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庭的心痛到碎裂,他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她,眼底有波光在闪动。曾经天涯的时候,心仿佛是近的,如今近在咫尺,心却又隔断天涯。
杜染染,我们真的错过了吗?那么,什么是你想要的?求你不要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求你不要用这样抗拒的姿态对待我!命运一再的捉弄我,我已经很痛苦,我还没有机会拥有你,便已经失去你了吗?
君庭眼底的痛,让染染的心也痛,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不是她无情,也不是她不敢,是心底有一个名字,无声的存在着,像一只无形的手,跨越千里的距离,拉开了她和他。
君庭,回不去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我不是怕,而是……我们,错过了……”染染轻轻说完这一句,咬着唇,满眼泪光的凝望着他。
一句错过,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了君庭心上,他紧紧闭上了双眼,捂住疼痛的胸口,不敢再看她。
“君庭,你告诉我,尹公子是谁?到底是谁?”染染忽然想起青王的那句恐吓,急忙追问。
君庭依然双眸紧闭,许久,一言未发,转过身,踉跄着向房门奔去。
“君庭!”染染颤声唤道。
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不会有事吧?她不希望伤害他,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云轩静静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墙上的皇宫地图,身后是几位逃出来的重臣和候命的大将。
“王爷,宫里有内应放出了情报,他已经没有耐心了,若是再不全面发动攻击,说不定他会下黑手的。”是柳宰相,他乔装逃出相府之后,马上启动了自己手中的暗线,向大王爷和四王爷身边的人开始渗透,只要云轩一声令下,他手中掌握的人,和隋青手中掌握的人,会同时行动,目标便是这两位王爷及其心腹。可是,不确保柳贵妃等人的安全,云轩不敢乱动。
云轩紧紧闭上双眸,脸色冷沉如霜,片刻,睁开双眸,眸光熠熠望向众人,沉声说:“今晚子时发动攻击,城内外,及宫里内线,全面出动,生死在此一击。有斗争,便会有伤亡,不斗争,只要等死,隋青马上想办法和宫内的杨师傅及张延信号联络,希望他们能顺利接到我们的信号,并且配合我们,同时行动,牵制八王。”
众将齐声应道:“是!”
宁轩一步步走向龙榻,柳贵妃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痛了手心,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娘娘,您可想好了?过了今夜,本王便没有这个耐心了。本王希望,明儿早朝之上,您能和本王一起出现,将父皇传位于我的事实,告诉天下人,至于娘娘和您的娘家人,本王坐了那把椅子,必然厚待。”宁轩冷笑一声,转眸看向她。
“那你的父皇,还有你的兄弟,你又会如何厚待?”柳贵妃冷冷问道。
“父皇是儿臣的亲爹,难道我会害他吗?”宁轩轻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愈发的让柳贵妃胆战心惊。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亲爹的吗?他现在昏迷不醒,不能动不能说,听不到看不到,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顺吗?你让我如何信你?”柳贵妃冷笑。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本王不管,本王只要你一个答案,答应还是不答应?”宁轩的脸色冷了下来,幽冷的眸光紧紧盯向她。
“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嫔妃?你多找一些嫔妃不是更能让人信服?人多力量大,本宫相信,有的是女人愿意配合你。”柳贵妃垂下眼眸,缓缓走到龙榻前,给昏睡的江雨良掖了掖被角,危险到了眼前,她反而平静了。
“她们莫说是妃位卑微,就是得到的宠爱,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多,父皇对你一向迁就,也对你更为信任,这宫里,虽然妃嫔众多,实际只有你一人得宠多年,她们一百个人说的话,也不及你一个令人信服。”宁轩缓缓离开龙榻,走到窗前,抬头望向夜空。
气氛越来越紧张了,他的人已经在连连败退,再打下去,城门失守是早晚的事,而大王爷和四王爷也开始生了异心,几乎背弃了他们当初的协议,妄想自己坐那把椅子,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必须尽早宣读圣旨,谋求天下认同。如果柳贵妃不肯,那便只有一个结果了。
柳贵妃已经不语了,坐在榻前,握住江雨良的手,指尖悄悄在他手心里描画着。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可是她每天都悄悄这样做,她希望,他看起来是沉睡的,心底却是清醒的,这样,等云轩来救他们的时候,他还能好好站起来,再一次向世人昭示,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叱咤天下的真命天子!他的威仪,从未曾真的消失过。
宁轩见她不语,“啪啪”拍了几下手,门开了,杜夫人母女又一次被推了进来,门又关上了。
“姨妈……”杜瑶瑶怯怯的唤道,杜夫人抓紧了她的手,径直往柳贵妃处走去,宁轩一把抓住了杜瑶瑶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娘……”瑶瑶吓得哭喊着对杜夫人伸出了手。
杜夫人忙回头,想要将瑶瑶拉回身边,奈何宁轩的力气太大,她竟没有拉扯动半分。
“你…你抓她做什么?宫里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柳贵妃腾的站了起来,怒问。
“本王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若是不肯配合,就先拿你的娘家人开刀。”宁轩冷笑。
“抓我!让我来替她,好不好?求你了,宁王爷,抓我行不行?”杜夫人哭着跪倒在地上,紧紧抓住了他的长衫。
宁轩厌恶的踢开她,冷哼一声,反问道:“你以为你很有用吗?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你们柳家的掌中宝,为了她,你们做了多少昧良心的勾当?既然那般在乎她,便用你的诚意来换她吧!娘娘!”
