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昨夜去了何处?竟让你忙到夜不归宿?”
“娘子息怒。”严启东在脑海里一直搜索着可以拿出来做挡箭牌的各种借口,“都怪那个王五,非要拉住我喝酒,不过,也怪我自己,没有把握好,竟喝到不省人事,王五便将我留宿在其家中,还请娘子莫要生气,为夫向你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
杨心莲定定的看着严启东,明知道他在编谎,心里也早已气不起来,“你果真去了王五家里?”
“娘子不相信我?”严启东一脸很受伤的样子,看得杨心莲不禁在心中失笑,这个男人,不知骗了自己多少回,她也曾因此后悔过嫁给他,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她懂,更何况,父亲还是当朝太师,她也只能认命。
“相公身上好香啊,莫不是去了花楼,吃了花酒?”
严启东没想到杨心莲猜的如此准确,心里不免再次紧张,却依然嘴硬着不承认。
“相公,你可还记得成亲时,你答应过为妻什么?”
严启东不哼声,此时的他,倒有点像做错事后,正被训导的样子。
“你曾说过,要为我夏读三伏,冬读三九,好早日取得功名,你还说过,此生娶得为妻已是你的最大福气,你也曾发誓再不沾染外面的各种花草,至如今,难不成相公你全都给忘记了?”
“娘子怎么能如此说我,发过的誓言我永远会记在心里,怎么会忘?虽然仍未取得功名,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见。”
“你整日里花天酒地,好赌成性,这春香楼里的老板,恐怕就差没有姓严了?还有赌场里的掌柜,是不是也已与你称兄道弟?你自己想想,有多长时间没有拿过书本?有多长时间不曾写过文章?为妻很想问你,你到底要拿什么去参加科试?要用什么去取得功名?”
严启东的心中本来还有些愧意,只是又听到杨心莲这一番话,心中不禁烦躁起来,“你非要一大早在此教训我吗?到底这家里谁说了算?你知不知道外人都怎么说我?说我怕老婆啊,你是不是听了很开心?很高兴?还很有成就感?”
“相公,为妻……”
“你闭嘴。”脱口而出的话,使得严启东有一些紧张,“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就等我醒了再说。”
看着严启东走出去,杨心莲的心里难过极了,她自认为自己从小就聪明过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看走了眼,如今自己的婚姻,也好比一失足成了千古恨。
严启东知道自己对杨心莲刚才的态度有些过分,但他也确实心中有怨,本以为成了亲,就不会像以前再那么辛苦,虽说也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过的如神仙般逍遥自在,他也曾经暗自得意,感觉自己是个有福之人,不用多烧香,便得来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却不曾想,近日里,杨心莲老爱在他面前叨叨些他不爱听的话,所以,他就天天跑花楼了,杨心莲若怪,也只好怪她自己了。
怜儿到得常州府衙,直接进得牢中看望于步瑶,阿海也跟在身后,只是,当他看到于步瑶时,心里的震惊,竟让他有些不敢接受。
与奕绍一样,阿海的脑海里也出现了第一次在太湖旁见到于步瑶时的情景,却不想,面前的于小姐,整个人憔悴不堪,脸色苍白,还满眼掩不住的忧郁。
回到客栈,一见到奕绍,阿海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少爷,你说那总督大人若是接手于小姐这个案子,会不会还她以清白?”
“那就看他来到此处的速度了,不过,他若是明智,最好是禀公处理,不然,我定然不会轻饶予他。”
阿海认同的点着头,“没想到昏官还这么多,但愿那总督大人不是其中之一,少爷,我今天去牢里见过于小姐,她……竟与我们在无锡见到时,变了很多。”
奕绍不哼声,脑海里却也出现了于步瑶在牢中的样子,他发了疯的想知道那个让于步瑶失了心的男人到底是谁?如今的于步瑶,也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那个男人,他到底在哪里?于步瑶那么爱的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在自己最伤心,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不出现?他实在是想不通,却也是越想越气愤。
不知道于步瑶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甘愿为他受那么多苦,冒着被严父斥责,以及外人世俗的眼光,与之私定终身,并且还有了身孕,又为其被家人赶出家门,跋山涉水去往苏州,那男人怎么就一走了之,什么都不过问,也不回来给个说法?
