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国家(1 / 1)

赵三明的失踪又回归,在大岗屯里也只因起小小的议论。

也没人来问青梅,顶多就是瞧见重新来上工的赵三明时苦口婆心地劝一句别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像以前那样犯浑。

赵三明想起昨晚上跟今早上青梅给的好态度,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应了几句,也没觉得自个儿多冤枉了,时不时就往裤兜里掏一下。

怕手上太脏,弄坏了头绳,赵三明每次都是手指间碰一下,或者隔着裤子布料按一按,感受下头绳儿的存在。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啥要这样,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种心情应该是害怕。害怕啥?大概是害怕挨揍,怕青梅觉得他乱花钱。

今天青梅负责巡逻,不用下地。

一大早,吃过早饭后,青梅带上弓箭麻绳长棍就离开了。

麻绳跟长棍,是巡逻队必须配置的工具。

每天负责巡逻的人员,是不必去场院集合的,天刚亮就要去村口那条小路上集合。

青梅到那里之后,稍微等了片刻,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就来了,照旧是冬日巡逻队里那几个人。

虽说青梅从小队长变成了大队长,队员却没变。

经验老道的周堂叔,沉稳听指挥的周大树,年轻力壮的周大柱跟江胜利。

江胜利今年秋天里就要结婚了,对象是柳下屯那边的,周大柱还在等着相看对象。他家里人犯愁,周大柱自己却还跟小孩儿一样万事不愁。

六个人一碰头,互相打了个招呼,这就转身往村口走。

他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巡查河流以及森林的情况。

“今儿又是大太阳,听老三叔说,今天红军要去公社开会,看看今年上头今年有没有发救济粮的打算。”

老三叔就是指老支书。

地里的庄稼在大家紧锣密鼓的灌溉中,已经陆陆续续生根发芽,不过发芽率没往年风调雨顺时高。

江红军安排着补了一轮窝子,尽量补救。周堂叔抱着长杆子揣手,说起这个事就是叹气。可以说屯里说起天气的事,就没人不叹气的。

沉闷的周大树也忍不住接个话头,两条毛毛虫似的黑短眉毛也皱出个死结,“不下雨,苗子都不肯长。”

要说东北省这边,土壤是很肥沃的,北方的东西,只要有雨水,什么东西都噌噌往上长得很快。

可若是雨水不充沛,那就蔫哒哒没个精神头,长了苗子也不肯结果。现在地里的庄稼都是每天必须在傍晚的时候灌溉一遍,劳动量不小。

早上还有点冷,青梅随大众,在短袖外面加了个外套,是赵三明才弄回来的二手旧衣裳,不仔细的人,一般不会发现这衣裳不是她以前的。

毕竟这年头大家的衣服多般灰扑扑的,也谈不上款式,布料褪色也很严重,多洗几次就没见衣服都差不多了。

周大柱跟江胜利虽然也愁下雨的事,可到底年轻,不喜欢聊这种丧气的话。

周大柱更盼望别的事,比如说逮鱼。

“梅姐,沙子沟那边要干了,待会儿转完了林子咱们一起去抓鱼吧!”

比起队长,周大柱还是更喜欢叫青梅“梅姐”,青梅对此也不介意。

其他年轻小伙子见状,也一个个跟着继续这么叫。

虽然沙子沟平时就是个沟渠,没啥水,只有每年春天的汛期会有河水倒灌进去,等汛期结束,沙子沟就重新干掉。

这个时候屯里的小孩儿就喜欢跑去摸鱼挖泥鳅。

提到要抓鱼这种找食物的活动,青梅当然不容错过,磕绊都不带打一下的就点头答应了。

有青梅加入,周大柱更期待了,叭叭说起自己之前在沙子沟里逮到了多大的鱼,说得青梅都已经把这两天的菜谱给定好了。

几个人说着话走到村口河边,抬头就看见揣着手蹲在路边不停往这边张望的两个人,定睛一看,却是阳臻跟韩江两个知青。

看见巡逻小队来了,韩江胖脸上满是惊喜地站起来,朝周大柱他们打了招呼,最后略带讨好地对青梅笑:“梅姐,今天我跟老阳不上工,就想跟着你们也巡逻巡逻。”

多相处几次之后,不知道为啥,饶是粗神经如韩江,也对青梅有点儿怕怕的,韩江称之为对英雄豪杰的敬畏。

毕竟亲眼见识过青梅单手抬树之后,很难不产生敬畏――总觉得对方一只手就能把自己给折成两截儿。

阳臻就在旁边顶了下眼镜安静地笑,文气又无辜。

其实有没有人跟着也没所谓,巡逻队一般走的地方都不会太危险,密林深处也是隔两三天巡一次,确定没有野兽到过的痕迹就成。

可是青梅却不大愿意带他们俩一起,因为周大柱说了要去抓鱼的。

依照这段时间俩知青的表现,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跟着一起去。

可抵不住周大柱跟韩江交情铁,还没等青梅说啥,周大柱就热情邀请了两人,“凑巧了,我们刚跟梅姐说好巡逻完了就去沙子沟抓鱼,那边要退水了,肯定老多了,咱们一起去呗!”