柳贵妃气的浑身发抖,宁轩冷哼一声,再逼问:“本王最后一次问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柳贵妃紧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瑶瑶哭着喊:“姨妈,救我!您快答应他吧……”
“闭嘴!”杜夫人冷喝一声,含着眼泪望向哭泣的瑶瑶,颤抖着嘱咐:“瑶瑶,你若是这样贪生怕死,如何配得上云王爷?你以为娘娘答应了他,他就会放过咱们吗?娘亲不想你死,可是,若是这是我们的命,娘亲一定会陪着你!”
说着,转眸看向柳贵妃,泪流满面的脸上,努力堆起一抹苦笑,轻声说:“娘娘,若是我们誓死跟您和王爷站在一起,是不是,我的女儿,便会有了喜欢王爷的资格?”
柳贵妃的泪水滚落下来,轻轻点点头,哽咽着说:“有,一直都有……”
瑶瑶闻言,放声大哭,宁轩恼火的一把推开她,狠狠踢了一脚:“哭!就知道哭!你这样狠心又没用的女人,云轩若是真的喜欢你,便是瞎了眼!”
正在对峙间,殿外突然响起异样的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很大,一阵一阵,声浪渐渐高了起来。
殿内的人都吃了一惊,趁宁轩愣神的功夫,杜夫人赶紧将瑶瑶拉起来,护到了身后。
宁轩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猛然回头,狠狠瞪视了她们一圈,一咬牙,打开殿门向殿外冲去。
殿门又被关上了。三个女人,面面相对,有些震惊,柳贵妃迅速反应过来,忙快步跑到窗口,想要推开窗子看向外面,却发现窗子早已被封死,她忙将窗纸捅开一个大洞,睁大眸子向外看去。
殿外竟没有一个人,似乎是发生了大事,宫人们都跑了,而寝宫外的夜空已经变成了红色,不知道是火把映照,还是哪里着了火,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模模糊糊的大喊声。
柳贵妃的心砰砰跳动的急了,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直暗淡的眸子忽然迸发出耀人的光彩来。
她又瞪着眼睛看了一阵子,似乎看到各个方向都有红光闪现,而那些吼声愈来愈响,也愈来愈近。
“一定是云轩来救我们了!一定是!”柳贵妃惊喜交加,忙跑到殿门前,使劲去开殿门,杜夫人也奔过来帮忙,只有杜瑶瑶吓得紧紧抱着肩膀没动。
“娘娘,打不开!一定是从外面锁上了。”杜夫人对柳贵妃大喊。
柳贵妃凝眸思量了片刻,赶紧抓住她的手,冷声吩咐:“快!赶快将皇上藏起来!一会儿若是我们可以趁乱逃走,皇上我们背不动,可是我们不能不管他。若是江宁轩想要在云轩救出我们之前杀掉我们,我们将皇上藏起来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杜夫人点点头,两人赶紧将各个殿门的门拴别上,柳贵妃左右看了一阵子,指着内殿的软榻说:“榻的前面是板子,他一眼看不到,榻的后面是空的,他若是寻找,必然先找容易看到的地方,那里必须搬开才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