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垂下眼眸,望向水面,喃喃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皇家的男子也许不该有情,可是若真的无情,站在高处,会不会寒意入骨?”
江雨良沉默良久,沉声答道:“会,所以,朕不想朕的儿子也这样,可是,人生总不能两全。”
柳贵妃的眼眶微微湿了,转头又看向还紧紧依偎的一对有情人,声音有些颤抖:“臣妾越来越喜欢她了……可是,晚了么?”
杜瑶瑶就站在云轩身后的人群中,眸光从金色的荷花掠过,落在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眼底似乎燃烧起火焰来。
杜染染,江云轩,你们演戏给谁看?你们当着这么多人演出你们的恩爱,你们不如直接狠狠给我一刀吧!我恨,我恨!杜染染,你可知道我多么多么的恨你!为什么那一株莲花是给你的?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为什么他连一点点笑容和温柔的眼神都吝啬给我?这一路而来,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你身上,就连我在不在船上,他只怕都没有发现,就连我再甜美的呼唤,他都没有听到,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杜染染,我好恨好恨啊!
瑶瑶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将幽怨的目光转向船尾远远站立的柳贵妃,想要谋求一点点安慰,她的眸光却转了过去,没有看她一眼,低声和皇上不知道在谈着些什么。
“瑶瑶……”杜夫人握住她冰冷的手,颤抖着轻唤道,只有她才知道,此刻的女儿,是怎么样绝望的心情。
杜瑶瑶不语,绝望的心随着微微颠簸的船身起起伏伏,没有了支撑,没有了力量,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我不会输!杜染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输,绝不!
天色已然暗了,马车在云王府门前停下,云轩先跳下了马车,掀开轿帘去看染染,她却噘着小嘴撒娇:“走不动了啦,脚酸死了!”
她从来干脆利落,何曾这样娇媚过?让云轩的一颗心都颤抖了起来,望向她的眼神便热的像是要将她融化了。
云轩伸出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只,她才笑着慢慢起身,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毫不羞涩的任由他一路将她抱回了后院。
他走路都是低着头的,痴痴的凝望着怀中的她。
她伏在他的胸前撒娇装可怜,仿佛虚软的没有了一丝力气,可是那唇角的笑意和颤动的长睫却泄露了她的狡黠。可是,这样的狡黠,他喜欢的要命,她软一点,他便开心多一点。
进了卧房,将她直接放在床上,她就那么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傻傻的笑,笑的他的心都乱了。可是,在宫里转了一天,她一定累了乏了,身上也出了不少的汗。他微微一笑,转头又出去了,吩咐人将热水和浴桶送进房中,要王妃沐浴。
聪明的小翠浓啊!竟然让人送来了一个巨大的木桶,他便知道,隋青这两口子,亲是没有白成,什么都懂了!
拉开屏风,水汽在屏风后蔓延,热热的,让人觉得全身的衣裳真是太多余了。
染染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轻笑着说:“脱了衣裳去沐浴,解解乏。”
她眨动着晶莹的眼眸,软软的说:“累,不想动,没力气……”
她的脸颊绯红,像是灿烂的云霞,眼底的浓情他能看懂,他便伸出手,一点点的将她的腰带拉开。
她还是傻笑,就那么软软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他便伸出手臂将她抱起,放入浴桶中,她却依然伸出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直到他说:“我要先脱了衣裳才能进来。”她才松开手,站起身。
云轩,我要你记住我的美,我也要记住每一面的你,我若不在的日子里,这些甜蜜,便是我们最珍贵的记忆,它会让我记得,你还在这里等着我,我们还约定了下半生,还约定了来生,还约定了每一世。
云轩,你可知,我的整个人整颗心,早已完全完全的属于你?
染染伸出手,撩起温热的水,从他的头顶洒下,一点点的将他淋湿,用细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手指穿过他的黑发,紧紧握住。
“江云轩,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好看的我生怕被别人给抢走……”她在他唇边喃喃的问,唇瓣轻轻触碰到他的脸颊。
云轩温柔的笑。
她突然骄傲的像个女神,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柔声说:“江云轩,记住我!没有人会比我更美好,记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和她紧紧相拥着,他还在睡熟,唇角带着笑意,让她的心也暖暖的,就那么微微抬着头,贴在他胸口上看他坚毅的下巴和微翘的唇角。
云轩,我的大灰狼,你瞧,活着多好!活着我们才能拥有爱的权力和机会,若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不在了,剩下的那个人多孤独啊!可是,你就偏偏不能忍受一时一刻的孤独,不然,我早就出发去为你寻找解药了。
云轩,我若离开,不会是永远,因为我舍不得你。可是,这样的我,你偏偏依然不肯放手,片刻也不肯。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得不让我走?
