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白服用过几次,果然病情有所缓解,但继续吃下去,又失去了效用。
我没有办法,只能督促他继续服用,眼看着他的身T一日不如一日,心中酸楚,无数次在夜里饮泪。
天空Y沉沉的,飘着雨丝。院里的梧桐落了一地的叶子,金合欢也即将凋零。
雨丝不密,淅淅沥沥敲打着青石阶。闻人夫人叹了口气,短短两年,她似乎苍老了二十岁。
我望着院中秋雨,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转眼见闻人夫人有些倦了,我退出丹锦阁,想了想,朝藕香榭走去。
我走得快,却没撑伞。青儿忙撑开一把雪青油伞,为我挡在头上,遮住漫天雨丝。
“你在这儿等着。”
到了藕香榭,我没让青儿跟着,自己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副卷轴,用油纸裹着,怕被雨水淋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墨云乌沉沉聚拢,天光暗淡:“以前每遇到这样的Y雨日子,他总喜欢呆在藕香榭。”
青儿没有说话,眼眶儿却有些红。
青儿为我撑伞,不多时来到园子前。
木门上了青铜大锁,青儿从腰间找出钥匙,cHa进cHa0Sh的锁孔,旋转几次,开了木门。
门内景sE荒芜,杂草已有半人高。推门时惊动了在厅楼檐下躲雨的雀鸟,一阵翅膀扑棱的声响,它们飞进了雨中。
不过两年,不过两年。
仿佛昨天我还走过这园中的小径,采过廊前的海棠,白衣如雪的公子仍坐在房中,浅寐醒来,轻言谈笑,炉上的青梅酒“咕咕”作响,屋中满是梅子的清芳。
我站在园中,紧紧握住手中的画轴,雨雾迷蒙,视线迷蒙。
将画轴cHa进松软的泥土,我站在坟前,轻声道:“青儿,把伞放下,给他遮遮雨。”
青儿略一犹豫,终是将纸伞放在画轴旁的空地上。雨丝飘零,不多时浸Sh了两人的衣衫。
“下着雨,天又YcHa0,少夫人还是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呆一会儿,就呆一会儿……”
青儿点点头,出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那抹淡青身影立在丛生的杂草中,漫天雨丝凄迷,淋Sh了鬓发,淋Sh了悲伤。
我按照闻人白的遗愿,将他葬在了秋水阁,并且将院子彻底封存,不许下人们进出,只在思念他时来这里看看他。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画一幅闻人白的画像,寄托我对他的思念。
但思念就像蚕茧,绵绵密密,一层又一层,怎么也诉不尽,说不完。
我在秋水阁待到了夜晚,夜风转凉,我裹紧身上狐裘,却感觉不到暖意。
辨别着脚下的路,脚步一顿,我痴痴的望着前面的一从花影,手中的同心结几乎滑落。
如果没记错,那花影后是一方石桌。在那儿,白衣的公子曾对月饮酒,诗情画意写良辰。
闻人白……
指尖掠过冰冷的石桌,空气中没有了木樨露的清香,只有败落花朵的颓废气息伴着清冷的雾气。
我仿佛看见闻人白坐在椅上,白衣似雪,暮秋的风吹动他两鬓的发丝,他说:“阿阮,我想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那年秋天,我站在廊下,说:“公子,如果我是大夫,我一定治好你!”
他合眸浅寐,却轻轻应了声:“好。”
初见时,我描画过他的面容,额角、眉毛、眼睛、鼻子……
合上眼,那眉目清晰如昨。
冷夜寒风中,我弯下腰,捂着x口,泪如泉涌。
……
火凤若离挥退了一众侍nV,只身一人走进殿中,锦罗悉索,缎鞋踩踏在黑琉璃铺就的地面上,却还是惊醒了塌上浅寐的人。
她看了看桌旁脚系红羽的白鸽,目光掠过案上素白的纸笺,落在了面前男子身上。
“夜深了,主上不回g0ng歇息么?”
塌上的男子身着月白锦衣,闻言抬眸看向她,苍白俊逸的面孔难掩疲惫,顿了顿,问道:“你不想知道红羽笺上写了些什么么?”
火凤若离的目光又落在桌上那一抹素白上,微微抿了抿唇。
“看看吧。”白衣男子似乎倦极,修长的手指轻捏眉心,不再看她。
火凤若离低首一礼,依言打开纸笺,扫了几眼,便垂目不语。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火凤若离犹疑了一下,仍是道:“他想要天下。”
“哦?”塌上的人挑了挑眉,“你很了解他。”
火凤若离抬头迎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不曾躲闪。
塌上的人终是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你到底存的是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