“师尊,咱们杀了他,一了百了如何?”
江映离道:“……不如何。”冷冷地扫了阮舟摇一眼,道,“不许杀人!”
阮舟摇道:“师尊难道连妖魔也不忍杀么?”
江映离忽然冷哼了一声,道:“你故意提到重华旧事,不就希望我不杀他么?”
阮舟摇不说话了。
江映离道:“他害死了许多人,纵然破山宗与临川谷并不全然无辜,但他也罪孽深重。”他仿佛看出了什么似的,对阮舟摇道,“他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因为他没有对不起你,就忘了他对别人做过什么!”
阮舟摇分明在乎妖师,江映离怕他以后还会听妖师的话,提前警告。
阮舟摇道:“师尊何必生气?”他柔声道,“屋子里面的菜都要凉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江映离闻言,一句话没说,真的就进屋子里去了。
阮舟摇蹲在古丁龄身边,半晌,才低声道:“若刚才他真的要杀你,你怎么办?”
本以为古丁龄是不小心落在了江映离的手上,阮舟摇才提重华旧事,好让江映离手软……
但没想到他话都说出去了,古丁龄传音入密!
阮舟摇知道他还醒着,思及此事风险,甚而有些恼火——以江映离的敏感,他一定猜得出他那是想救古丁龄!!
江映离知道他不希望妖师死,往后这场戏还怎么演?
地上的古丁龄睁开了眼,道:“映离仙君自映离境后,便连妖兽都未曾杀过几只。”
阮舟摇道:“你怎么知道?”
古丁龄当然不会说他几乎把江映离的平生都搜集全了,只语焉不详地道:“……他不会下杀手。”
阮舟摇道:“可你被他抓住,很好玩么?”他不太高兴地道,“我说过,你不要自作主张。”
古丁龄目光一暗,传音道:“这是意外。”
阮舟摇道:“若你再多几次意外,意外恐怕就不再是意外了。”
古丁龄取出一块石头,将什么东西注入了进去……
“……君上可以说这是从我身上搜来的。”
说着他又取出了好几块石头,如法炮制……
阮舟摇分明分辨出这些都是影石,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重华旧事!”古丁龄坚定地道,“这里面半真半假,只要映离仙君看了,就能多偏向你几分!”
阮舟摇心中闪过一丝亮光,但他却未能及时捕捉到。
江映离在屋中,道:“阮错!”
阮舟摇连忙应声,把影石都装了起来,进屋……
江映离道:“无碗无勺无筷。”敲了敲桌子,“我以为你是准备好了的?”
阮舟摇道:“我这就去拿……”
在小竹屋的碗橱中,拿出两副碗筷,又用小指头勾了一只勺子……
江映离早习惯与他一起吃饭的,虽然神情淡淡,但接过碗筷的动作却很自然。
阮舟摇偷觑他,一直等江映离用了小半碗汤,又用了一些蔬菜炖肉……才开口道:“我从古丁龄身上搜到了几块影石。”
江映离道:“是么?”
阮舟摇道:“我刚才看了一块,里面好像是当年重华教内的景象……”
江映离皱了皱眉,放下了碗筷:“你拿给我看看……”
阮舟摇便把那些影石一并都给了他。
江映离摸了一块,将神识探入。
探入的瞬间,他眼神都变了。
阮舟摇有些纳闷他看见了什么,江映离却将其他影石一一看遍,用衣服一包,起身,出了门去。
阮舟摇连忙跟了过去,却见江映离在妖师身边蹲下,把影石全都抖在他的身边!按住他的手腕,大量灵力涌入他的经脉!
“!!”
古丁龄经络疼痛,自然而然地就睁开了眼睛,挣扎!
“这些影石,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古丁龄坐起身,阴阴地看了江映离一眼,道:“无可奉告!”