云轩,你要相信,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久的相聚,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在我心里,永不会离开。
染染一直等到云轩醒了,才想要起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暧昧,带着新奇的笑意,仿佛是在笑她昨夜的热情。染染红了脸,假装没看到,缩进了被子底下,蒙着头不出来。他看到她窘迫的样子,便低低的笑起来,心情愈发的好了。
“我用了早膳去宫里,你再多睡会儿。不是说要请大夫给翠浓好好瞧瞧吗?我看也别去外头了,直接让太医给瞧瞧就是了,除了刘院使,宫里还有专门擅长这个的太医。我先进宫,你们晚些时候拿着我的令牌到宫里来找我,我带你们去。”云轩笑着望向从被子里悄悄探出一点头的染染,温柔的声音像是能滴出水来。
染染轻轻“嗯”了一声,那厮又坏心眼的接着说:“不多睡会儿也不行啊,昨夜你太累了,想起也起不来了。”
染染忙将被子又紧紧拉上,再也不肯露出一点点缝隙了,她的脸都红透了,心里羞愤的要死。都怪他!要不是他昨儿舍命为她摘取那朵金色荷花,她也不会感动到那样以身相许的地步吧?讨厌!
云轩走后,她坐起身唤翠浓给她拿衣裳,一掀开被子,翠浓便咯咯笑了起来,染染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身上,脸又唰的红了,连忙将被子再捞回来,咬着牙喝道:“死丫头,敢笑我!滚!再笑……”
“就笑!反正你现在也没法拿后厨的胖子来威胁我了!”翠浓又呵呵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衣裳走了过来,故意逗她:“昨夜的动静是遮也遮不住的。”
染染羞的要死,拿眼睛狠狠的剜她。翠浓笑的愈发清脆了起来,一把扯开被子,将衣裳侍候她穿上,笑着说:“跟我还这么见外,越这样越笑你。”
染染这才哼了一声,乖乖将衣裳穿上了。
用了早膳,染染带着翠浓进了宫,云轩早就在中门等着了,见到她们进来,直接就将他们领去往柳贵妃的寝宫,太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眼看凤藻宫就几步远了,翠浓突然哎呦了一声,染染忙问:“怎么了?”
翠浓伸手去摘腰带上系着的玉佩说:“你送我的娘娘赏你的玉佩,我出来的时候忘了摘了,我得先摘了下来。”
染染伸出手拦住她说:“不碍事。王爷让人仿制的那块玉已经被母妃不小心打碎了,是她亲手而为,她不会想到这枚玉佩便是她赏的那枚,必然还以为这枚和那枚不过是有些相像而已。”
翠浓担心的问:“若是真的看出来了,只怕不好吧?”
云轩也笑着摇摇头说:“母妃认为她不小心摔碎的那枚是真的,必然不会想到王妃的丫头身上这枚才是,没事,戴着吧!哪能次次都能想到解下来呢?”
见云轩也这么说,翠浓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奴婢就先戴着,娘娘若是看出来了,奴婢一个不承认,她也不能断定是不是她送的那枚了。”
三人笑了笑,便进了凤藻宫。云轩和染染给柳贵妃请了安,柳贵妃也不像当初那么冷淡了,看了染染一眼,轻声说:“起来吧!一家人,别跪着了。”
云轩和染染站起身,在柳贵妃身边坐下,柳贵妃又问了一番冷暖的话,将目光看向翠浓说:“翠浓是你的姐妹,又是云轩最信任的丫头,她的事本宫必然会好好让人去办。沈太医就在偏殿候着,他最擅长这个,染染,你带着她去吧!”
染染应了一声,便起身告退,带着翠浓来到了偏殿。
翠浓在殿门口停下,转头看了一眼染染,眼底闪过一抹异常复杂的神色,染染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唤道:“翠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