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莫右相,萧忘忧的身体好的就像是小牛犊一样,比起她那娇气的小弟弟嘟嘟,她从小到大就很少生病,好不容易发一次热,还没等向父皇母后撒娇,当天晚上就好了。
两人大婚不到两年,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萧忘忧想着好不容易把莫右相抱回了家,此时来个包子岂不是很不应景,所以瞒住莫寻采取了一些措施之外,就再也没有防范过什么,两人正当壮年,所以这个孩子来的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莫右相的反应也实在是有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忘忧并没有把有宝宝的事情公布于众,莫寻也这样认为,说是等日后显怀后再说。
莫寻仍是没有上朝,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之情,虽然均都不知道他的喜悦从何而来。
这不才刚下朝那人就已经在殿门口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右相来接女皇下朝。
隆冬中,那人一身白色绢面厚裘,上面用明黄金线勾勒着龙纹,竟是象征着凤君地位的龙纹君袍,头发并没有像往常上朝般高高束起,只是松松的系着,周身虽然依旧是冻死人的冷气,眼神却温柔的好像能融化层层的雪山,仿佛只要被他看了一眼就会觉得全身暖阳阳的,原来下了朝的右相竟是这般吗?
红颜如梦,倾国倾城也不过就是如此吧,多少人忍不住向他的方向望去,只为捕捉那人那一瞬间的绰约风情。
每当这时,高座上的女皇都会几步跨下来挡在那人身前,挡住别人看他的视线,众人偶尔可以隐约听到女皇跟那着的那人说什么,仿佛是在撒娇,却又听不真切。
就算女皇百般暗示,众人却还是屡教不改,明明几百次告诉自己要目视前方,每次走到那里却都又情不自禁。
为此萧女皇也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一方面,她不可能下令把偷看莫右相的人全部都关起来,另一方面,她更不可能软禁了莫寻,不让他四处走动。
萧忘忧看了眼她那绝色皇夫,哀叹了口气,这莫寻,果然是放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还好这九州大地只有武国一国是女子为皇,要是还有第二个,那她萧忘忧还就真要把莫寻好好藏起来了。因为那时候,为了他,说不定真会引起战争。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例子还少吗,蓝颜也是一样。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早上这么凉,你要是想出来,下午太阳足的时候我再陪你到御花园散步。”萧忘忧拉着那人,一边走着一边碎碎念,那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她每天都这么说,那人总是宠溺点头,结果没过两天,下朝时那人又会出现在殿门口。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时短暂失忆的她拉着被自己以为是狐妖的莫寻,当时也是她在前面走,一路上也只有她在说,那人一声不吭直接被她拉回寝宫。
“今天有没有觉得好一点?”看着那柔柔地盯着她肚子的莫寻,萧忘忧哀叹道。
要是平时还好,一旦莫右相变成妖孽,萧忘忧就更是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每次不小心说的大声了,甚至还会有些内疚和不忍。
那人就算是生病了也依旧精得过猴,就算是现在,萧忘忧也敢确定,莫寻此刻空手对付四五个皇家暗卫是绝不成问题的。向来都是他不愧疚于别人就不错了,哪里需要别人的不忍和内疚,虽然早就看清了这一点,但每次萧忘忧却仍是自甘沦陷。
“萧萧,这里真的有宝宝,”没有听到萧忘忧话般,那人仍是盯着萧忘忧的小腹问道,“御医说,这个月以后就开始要显形了吧?”说着那人的手还不自觉地又贴上了萧忘忧的小腹。
显形?又不是妖怪。不过是莫寻的宝宝,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也是只妖孽。
萧忘忧无奈,不由自主地趁那人低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句话,她都听过不下几百遍了,从她告诉他有了包子开始,莫寻每天不只问一次那是是不是真的住着宝宝。
萧忘忧发誓,她从没见过哪个男的对孩子这么上心的,就算是那以宠溺孩子而著称的老尚书也不及他一半。
“萧萧,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那人又问。
又来了又来了,这两个月下来,那人给肚子里还没成形的肉团已经不知取了几百个名字了,萧忘忧觉得她现在就跟肚子里的那团肉吃醋了。
她活生生的大美人莫寻不看,偏偏总是要透过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看小腹里那一团还什么都没长出来的东西,现在就这样,以后还了得!
