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皇城脚下,但是北市依旧住着很多贫民,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条件稍微好些的,做点小本买卖,开个茶棚,卖点大碗凉茶,亦或是开个小饭馆,做点家常的小菜,即使这样,北市大街上也依旧热闹非凡。
这日北市的一间临街茶棚里,来了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男的年轻英俊,有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女的虽然蒙着面纱,可是看身姿也定是绝色佳人。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就查到明年春季,先皇宾天十年之际,他们兄弟二人会在当年那被大火焚毁的行宫处,请高僧诵经七日,以告慰当年行宫失火葬身火海之人的在天之灵。”红鸾把收集到的情报告诉鸠,可是见对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有些沉不住气,“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留他一命,当年的错不是他犯下的。”
“嘘,沉住气,别急。放心,只要你倾尽五毒门的力量帮助我,我一定对你也不会失言。”鸠望了望天色,“不早了,睿王妃,你也赶紧回去吧,被人发现与我在此私会,那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红鸾发现天色确实不早,出来已经有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卞亦睿应该起疑了。刚走出去一小段路,红鸾又回头,带有些警告意味对鸠说:“我和鸩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则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部捅出去。”说完头也不回地急急往回赶。
鸠轻蔑地一笑,红鸾看来真把自己当做真正你的苏瑾了,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暴漏,不知道皇城之中的那位睿王爷会怎样。放过卞亦睿?哼,他永远不会忘记看着那些畜生侮辱自己时,那双有着厌恶冷酷目光的眼睛。
红鸾回府之后,在若琴的陪同下,慢慢在府里逛着,二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就在这时,府里有一名下人急匆匆地朝着二人走来,对着红鸾行了行礼,“王妃,王爷找了你很久,一直找不到人,吩咐奴才们,如果主子您回来了,刚进过去。”“知道了,王爷在哪里?”
“就在王府的后花园里。”
红鸾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若琴在一旁捂嘴轻笑,“姐姐和王爷真是恩爱,姐姐快去吧,别让王爷等急了。”红鸾得意地一笑,“那妹妹你自己到处走走,我先去看王爷了。”说完她不再看若琴一眼,快步离开。
若琴慢慢抬起微垂着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有伤心、有眷恋、有愤恨、有怨毒,所有的表情交织在一起,最后若琴的表情归为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卞亦睿背依着亭子里的柱子坐着,手里拿着梧桐叶把玩着,眼睛却盯着亭子下方池子里的金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他转过头,正巧看见红鸾走进了亭子,他用眼睛示意红鸾在他对面坐下。
“瑾儿,今儿个去哪里了,府里怎么没见到你人。”卞亦睿像是不经意地问。
红鸾心中一突,难道她被人跟踪了?应该不会,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睿哥哥,你这是在盘问瑾儿吗?瑾儿只是去北市逛了逛,所以回来晚了。”
卞亦睿一愣,“去北市干什么?那里是贫民百姓的住地。”
红鸾面色暗了下来,“睿哥哥,你在怀疑瑾儿什么?瑾儿这几年自己也耕作过,对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有一定的感情,我只不过去随便看看。回府之后,正好看见若琴妹妹,和她聊了一会儿,这才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可是我知道睿哥哥急着见我,立刻就赶来了。”红鸾急急着解释,算她还聪明,没有说谎话,可是也没说真话,比如和谁见面。
“噢?你和若琴走得很近?”
“恩,若琴妹妹和我有几分相似,所以走得有些进。”红鸾解释着。
卞亦睿眼前突然浮现一张清秀略带苍白的面庞,“如果是鸩呢?你会怎么对她?”卞亦睿不知怎么了,就问出这番话来,可是又怕红鸾误解,赶紧解释:“瑾儿,你知道当初你没有回来的时候,我答应许她一年王妃,如今一年之期未到,而我又找到了你,只能对她失信。”
红鸾面上善解人意地一笑,故作轻松装地拉着卞亦睿的手,“原来睿哥哥是因为内疚啊,这没关系啊,瑾儿看鸩姑娘还是女儿家,又孤身一人在外,不如我们就给她一个落脚之地,也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你是让她出府?”离开了睿王府,自己是不是再很难见到那个外表外冷内热的女子了。
“不,外人都知道鸩现在时睿王府的人,不若我们就把她留在王府里面吧。”
“真的?”卞亦睿原本以为红鸾会不愿意,正在两难之际,没想到她会这么深明大义。
卞亦睿的雀跃落在红鸾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她心中暗暗下决定,鸩一定不能再留,找适当的机会,一定要除去她。
“是啊,王府西北角不是有一处僻静的独立小院嘛,就把那里翻新一下,请鸩姑娘移居那里吧,那里安静雅致,也省得她抛头露面。”红鸾心中冷笑,那里罕有人回去,发生什么事也不会那么快被人知道,方便以后她对付鸩。
卞亦睿怕红鸾吃醋点了点头,算是依了红鸾,虽然住的偏僻了些,但是依旧是在睿王府,见面机会还是有的。
“对了,睿哥哥,要不今天瑾儿下厨,让你尝尝瑾儿的厨艺可好?”红鸾赶紧转移话题。
“恩,那我就看看瑾儿的厨艺有没有长进。”卞亦睿略有些期待。
“好,那睿哥哥你等等,饭菜好了之后,我让下人来喊你,记住不许来偷看哦。”卞亦睿对着红鸾宠溺地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卞亦睿询问着红鸾:“前几天你是不是进过我的书房?”
