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伴着夏日的晚风缓缓的驶过街角,夏夜里闷热无比,就连天空之上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缕乌云所笼罩了。
话说,坐在车上的魏丹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便用一股商量的语气说道。
“陂镇兄,此行去镇南国侯府万万不要提起南线战事,即便是洛云真问起,也千万不要对他讲,否则若是他此番无法用心养伤,那以后的前程便极有可能毁于一旦了。”
说罢,只见魏丹微微皱了皱眉,继而是打开了那摞降下的车帘,将一只手伸出了车去,缓缓地感受着车外闷热的晚风。
周陂镇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小心的看着怀中熟睡过去的妹妹。
话说,这滁州城的雨也是来的快,仅仅是个把时辰前还是星空万里的美妙景色,此时却已经是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了。
车夫是不得已便点起了一只小灯笼挂在车前,继而是仔仔细细的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看向了远处的昏黑夜色去。
车内两人分别是见着了此番场景,不由得都是略微有些凝滞,继而是缓缓地对视了一眼,唇角间便浮现起了笑意。
魏丹无疑是有过于激动于去见洛云真了,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则是轻轻地感叹了起来,只听他有些怅然的说道。
“陂镇啊,我与云真三岁便相熟于御花园,那时的他还是一个病秧子,肌肤惨白,完全看不出丝毫健康的颜色,更是难以想象如今的这番强大的光景了,你又可知道为何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可以维系这么多年吗?”只见魏丹的眼角闪过一丝骄傲,便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了一边的车窗。魏丹将手中的一颗青白玉棋子缓缓地放在了座椅上,继而是微微低下了头,仿佛是有些困倦。
却不料,就在此时,那一直对魏丹的话打不起兴趣来的周陂镇不由得是挑了挑眉毛,只见他缓缓地将自己那只因常年握笔而磨了许多出茧子的粗糙大手放倒了妹妹的脸上,继而是满满的好奇,将眼中的目光投向了魏丹所在的方向。
“说来听听吧!”周陂镇那沉重的声音响起,此刻不由得是显得比较清脆,只见他眼神中满是好奇,于是便轻声对着魏丹说道。
魏丹闻言,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闭上的眼眸吗,竟然是旋即将脑袋探出了车外,只见他神色中闪烁着一抹怀念,于是便慢慢的捻起了手中的棋子,放在灯光下细细的打磨。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挲着那有些粗糙的棋子表面,过不多时,神色间便透漏出几分陶醉,只听他缓缓对周陂镇说道。
“且让我回忆回忆,这些事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毕竟你们也都知道通侯之子与我帝王家关系是如何的紧张,故而这其间的道道自然也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魏丹说完,便缓缓地将脑袋从车窗外收回车里,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笑意,继而是轻轻回过头,看向了此刻正面露慈祥的周陂镇。
不料,周陂镇的眼神此刻是刚好从魏丹所在的地方移开,随即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周璇若”,继而是呲牙列嘴的喊了一阵胳膊酸痛。
魏丹见到了周陂镇的此番窘态,只见他神色中也没有出现过多的东西,既没有心疼也没有体谅,竟然是难得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猥琐。
“陂镇啊,你累了就把璇若给我,让他魏哥哥揽着,绝对没错!”说着,便见魏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邪性的笑意,旋即是缓缓地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倒也没有过分的挑衅,继而是知趣的将手从周陂镇身上移开,面露笑意的看向了周璇若。
“干什么呢,你?”周陂镇略微有些不满的对魏丹说道,却说他神色中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镇定,反而是满心不安起来。
虽说他当年早就有了将妹妹嫁给这两个年轻其中一个的想法,但是今日见到了魏丹的这副欠揍模样,无疑还是比较不舒服的。
却说,马车继续向前,随着越来越多乌云向着北邑滁州城边汇聚过来,终于在这五月的天空之中,闪过了一抹恢弘的闪电,伴着嘈杂的雷声,华丽落地。
周陂镇怀中的妹妹不由得是抽搐了一下,无疑是给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到了,继而便缓缓睁开了眼。
