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跟他同校的忏予,时常被同学欺负。
他个头娇小,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举止像小动物一样乖巧安静,刚回国功课又跟不太上,结果被几个孩子盯上。
当时敛盛进了科学班,每天都忙着练习竞赛的时候。
他突然注意到,忏予身上时不时出现有瘀青,衣服也常弄脏,问他,忏予只笑着说自己跌倒。
敛盛下课时间溜去看他,结果发现他被几个孩子威胁着要钱。
赵敛盛气得不行,卷起袖子把那几个坏小孩赶跑。
他扶起一脸傻愣的忏予。「以後再发生这种事,你马上要跟我说。」
「哥。」那孩子泪眼汪汪,扑进他怀里,「我好想哥??」
敛盛没去告状,因为忏予哭着说害怕。
没想到後来欺负的事情却仍旧不时发生,甚至越来越过份——
後来才知道,是忏予给那些同学钱,唆指使他们持续揍自己。
问他理由,他一脸天真,歪着头说:
「被欺负的话,才能一直见到哥啊?」
「感觉你今天很不专心。」晴安把书塞进包包,她哥上节一半就翘课溜了,「宿醉还没好?」
敛盛摇头,「我连我啥时喝酒的印象也没有。」
她笑了,「孙老昨天还很担心你。」
孙璟昊教授是他们欧陆法导论的老师,学生都昵称他叫孙老。作为系上的明星特聘教授,在会场完全被学生团团包围。敛盛在旁边擦杯子的时候,有看到老师一脸困扰,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些一年级很积极啊。」
「因为那个传闻啊。」晴安耸肩,「不过你不屑这个吧?」
这个传闻在系上很有名。大学、研究所,如果能跟着孙老,通过资格考後,往往能进入排行前几名的事务所。有些学长姊甚至以「神灯」来形容孙璟昊。敛盛笑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你下午要去听系上讲座吗?」
敛盛背起书包,「我要去家教。」
「啊,新接的学生?」
「嗯,是要重考大学的nV孩子,很可Ai喔。对了,」敛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活动结束後,我们系上的人都还好好的吧?」
晴安瞪大眼睛,「哈?」
「没事,那就好。」敛盛快步跑出教室,无视手机来电。
很好很好,医学院离法学院至少6分钟脚程,只要他快点闪,那家伙堵不到他——
明明是这样计画的。
在约好的咖啡厅,预定好了的座位。
韩敛盛握紧拳头,「??耍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对面的人笑嘻嘻地喝着咖啡,「老师,我们快点开始上课呀?」
「怎麽是你?」
「你看照片没注意到吗?」忏予拿起手机,秀出那张怎麽看都很可Ai的nV孩自拍照片,「这是我的脸啊,我用软T修的。」
「最好看得出来。」敛盛站起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哥不好奇吗?昨天是谁把哥带去开房的?」他不慌不忙。
「??」敛盛一PGU坐下,「是谁?」
忏予鼓起腮帮子,往包包里找起东西,「咖啡好苦,哥先帮我加糖?」
敛盛大翻白眼。
「请问你是三岁小孩吗?」嘴上这样讲,却还是拿起旁边的糖粉,倒进他的咖啡。
一匙,两匙,甜Si他好了。雪白的粉末沈入漆黑的YeT内,逐点逐滴地融化。
忏予瞟了他一眼,「你真的不记得?」
「有病吗?」
「嗯,好久没听你骂人了。」忏予深x1一口气,非常享受,「果然,还是这麽悦耳。」
真想泼他咖啡,「??疯狗,变态,臭混蛋。」
忏予依然笑得爽朗,拿起饮料,边啜边说:「哥的系上最近有个奇怪的传闻。」
敛盛皱眉,「不要拐弯抹角。」
他一口气乾了桌上的水,放在桌上,「说重点。」
「这个。」忏予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管,像是香水分装瓶的东西,「最近在大学生间很流行。」他摇了摇,里头装着透明YeT。「哥知道这是什麽吗?」
不妙的感觉。
敛盛接过那小瓶子,「这不会是??毒、毒品之类的吧?」
「嗯,昨天混在你饮料里的应该是同样的东西,GHB。」
他当然听过这个,药。二级毒品,「臭混蛋,你从哪里弄来的?谁给你的?」
赵忏予抬起头,笑得灿烂,「不用担心,哥,我不会碰那种东西的。」
啊,又是那眼神。
乍看单纯天真,其实根本就是已经疯了的,危险的眼神。
敛盛的头开始痛起来,「不,这个太危险了,谁给你的?我们交去警局——」
「太晚了。」
「啊?」
韩敛盛脑中警铃大响。那是他从小跟赵忏予一起长大的过程中,培养出类似直觉的警报装置。这个小疯子——
「哥一个人在外面,还这麽天真,实在太危险了。」
他越过桌面,抓住敛盛的手,紧按着不放。
渴切的眼神。专注,执着,对敛盛来说,b什麽都来得危险。
「我啊,想把哥用铁链绑着,关在上锁的房间。让哥,哪里都不能去。让你??再也不能从我身边逃走。」
「??你哪天真的会被抓去关。」
「如果,是被哥抓的话。」疯子笑得很开心,「我很乐意。」
敛盛站起来,「我、我要走了。我晚上有打工。」
背後传来赵忏予沈稳的声音——
「哥,没有下一次了。」
在充斥欢笑交谈声的咖啡厅里,听起来,就像是警告。
敛盛转过身,他此刻,整个人只觉得头重脚轻,随时都可能一脚踩进无底的深渊。「??不然呢?」
赵忏予笑了,低头看了眼表。「药效差不多开始了。」
这混蛋,敛盛猛然想起自己刚刚喝下的桌上那杯水。
他大意了。
无sE无味,溶於水里的药物——
「你下药了?」
他点点头,表情仍是稚气的天真,像恶作剧被大人发现那样笑着,「哥,以後要警觉点,别乱喝放在桌上的饮料,嗯?」
冷汗滑过脸颊,敛盛抹了抹脸,「臭混蛋??你,在水里加了那玩意?」
「猜错了。」
赵忏予摇头,站起身。
「药,下在我的咖啡里。」
说完,他便在敛盛面前,闭上眼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