红鸾有些紧张,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故作镇定地说:“去过,看你睡着,然后就离开了。”
卞亦睿沉思了一会儿,“知道了,你去准备晚饭吧。”
看着红鸾离开的背影,他肯定少了的那封信件和红鸾有关,可是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忍不下心为了另一个女人去质问她。可是冷怀又传回消息,说有人去救醒了她,现在她托着残破的身子到底要赶去哪里?为什么自己得知她差一点就踏进鬼门关,而自己那时候却不知情,给不了她任何帮助的时候,心里为什么这样难受。
御书房中,卞亦轩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画像,画中男子英俊非凡,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卞亦轩看着画中的男子陷入沉思。
这时卞亦睿没经过太监通传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幅卷轴。“王兄,可想起这个鸠国师是何人了吗?”
“没有”卞亦轩摇了摇头,“探子回报说查不出这人的具体底细,只知道此人用毒十分厉害,一出现就以雷霆手腕做了蒙国的国师,我只能说此人不简单,我们必须小心,不知怎么,一看到此人我头一次感到有种心慌的感觉。”是的,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出现,即便是当年王位之争,他也是一直胜券在握。
“王兄,你可想起父皇当年豢养的?”
“我怎么不记得,就因为如此,你母妃郁郁而终。父皇仙逝之后,那一夜你血洗了豢养的行宫。”像是回忆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卞亦轩轻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他那英明一世的父皇当年唯一做的一件糊涂事。
卞亦睿在桌案上摊开那幅卷轴,也是一幅人物画像,不过这幅画中人明显年纪不大,稚嫩的脸旁有些青涩的神情,唯一让人注意的一点就是那双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双眼,太过妖媚。
卞亦轩细看画两幅画,既然卞亦睿能把这幅画拿来,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两幅画中的人年纪虽然差别挺大,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确实那么地相似。如果说相貌可以相似,那么一个男人脸上长着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在他们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那就是蒙国国师鸠。
“当年的那些你不是说都解决了吗?”卞亦轩不解地问。
“不,还有一人被一个神秘人救走了。”卞亦睿脸上露出那种懊悔厌恶的表情,像是当年被人从他手底下救走一个,是他今生最大的失败。
卞亦轩发现那幅画下面有一行小字吾儿释岚,这明明就是他父皇的笔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呈现。
“这幅画你是在哪里得到的?”卞亦轩急切地问。
“行宫中,在那些的画像中找到的,因为被他逃脱,所以留了下来。”卞亦睿面无表情地说,这幅画他早已看过,所以当见到鸠的时候他感觉有些熟悉,可是画上的那四个字还有待他们去验证。
“你的那个弃妃不是和他走得近吗?让她去摸清他的底细,孤不允许任何危险存在。”不知不觉卞亦轩在卞亦睿面前改口称孤。
卞亦睿面前又呈现出鸩和鸠那熟络的情景,突然心口一阵难受。卞亦轩在一旁等待着卞亦睿的回答,当看到他有些难受的脸色时,认为他又毒发。“王弟,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鸩最近失踪,没人给你驱毒,身体又难受了。”卞亦轩紧张地询问,卞亦睿点了点头,“王兄,臣弟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这件事情臣弟会继续调查的。”在卞亦轩的允许下,卞亦睿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的卞亦轩看着桌案上的两幅画,额头青筋暴露,扶在桌案上的手,紧握成拳,突然抓起鸠的画像四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