“哥?”周璇若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却说她的意识仍旧朦胧,缓缓地将目光抛向了不远处的哥哥,便是再也挪不开了。
……
愣了片刻,周璇若的身躯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只见她慢慢的坐起了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哥哥,略微有些不满了起来。
“我是大人了,哥!”周璇若说道,随即便坐起了身了,直接坐在了周陂镇的腿上,好像那小巧的谁家闺女,被爹爹揽在怀里。
却说周陂镇听闻了此番言语略微的有些尴尬,只见他慢慢的抬起右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旋即便将周璇若放了下来,令她自顾自的走出车去,坐在了与车夫并驾齐驱的位置上。
话说,天空上的雷霆愈演愈烈,伴随着有些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雨水,瓢泼大雨是顷刻而至。
洛云真缓缓地踱步走出屋子,缓缓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那张棋盘,只见他神色中闪过一丝淡然,旋即便操控着真气走入雨中,一步接着一步,缓缓而去。
周璇若坐在车外,她也是最先闻到了泥土的清香气息,只见她眼神中不由得是有些兴奋,便是轻轻地伸出手去,接起了从九霄之上落下的瓢泼无根水。
夏日,那一抹闷热被此刻的这些雨水片刻间冲刷了去,不由得是令坐在车厢内的周陂镇和魏丹眼神中多了一缕舒畅,也没了方才火药味,终于,魏丹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话说能和云真保持这些年肝胆相照的前提,总归还是相互的,非但是我与他之间有着十足的缘分作祟,兴许是先辈们刻意为之吧!”他的声音绵长而又磁性,此刻不由得是有些犹豫吗,却转瞬之间便将方才的那份伤心抛之脑后,继而缓缓地抬头冲着周陂镇笑了笑。
周陂镇无疑是被魏丹的这一席话给听蒙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来这皇帝陛下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却说,随着魏丹声音的落下,车外不由得是传出了一阵懵懂少女的憨憨笑意,那声音清脆动耳,旋即便传递到了大街小巷。
深夜的雨水声音非常大,想必在这两旁街道上居住着的人们都是已经被方才的那道雷声给吵醒了,此刻已然是一家家的点起了灯火,估么着是有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年轻贤士们已然将自己的屋内的窗户打开,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疯狂赋诗了。
只见魏丹缓缓地将车帘放了下来,嘴角上不由得是敛起了一抹笑容,继而便不再发出声响,看着身前坐在车厢外的年轻小姑娘,愣愣出神。
若非是周陂镇知道自己的妹妹每天都乖乖的待在家里,此刻定然已经是对着魏丹要大发雷霆了,只见他狠狠地拈了拈自己手中的那枚镶着金边的漂亮虎符,不由得是手中隐隐作痛。
魏丹仿佛是察觉到了此刻周陂镇的异样,只见他慢慢的将脸凑到了周陂镇的身边,继而是面带微笑起来。
“莫要误会,莫要误会。”魏丹略带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大雨之中,却不料此刻这瓢泼大雨已经是略微减弱了一二,令的魏丹的声音传递的格外畅通无阻,顷刻间便已经传递到了街道的大街小巷,传入了一家家人的耳中。
周陂镇见状,不由得是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坐在自己身旁的是君临邑国的九五之尊,单论身份地位,与先前的邑国太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非是此番洛云真从南线归来,想必这周陂镇想要和魏丹一同乘车,也绝对是难上加难。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下来,继而是默默地将自己所在的那一侧的车帘打开,看向车外的雨中梧桐。
梧桐树的树叶仿佛是一把把蒲扇,在雨中被雨滴击打的摇摇欲坠,显然是已经有些不成样子了。
却说,就在此时,周陂镇和魏丹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地转过了一个拐角,伴随着车轮的吱吱呀呀声,白鹭街终于是到了。
魏丹轻轻地抹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出了车厢,与那周璇若一左一右相继坐在了马车车夫的身旁,继而是一席锦绣的黄金衣袍随风鼓荡,在大雨中是咧咧作响。
伴随着马车车轮的缓缓移动,终于,“镇南国府”四个烫金的大字便已经映入了他们二人眼帘,魏丹不由得是挺了挺身子,只见他缓缓地抚了抚头上的发髻,旋即便缓缓说道。
“云真呐,我与你的交情,又岂会是先辈作祟呢?毕竟,咱俩可是拜过把子,过过命的好弟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