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再闭目,阮舟摇便回想起他前世与江映离初初重逢的景象来……
江映离被古丁龄绑到了木头架子上,他双手高吊在上空,只能踮脚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在向阎浮提提出要江映离时,古丁龄就曾经说过,他可以拥有江映离,但他不会容许一个修为那般高深的人留在他身边!
散了江映离的修为,这是必要的手段。
“……你,这么恨我吗?”江映离脸色惨白,望着面前上位者气势如此强盛的心上人。
若无阮舟摇的同意,古丁龄不可能会毁坏他的修行,加上在阎浮提众人面前的轻薄、现下将他绑了半日的冷落……阮舟摇这是在羞辱他!
阮舟摇道:“我一直都很恨你……”他顿了顿,才道,“从论道会那日始……”
江映离喉头动了动,极力咽下胃里泛上来的猩甜。
“……你如此辱我,是不是因为……我当初……强迫于你的缘故?”
阮舟摇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在江映离的眼中,这是默认!
“你……你若早说不愿,为师,为师绝不会,再强逼于你……”
双修的事,虽是江映离主动提出,但阮舟摇是同意了的。
阮舟摇听得此话便是怒极,扯了江映离的发丝,出口便是讥讽!他要甩锅!他要让江映离知道,他同意与他双修,只是因为江映离是他的师尊!
江映离只字不提阮舟摇当年是主动纠缠,而是近乎质问地道:“……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只杀了范飞平?”
那日昆仑对峙,阮舟摇杀了范飞平后重创了蓬莱大半弟子,琼华派也有所牵连——只除了太衍!江映离本来心怀希望,却没想到,他将他带回重华宫后,会把他丢给妖师散功!
“你说呢?”强行将手指塞进江映离的嘴里,阮舟摇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江映离藏得太久了,他也找了他太久!
他不是嫌弃他满足不了他吗?他不是还和那么多人有一腿吗?
把他喂饱了,他就会老实了。
让江映离养了一阵子的伤,阮舟摇便把极乐门的好东西都在他身上用了一遍。
江映离修为损毁大半,根本吃不消这么高强度的侵犯。
失去记忆太久,再见到的阮错,已不是江映离记忆中的那个小徒弟……
他为自己更名为阮舟摇——取自他父亲落岸仙君留于他襁褓上的遗言:“风雨歇静后,落岸停舟摇。”
他父亲与他本都是没有姓的,是三山给了他们姓:“落岸”为“阮”。
阮舟摇不愿“错”,不愿“停”,于是便改名讳为“舟摇”。
“阮错……阮错……”
被逼着摆出太多羞耻的姿势,被逼着受他太多的欺凌!
某日江映离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几乎要把他的肉都给咬下来了。
阮舟摇却不顾肩膀上的疼痛,继续强逼他至极限!!
“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很能满足你?”
江映离一个巴掌扇到阮舟摇的脸上,阮舟摇连躲都不躲,反而咧了嘴,哄他似的道,“戈烈还供上来不少好东西,我们今日都试试怎么样?”
畏惧……
更畏惧的是自己在欲海中的沉沦。
江映离太想他了,范飞平斩得断他的记忆却斩不断他的相思。
理智与道德一同警告着他,但面对着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他却仍旧迷失!
“阮错……”
沉沦的那日,阮舟摇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江映离拉住了他。
阮舟摇近乎轻佻地凑过去亲他的脸颊,道:“是不是还想要?”
抚上他的脖颈,不安分地往下……
江映离抓住了他的手,沙哑着嗓音道:“我心慕你……”
阮舟摇的手一僵。
“但为师……不接受你的践踏!”
飞车猛然颠簸了一下,阮舟摇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江映离已不在他的怀中了,他坐在他的对面,用一种掩藏得很好的探究眼神看着他。
阮舟摇懒懒抬手:“过来。”
江映离迟疑了片刻,方才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就又被他搂进了怀里。
“你要是没骗我就好了。”阮舟摇喃喃地道,紧紧地抱着他。
江映离知道阮舟摇这是又想起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骗了他,给他留下如此浓重的心理阴影。
手臂收紧,越来越紧!
江映离忽地道:“……你哭了?”
阮舟摇道:“没有。”
江映离目中光芒流转:“从前,我骗你骗得那么狠么?”
阮舟摇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江映离说他心慕于他的时候,喜悦几乎都要把他整个人都冲击得疯了!