江映离皱眉,道:“当时你不可能在——这些影石,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古丁龄不由地笑了,道:“映离仙君,影石不是只能刻印上记忆的,”
江映离道:“你若知这样的私密,为什么,当年不在阎浮提中散布开去?”他道,“你那么恨太师伯……”
古丁龄道:“当年赵京海在阎浮提的声望那般高,我能杀他,却动不了他的名誉!”
江映离揪住他的衣襟,道:“我不信!”
古丁龄道:“影石不能造假,映离仙君,你知道的。”
江映离沉默。
阮舟摇听到此话却浑身一震。
影石不能造假。
前世,他也对这话深信不疑。
阎浮提中,这本来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可古丁龄先前说,他的影石半真半假……
那江映离的呢?前世范飞平给他看的那些有关江映离的影石,是否也可能有问题?
忽然,江映离扭头看了他一眼。
阮舟摇对上他的眼睛,道:“师尊,怎么了?”
江映离道:“无事……”
阮舟摇怎么可能相信?
眯眼。
忽然出手!夺了江映离身边的影石。
江映离大吃一惊,忙要阻拦。
然而阮舟摇的动作快他太多,他几乎立刻就将那些影石都放入了须弥戒子,而后,随意摸了一个出来,看了江映离一眼……
“阮错!”江映离厉声道,“还来!”
阮舟摇听江映离说的严厉,本来有些动摇,但却见江映离瞧他的眼神中竟有些许闪烁不定和慌乱,阮舟摇认定影石必定与他有关,还是将神识探入了影石……
一片昏黄。
正是黄昏,似是在重华旧地。
重华教掌教赵京海,功折散人,阎浮提正道栋梁……
木制长簪,青色的道衣。
他仿佛正通大师的影石中一般装束,手提拂尘,缓缓地走向院落里一副茂盛的葡萄架下……
那葡萄架下有个魔正拿着卷书,半靠在架子旁的石柱上,敲着自己的额头。
赵京海眉眼冷峻,看着就很不近人情……走到他的背后,冷冷地道:“坐没个坐相。”
魔惊了一跳,手中的书卷“啪”地一声就掉了下去,他往后一仰,脑袋撞到了赵京海的腰腹上。
赵京海蹙眉闷哼,魔连忙起身行礼,道:“师尊。”
赵京海挥手道:“不必多礼了。”他淡淡地道,“你与梳柔的婚事……我同意了。”
阮落岸惊喜得厉害,忙道:“多谢师尊!”
赵京海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他。但见阮落岸高兴得直接冲了出去,连礼也未顾,赵京海想问他的话,便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葡萄架上叶随风飘。
再摸一颗影石,场景便已是阮落岸与宋梳柔琴瑟和鸣了。
“……刚才那人是谁?”宋梳柔靠在阮落岸的肩头,瞧着他调试琴弦。
阮落岸将音调好了,拨了几拨,才道:“是我的好友,他姓古。”
宋梳柔道:“你这好友为何见面连斗篷都不摘?”她不由地笑道,“下次见到他,我说不定还认不出来呢。”
阮落岸道:“无事,他一向都是这个装束。”扭过头去,在宋梳柔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你认得我就好了。”
宋梳柔的脸立刻就红了,低头一笑,嗔道:“光天化日,真不害臊!”
阮落岸又亲了她两口,宋梳柔就直接钻进了他怀里,躺在了他的腿上……
阮舟摇一连看了两块影石,都是他父母的旧事。
前世,古丁龄并没把这些影石给他看过,但若说这里头的景象都是假的的话,他也不信……
阮舟摇神情不明,又摸了一块影石出来。
江映离已然起身,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阮错,你不必再看……”
阮舟摇沉声道:“既是过去的事,事关我父母,我总要多看几眼!”
江映离心头一紧,便不好再加阻拦!
阮落岸和宋梳柔的影像留下的极少,便是三山有遗留,估计也都被毁掉了大半……
阮舟摇现在说不定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父母!他于情于理,都没有拦他看自己父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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