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丝荷再次睁开眼,柔和的白光取代了原本的混乱。
睁大双眼後,她看清了自己此刻位在医院病房,是一间周遭还有其他病患的病房,病床外的空间并不狭窄,但明显能听见帘幕外不只有一组谈话声。
她差点儿忘了,自己不久前刚从楼梯惨摔下来。
正当黎丝荷茫然的盯着眼前的白墙,一位抱着资料夹的护士在匆匆经过时突然停下脚步,接着快步走了过来。
「喔!你醒了啊?」护士查看了一会儿她病床旁的资料,又问:「现在有哪里不适吗?」
她摇摇头,快速扫视自己的身躯,并没有发现打石膏的迹象。
「我……没有骨折吗?」
「没有。也是,从那麽高的楼梯摔下来,没有骨折也算是万幸。」护士细细浏览着病历,脸sE忽然黯下,「但……有一些皮r0U伤,还有……噢,外面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是你家属吧?我现在去帮你通知他进来,院方刚刚已经把你的状况向他解释过了,让他跟你说明吧。」
「他不是家属……」见护士逐渐走远,黎丝荷把话吞了回去。
视线范围内再度空荡,她又低头察看了一会儿伤势,手上有几处红肿瘀青,关节处也有些微皮r0U伤。
然而这令她不解,既然只是皮r0U伤,为什麽会痛到昏厥?
脑海中的画面回溯到摔下楼梯的前一幕,她忽然怔住了。
「你醒了?」戴着黑sE帽子的男人走进病房,在病床边停下。
没想到他真的还在医院,更是在外头待到她醒来。
黎丝荷匆匆回过神,忽然想起刚才的惶恐,不顾对方是只有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焦急的问:「你可以告诉我,我怎麽了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最後只回答了两个字:「流产。」
「什麽?」她咽下口水,皱了皱眉,又确认了一次:「流产?」
「嗯。」
「不可能。」黎丝荷坚决摇摇头。
「是真的。」
她的双手顿时无力,垂落在鹅hsE床单上。「怎麽会……我、我……怀孕了?这、这怎麽可能……」
迟来的震撼使她全身发颤,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双颊,落在被褥上。
就连黎丝荷自己也不明白,流泪究竟是因为害怕、无助、惊慌失措、无法接受事实,还是对於这残忍的消息感到震惊和残酷。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抹煞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到目前为止,怀孕这件事从来不在她的人生清单中,一个单身的nV人,都还未享受中年的恋Ai,就直接略过中途的过程,被宣告流产。
黎丝荷从来没想过,独自面对怀孕、甚至是流产,会是如此害怕的事。
在她无助、脆弱之时,多麽希望身旁有个人能陪伴在身边,然而,脑海中想着的男人,不但无法为她带来安全感和一丝一毫的安慰,反而在心中加诸了另一个感官,罪恶感。
想起孙洋的脸庞,随之而来的便是周舒邻关心她时,那亲切的笑颜,最後,是那天下午,孙洋告诉她,周舒邻就要向他表白心意了。
也许过了周日,他们就是一对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恋人了。
黎丝荷再也憋不住,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就算语气低沉,男人的语气依然掩藏不住的讶异。
她像是回过神般,忽然抬起头,停滞住刚才的啜泣,「我、我当然知道。」
话一出口,黎丝荷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说谎。
男人帽沿压得很低,加上戴着口罩,她看不见对方的反应,只知道对於这个回答,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要帮你联络家人或朋友来医院吗?」
「不行!」黎丝荷激动的阻止,对方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有些愣住。「对不起,我是说,他们都很忙,不用联络他们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yu言又止,一时想不出得以应对的词汇。
「至少打给男友或丈夫吧,这麽严重的事,相信他再忙都会赶过来。」
「我……」这下黎丝荷头垂得更低了,要怎麽让她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单身这句话。
对於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这男人异常冷静,大致上也猜出了她的境遇。
「你两个月前,去过巴黎前殿吧?」
「什麽?」面对话题突然转变,黎丝荷脑袋完全空白了,「那是什麽?」
「住家大楼,你去了十二楼。」
提及十二这个数字,她一瞬间敏感了不少,孙洋家就位在十二楼。
「你、你怎麽知道?」她倒cH0U了一口气,对眼前的男子突然多了几分敌意。
「我知道的还不只这些。」
「什麽意思?」
男子面部包得密不通风,根本无从猜测他的情绪和态度。
下一秒,黎丝荷突然摀住双唇,惊呼:「你、你是孙洋的邻居?」
她当然记得,那天在孙洋家门口争执时,那位路过的邻居也身着同样诡异的打扮,黑sEbAng球帽、黑sE口罩,彷佛担心被别人认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