韩江当然是好啊好啊,然后两人就汇入了巡逻小队。

青梅:“……”

算了,反正也不可能她一个人捞完鱼虾泥鳅。

身后几个年轻小伙子聊开了。韩江:“这河的水真好,清泠泠的,还凉飕飕,柱子,夏天咱们可以下去洗澡吗?”

周大柱:“当然可以,不过咱们得去下游,挑水的那点儿不行。”

江胜利:“那也得看今年水会不会下降,要是降了,脚能踩到河底的话,还不得被下面的瓦片给硌到脚疼啊。”

阳臻好奇插嘴:“河里咋还有瓦片?以前河边有啥房子不成?”

周堂叔也忍不住接腔,带着点儿炫耀:“嘿嘿,咱大岗屯外面这条河,没房没瓦,可它能捞坛坛罐罐,就现在,咱们屯里家家户户谁没几个丛河里捞出来的罐子碗儿啊?”

周大柱:“俺们家撒尿的那个罐子就是从河里捞的,不过我爹说现在没以前多了,我记得小时候我跟我哥还会去泅水寻宝。哎对了哥,你还记得俺们小时候从河底捞出来的那个长满绿刺儿的四脚缸子不?”

忽然被点名的周大树被迫出声加入群聊:“嗯,记得。”

阳臻越听越不对劲,皱着眉沉思半晌,忽然不确定地问周堂叔:“铁牛叔,这不会都是从山里冲出来的吧?”

那么多,怎么也得是个大规模的什么地儿吧。

一时间,隐藏在山里的遗民聚集地啊,大型山中墓啊,这些想法纷纷从阳臻脑子里冒了出来。

周堂叔见怪不怪地摆摆手,嗨了一声:“可不是嘛,这个事屯里人都这么觉得,还有说是个啥太后墓的,不过这些都跟俺们没关系,寻了也莫啥用啊。”

韩江也是一惊,不由跟阳臻对视了一眼。

还是个啥太后的墓?那可不得了啊,肯定是有好东西啊,这咋就成了莫啥用了?

“铁牛叔,你们这个想法就不对了,现在古董是不咋卖得起价,可咱们又不是要弄出来卖,怎么说也得跟公社领导报告一下吧?看看国家有啥用没。”

韩江脖子都从毛领子里伸出来了,整个人充满了要为国家人民冲锋陷阵的意气风发。

阳臻点头,抠了下夹在耳朵里的眼镜腿儿表示赞同:“听说洋人挺爱这些玩意儿的,说不定还能帮国家换外汇。”

原本还不以为然的周堂叔听到能换外汇,眼睛都睁大了不少,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放慢,侧过身去看阳臻:“那些破烂还能换外汇?不能够吧?”

听完全程的青梅始终目视前方步伐匀速,认真行使着自己身为今日巡逻小队长的职责。

一直到几个人瞎起哄都商量起要带些人去探寻太后墓里到底有些啥的时候,青梅终于出声了:“既然是国家的财产,进去的人多了反而会破坏太后墓,不如就直接报告上去,看公社领导咋指挥。”

大掌柜那一行人还不知生死,墓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青梅不愿意大岗屯的人去冒险。

被说得热血上头的周堂叔像是被人兜头撒了一把雪花子,清醒过来连连点头表示这个办法才最稳妥。

率先提议想先进去看看的韩江有些不甘心。

毕竟太后墓什么的,一听就肯定贼牛掰,要是能亲眼看一眼,或是运气好弄到点啥宝贝藏起来,那都能当传家宝了。

阳臻虽说脑子好使,可也就是个十几岁的热血青年,刚才还真没想到危险这方面。

此时跟周堂叔一样,理智回归后,阳臻觉得确实往上面打个报告更稳妥。

虽然那样的话肯定比不上孤胆冒险来得精彩刺激,可现在上头的风向有点把不准,阳臻可不敢在这里闹出什么大事。

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一开始还继续聊了些跟太后墓有关的话题。

等进了林子青梅故意用箭射到两只野鸡,韩江跟阳臻这两个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打猎的愣头青就完全被青梅手里的弓箭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梅姐,这弓是你自己做的啊?”

“用的啥木头?这么硬?老阳,你试试看拉得动不?”

“滚!你都拉不动还让我试,成心的是不?”

顺着河岸往上,确定目前水位还没下降,又巡逻完森林,青梅等人就直奔沙子沟。

至于没有装鱼虾泥鳅的工具?嗨,这算啥问题,周堂叔随便弄了点藤蔓,三两下就编出了几个简陋的密条筐子。

有周大柱他们几个经验老道的逮鱼高手在,青梅他们回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大丰收,筐子里都是鱼虾泥鳅,青梅还捡了些蚌壳螺丝。

在地里干活的赵三明偷懒歇气儿的时候一抬头,刚好看见不远处跟那两个男知青聊得笑容满面的青梅,拧巴了半上午的心忽然就嗖嗖不停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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