“离孩子出生还有七个月,名字什么的不用急吧?”萧忘忧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抬头不解看她,“那当然是提早取好,宝宝出生后定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哼唧,你就装吧,看他那无害的样子,萧忘忧心想。
“不如叫莫忧可好?”那人认真问道。
莫忧,怎么不叫莫愁?
虽是这样想,开口却是:“好,叫什么都好。”因为她知道这个名字没多久又会被莫寻改掉。
萧忘忧此时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下说了“好”,他们的第一只包子就真的叫了莫忧。
萧忘忧早该想到,莫右相这么反常,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不过古人不是说吗,再聪明的人在情爱面前也都是傻子,萧忘忧每天沉浸在那人的温柔宠溺里,自然思维也跟着慢半拍。
怀孕四个月时,脱了繁复的皇袍后,萧忘忧的小腹已是凸起的明显了,莫寻每晚都要趴在她小腹上跟肚子里的宝宝低语着什么。
萧忘忧很想仔细听听,奈何那人声音太低柔,竟像是催眠曲,她每天都只听到“宝宝啊,一天不见有没有想念爹爹啊”就准时会睡过去。
萧忘忧怀孕以来没有丝毫妊娠反应,只是越发的嗜睡。
说起来当时发现有了宝宝也实属偶然,当时太医只是例行给她每月把脉检查身体,那老太医探了又探,探了又探,才惊喜的跪地道喜。刚听到时萧忘忧也是一愣,有宝宝是必然,但猛然听到,还是会让人微微吃惊。吃惊那里真的可以孕育一个生命,一个来自她和莫寻的生命。
莫寻在寝宫休养了四个多月,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躺在窗边软榻上养神,偶尔也会到御花园里转转,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待在君主主殿乾坤殿里。
关于他什么时候上朝,莫寻从未提起,萧忘忧也从来没有问过,除了偶尔去接萧忘忧下朝外,大臣们几乎再没怎么看到莫右相,这么长时间来,他没有回过一次相府,想觐见他的人无奈,只好把拜帖送进君主主殿,但得到的回复无疑是,莫寻说他身体违和,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直接找陛下商量。
聪明的人都意识到,难道这是莫右相在放权?
功高盖主总是危险,莫右相能适当放权也不能说不是不聪明,只是没有人了解莫寻的真实想法,包括萧忘忧。
萧忘忧虽然到现在也不能说是完全相信了他,因为莫右相所做太让人匪夷,不过她再不会纠结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看不清又怎么样,她能清楚感受到莫寻的爱,也深爱着他,只要这样不就够了吗。
莫寻要反,那早就反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如果他真的跟齐国有什么勾结,他又怎会化身赤凰奋战沙场。莫寻非常人,又怎会让人轻易猜透。
自从知道莫寻就是赤凰后,萧忘忧清楚感到林轩对莫寻的态度变了很多,甚至有时向着莫寻说话,每个男儿可能都有可以征战沙场的英雄梦,林轩志在四方,奈何却不能征战沙场,他感叹赤凰将军神勇,知道他和莫寻是一个人后,虽然面上仍是没有对莫寻热乎多少,但心里却是不一样了。
调查莫寻的事情虽然仍在进行,但林轩想的却是既然莫相不会叛国,那他所作又究竟是为何。
萧忘忧不明白为什么每个来武的使团都是愿意在武国住那么长时间,难道他们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什么事吗,还是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也是闲职。先是赵国的赵溟渊这样,现在这个轩辕轻狂更是如此,都住了几个月了,也没看出要走的迹象。
那赵溟渊还算是收敛,这轩辕轻狂几乎每天都会像宫侍们打听莫寻的情况,萧忘忧气闷,正想着怎么把人劝走时,却听到那人主动请辞的消息。
轩辕轻狂到了武国这么久实际才见了莫寻两次,去那人的相府住了两个多月,结果那人竟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住在皇宫,那人又都是待在乾坤殿里很少出来。