奕绍的直觉,当然不能告诉于步瑶,怕她伤心,那男人若不是负了于步瑶,便是家人阻拦,但总归一句话,他应该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终然是家人不允,他最起码也应该到得无锡,找于步瑶说清楚,而不是让她一个劲儿等,望眼欲穿。
想着想着,奕绍就越来越气,握紧的拳头猛然砸向门框,让他也已感觉不到疼痛,因着此时,他的心,在看到牢中的于步瑶时,已疼的没了知觉。
果不其然,总督大人在第三天便来到常州知府,使得元文亮大吃一惊,慌忙出门迎接。
“不知总督大人到来,下官未曾远迎,还望总督大人见谅。”
总督大人苏启民,也懒得与他寒暄,进得府衙,便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元大人现在审的案子,可有了结?”
元文亮一脸不明,心中对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七上八下。
“总督大人怎么……”
“结还是没结?”
苏启民不想与他费话,既然那传话之人让他这么急着赶来,定然是迫在眉梢,不管对方是谁,他相信此案必有冤情,因此,耽搁不得。
“没有。”
“好,把此案的卷宗给本总督拿来,本官要重审此案。”
“这……”
“怎么?元大人有所顾忌?”
“没有没有,下官这就去取,这就去取。”
待元文亮走出去,苏启民倒是很想尽快见见那位李步瑶了,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背后帮她,这样的好奇,在见到于步瑶后,依然存在。
苏启民站在牢门口,看着木板床上坐着的女子,心中不禁惊叹,此女堪称倾国倾城,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相必身份地位也非同小可,不然,怎么会有神秘人出手相助?
像他那总督府,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得去的,送信之人绝对不是平平之辈,想到此,苏启民已决定连夜升堂,将案子尽快查明,好放被冤之人出得牢房。
“下跪何人?”
“民女李步瑶。”
“你可将案发当晚发生的一切,一一禀来。”
“是。”
于步瑶将案发当晚所发生的所有,一个细节也不放过的都禀报给苏启民,只是,她心中也很吃惊,没想到那亦召公子,真的是说到做到,竟真能搬得动这总督大人,还这么快的就来到常州府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奕绍便找来怜儿问于步瑶的情况。
“总督大人也认为小姐是冤枉的,可苦在没有证据,当晚,我和小姐去到张美门前时,并无他人看到。”
“不对,既然没有人看到,官府又怎会在案发后去追你们?这个报案之人是谁?你一会儿去到牢中,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你们家小姐。”待怜儿快要走出去时,奕绍又叫住她,“记得不要向任何人提到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家小姐好。”
怜儿乖巧的答应着,心里对奕绍可是感激的不得了,比起严公子,他可真是好的太多,想着想着,怜儿不禁在心中埋怨起严启东,小姐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却是自从离开无锡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也不想想,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他么?
苏启民当然也有想到报案之人,所以,怜儿刚走到府衙门口,派出去打探的人也同时回来,还带了那证人回来。
终于,这一起放火杀人案在不到五天的时间内告破,苏启民亲自接于步瑶走出牢房,竟还为她压惊,特在府中摆下宴席,奕绍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迟迟不出面,也使得苏启民很是无奈。
临走时,苏启民严重警告元文亮,若是再发现他手里出现冤案,错判之事,定然不会轻饶,怎么说,他可是当朝杨太师的得意学生,这点豪气还是有的。
于步瑶再次见到奕绍时,一脸感激,不住道谢,这让奕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想与此人这么生分,这么客气,他希望对方把自己当作朋友,当然,是可以依赖的朋友。
奕绍原来还很想见到于步瑶心中的那个男人,此次,也想与她一同去往苏州,好看个究竟,只是,他忽然间有些紧张,可能是不想看到于步瑶与那男人见面后的你侬我侬,当然,他很想看到于步瑶早日找到那个男人,只是,他的心里还是会难过,会失落。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最终,奕绍决定原路返回,心里一再祝愿于步瑶以后的路能顺畅,能快点恢复到以前那些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同样,他也希望李步瑶尽快找到那个男人,虽然,这样想,会让自己心里很不情愿!
在苏州的严府,杨心莲看着自己床上的一男一女,均是一丝不挂,她的心彻底碎了,泪水早已迷了双眼,却也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哭着喊着跑出去,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看着,直到床上的两个人慢慢醒来。
严启东看到杨心莲时,下意识的忙一边胡乱的往身上穿衣服,一边将身边赤裸裸的女人推下床。
“唉哟,公子可是弄疼我了。”摔在地上的女子一脸娇态,当看到站在床前的杨心莲时,忙住了嘴。
“滚,滚,还不快滚。”严启东恨不得想要将女子一脚踹出去,连推数下,方才让她远离自己视线,想也不想的就冲到杨心莲跟前,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