他根本就只想得到他的人,至于心……他知道得不到,只能在他的身上多找点回来。
十年了,十多年了!早就不再自作多情,早就不再心存希望……
但是,他说他心慕于他。
他停下了一切在江映离眼中被认为是“激烈”的手段,与阎浮提“和解”。
江映离除了在妖师为他寻来那么多男修后大发雷霆以外,平日里便像是他的伴侣。
纵然偶然会规劝他“回头”,但这本是他的性子,他未曾在意……
阮舟摇以为他吃那些修士的醋,他以为江映离真的爱他……
他想宠他,他想与他不再辜负。
但是,江映离却把太衍御宗宗主黎宏飞藏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黎宏飞说,他爱他,黎宏飞说,江映离是阎浮提唯一的希望。他们密谋之时,最核心的计划就是让江映离“利用”他对他的爱,他们要利用他对江映离的爱让他“回头”!
偌大重华宫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江映离藏了个黎宏飞,真以为他会不知道吗?
他只是没有动手,冷眼旁观。
直到练出了真言丹,逼出江映离的真话。
他才证实,江映离果然是在骗他。
堂堂阎浮提太衍剑宗宗主,映离境后名震天下的太衍仙君,竟然利用自己徒弟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
给人希望又予以破灭。
恨,恨不能把江映离挫骨扬灰,把他的骨灰都吞进肚子里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江映离这么无情冷血的人?!
对阎浮提的渗透猛然加大了力度,早先的温和手段阮舟摇都不想再用了,正如古丁龄所说,结果都是一样,他又何必浪费时间?
第一个目标,就是三山中实力保存得最好,最低调的琼华派!
“是蓬莱的师兄吗?这边请,这边请!”
琼华派坐落于方丈山上,四面环水,终年被水雾缭绕。
驾车的飞马冲入云雾,落在琼华派的惩戒岩前。
有负责接待的弟子便迎上来,引他们入琼华内部。
阮舟摇与江映离一前一后地跟在那弟子的身后。
琼华弟子的服饰与太衍的相差不大,内门弟子着白或着黑,外门弟子不在正式场合则没有硬性要求。
引路的琼华弟子把他们带到一处花红柳绿的庭院,便离开了。
送信的任务并不单只是送信,这更是三山联络感情的方法……
阮舟摇与江映离要留在这里,与琼华弟子交流相处至少十天,等十天以后回到蓬莱,这送信的任务才算完成。
当天下午,就有琼华内门弟子过来寻他们,带他们在方丈山内四处闲逛。
方丈是三山中除了太衍景色最好的,太衍云巅绮丽巍峨,琼华上下则一应的淡雅清新。
琼华弟子不似传言中的那般冷淡,他们对外低调,但是对于自己人,却显得格外热情。
“……论道会即将开启,这几日我琼华派内都会有长老们的讲会,师弟一定要来听,于你修行有好处。”
“多谢师兄提醒。”
五月十七日,琼华派长老向开元在飞瀑旁讲道。
阮舟摇与江映离坐在临近,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
江映离只盯着长老向开元旁边的人看,眼睛眨也不眨,十分关注。
阮舟摇分神去看,只见琼华派掌门江裳,一袭白色长衫,靠在铺着柔软褥子的藤椅上,正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场下所有的弟子。
琼华上仙,出尘绝世。
然而盛名之下,白璧无瑕上爬满了虱子,偌大阎浮提,纵然是三山,也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江映离道:“我好像认得他。”
阮舟摇有些不满地道:“你谁都认得。”
江映离摇了摇头,仍是盯着江裳。
这回的认得,比听到“苗溪远”这三个字都要熟悉得多!他有预感,他和江裳一定很熟!
讲会结束,各峰弟子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江映离却趁着阮舟摇不注意,溜到了飞瀑旁边。
江裳似乎行动不便,仍是躺靠在藤椅上。
江映离走到他跟前时才察觉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能与他谈的,顿住脚步,有些尴尬。
“江——!”阮舟摇冲出人群,攥住了江映离的手。
江裳被他们的动静所吸引,投眼过来,瞧见阮舟摇容貌时,大为吃惊:“阮——?”
阮舟摇听得分明,他的发音分开,分明更像是“落岸”两字。
“……打扰掌门了。”阮舟摇拉住江映离,向江裳致歉,扭头便走。
“等等!!”江裳皱眉,艰难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琼华长老向开元连忙拦他:“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江裳却推开了向开元的手,对阮舟摇道:“这位小友面熟得紧,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太衍弟子吧?”
阮舟摇回头,向他行礼:“晚辈确是太衍弟子,打扰掌门了,晚辈告退!”
江裳扫过江映离一眼,停驻……
“……你们两个。”江裳忽然严肃了起来,“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后。
大错第一错,废了师尊的修为,一盆冷水把师尊浇的,以为大错辣么恨他。大错大瓜娃子。
江裳,是个重要的人物=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