在武国已经待了太久,家里那边新国才刚成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可能永远在这里,虽然大哥轩辕离不会说什么,但轩辕轻狂也知道是该走了。
向武国陛下告辞回国,女皇果然很爽快就答应了,并为使团举行宫宴送行,如他所愿,在宫宴上他果然看到了莫寻。
早就听说他一直在休养,但看到人的一刻轩辕轻狂才忍不住要怀疑,这人真是在休养吗?为什么看起来丝毫没比几个月前好到哪去。
那人虽然脸色是比几月前红润了一些,但是看那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和好像愈发羸弱的身躯就知道这段时间的休养也许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漓,那人果然也是一脸深思的盯着高座上女皇身边的人,看来他也看出来了。
“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轩辕轻狂低头抿了口酒,低声道。
“这要探过脉才知道。”李漓一边应承着对面武国大臣们的敬酒,一边低声对旁边的人道,“按道理应该不会这样,如果是单纯的受伤体弱,就算没有良药,养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好了,再说皇宫什么珍贵药材没有。”
“也就是说他不是单纯的受伤喽。”轩辕轻狂恍然。
“不是受伤,”轩辕轻狂喃喃猜测,“那难道是中毒,可是高墙之内,谁又可以向他下毒?”想到这里,轩辕轻狂的脸色不自觉地阴沉了许多。
“不一定是最近中的,也可能是以前。”李漓回了旁边人一句。
离得这么远,也依旧能看清莫寻看向旁边那人时眼里流出的宠溺,那种宠溺,也许当事人看不清,但是外人看来却是带着霸宠的味道,满满的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轩辕轻狂郁闷了,一晚上都自己喝着闷酒,他体质千杯不醉,李漓自是也不用担心。
他和轩辕轻狂一起长大,从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却唯独对这武国丞相,以新主对他的宠爱,李漓相信就算他真的喜欢的是莫寻,新主也定是会同意他把人带回去的。只是,轩辕轻狂的心,李漓看不清。轩辕家的两兄弟,又是哪个可以轻易看清的呢,李漓苦笑。
好不容易等到高座上那人低头轻声不知跟旁边的女皇说了什么,然后便起身向后殿走去,看到那人走了,轩辕轻狂立刻拉着李漓离开,众人只当他们是中途解手也没有太多在意。
本以为又要寻那人好久,没想到一出殿门就看到那人站在殿侧,仿佛是早料到他们会跟出来。
“小莫。”每次见到莫寻轩辕轻狂都激动的不像是平时的自己。
莫寻哀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他:“轻狂,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愿意承认,你只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罢了。”
轩辕眼神有些闪躲却仍是执拗往那人身上蹭:“我看的就是你。”
“右相大人见笑了。”李漓一脸歉疚地把人从莫寻身上拉了回来,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人的手,那冰凉的触觉让李漓一直记了很多年,直到后来他也与莫寻成了好友,才又拿出来开玩笑,说当时只觉得不是人的手。
轩辕轻狂却不愿,仍是往莫寻身上靠着,挣扯间竟叫那人险些一个踉跄,“你到底是怎么了?”轩辕轻狂这才正色问道。
“莫相大人应该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没等莫寻回答,李漓抢先道,刚才虽只是接触了一下,但他也已探出来了。
听到李漓的话,莫寻有些微愣,却不像是吃惊,更像是好奇,对李漓怎么一下就看出了感到很好奇。
“别以为只有那个什么姓墨的一个是神医,我们李漓医术可不一定在他之下。”轩辕轻狂骄傲道,一边却不动声色地轻扶着莫寻。
“大人,可愿让在下再仔细诊脉。”李漓严肃道。
谁道那人却摇了头淡淡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