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矛头指向自己,录行司的人连忙磕头,负责人一面磕着一面道:「小姐,五日前奴婢便发现有两面忘忧斋的木牌遗失,当天就报给宝源局和监察司了,请小姐明察!」
宝源局是专门制作法宝的地方,也是赵府里头最重要的机构,里头师傅大多是分家、远房的赵家人。赵府的法宝大多都是由宝源局制作,唯有贵客要求或难度较高的法宝,才会由主家的人动手,像这种通行用的腰牌,哪怕少爷小姐都有能力自制也不会让他们动手,而是由宝源局来处理。
宝源局只有一个,是赵府的根本,自然不像录行司这样在内院东路设有分处,不过为了方便事务的处理,此处自然也留有宝源局的下人传讯。几个宝源局的下人并不隶属於赵棋萱,倒是没有太过害怕,见小姐看来,只是磕了下头,道:「九小姐,五日前小人确实有接到通知。」
赵棋萱倒也没有多说,只是眼眸一转,看向监察司的方向。
监察司,顾名思义便是监督视察这些下人有无犯错的机构。虽然其他下人见了他们都要怕,不过在下人间再威风到底也只是个下人,此时见小姐问罪仍是吓得冷汗直流,负责人连忙磕头道:「奴才五日前收到消息就立马让人去查,却始终查无去向,唯一的可能便是录行司的人直接将木牌交给外人!」说完他也不禁在心中暗骂宝源局的人,若不是宝源局背书,他大可咬定录行司说谎,晚了几日才通报,否则五日就查这麽点成果,恐怕也免不了受罚。
这话说完,见赵棋萱仍没有将视线转开,那监察司的负责人能混到这个位子,自然懂得看人脸sE,依旧磕着头,道:「奴才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赵棋萱闻言也没有开口,只是眸子一转,又看着录行司。
录行司几人头才刚抬起,连忙又磕了下去。
不过负责人还未开口,便听赵棋萱柔声道:「怎麽了?」她这才发现,录行司里,有一个婢nV没有磕头,只是神sE坚定的看着小姐。
见小姐问话,那婢nV虽有些紧张,仍是指着斜前方的同僚,道:「小姐,五日前奴婢亲眼看见玉兰她偷偷取了两面忘忧斋的木牌离开!」
被指的玉兰用力磕着头,慌道:「冤、冤枉啊,小姐,奴婢没有!」
反而录行司的其他人闻言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监察司的人也暗暗叫好。
若这件事还要小姐亲自慢慢去查,无论是监察司还是录行司,这些人通通都免不了受罚,但此时有人出头了,他们也不管这玉兰是不是替Si鬼,至少其他人得以幸免。
换作建洪之前,哪怕是像赵棋萱这样多智近妖之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好处理,毕竟证据不容易找到,双方又会各执一词,多半查不出个真相。
不过在全民皆修的时代,处理这种事情就没有这麽麻烦。
赵棋萱也不多废话,只是淡淡的道:「月季,去请锺先生过来。」虽是这麽说,她却一眼也没有看向月季,只是审视着这两人。
果然,举发的那人神sE坦荡,反而那玉兰不断磕头,冷汗直流。
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聘请魂修就并非是不可能的了。
魂修多的是手段让这些人坦白,这些下人也没有本事让赵府聘请的魂修替他们做伪证。
谁都知道,他们这些不过锻T、炼气境的下人,魂术一下,什麽都得从实招来,Si不认罪反而更惨,玉兰连忙磕头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赵棋萱见状,缓缓走到她身前,柔声道:「他们给了你什麽?放在哪?」
此时说谎也没有意义,玉兰随即道:「他、他们给了奴婢二十万灵石,就藏在奴婢的床板底下……」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甘愿受罚……」连多求饶两句都不敢,她说完连忙又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
赵棋萱却是笑道:「起来吧。」
玉兰一愣,还多磕了两下,这才失神的抬起头来。
赵棋萱看着她额头都快磕破了、灰头土脸的模样,神sE丝毫未变,仍是挂着那抹浅笑,问道:「你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听见这话,玉兰连忙伏下身子继续磕头,颤着声道:「没有,小姐对奴婢最好了,是奴婢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
赵棋萱却摇了摇头,道:「你既没有服侍过其他人,又如何知道我对你是好是坏?」
「这些日子你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你既要我饶你一命,我便留下你这条命。」赵棋萱脸上仍是哪抹浅笑,声音也依然淡雅,笑道:「从今日开始,你的小姐不是我了,你四周的这些人,都是你的小姐少爷。」
语毕,她转头看着举发的那人,笑道:「你做得很好,月季,将那二十万搜出来,赏给她。」
而後,她看向监察司,道:「监察司办事不力,扣除此月薪饷。月季,通知周司长,将监察司扣除的薪饷取两成赏给这位。」
监察司的人闻言连忙磕头道:「谢小姐开恩!」
而那名举发同僚的婢nV还真给赏赐砸昏了头,愣了一会才磕头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有了这些钱,她大可替自己赎身,在外面逍遥一辈子了。
处理完这件事,赵棋萱轻叹一声,道:「都散了吧。」也没理会几人告退,便走回忘忧斋。
下人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此时在这耽搁了这麽多时间,众人纷纷回去忙活。能接续做下去的还算幸运,有的人可就没这麽好运了。
b如方才要替小姐清理房内血W的那两个丫鬟,此时回来抱起脏水盆,转头一瞧,就见房内的血迹都乾了,更难清理。
两人向小姐告退後,随即气呼呼的出了忘忧斋。赵棋萱看着两人背影,满意的g起嘴角。
正如她所料,这两个丫鬟刚出忘忧斋的大门,随即指着还未远去的玉兰道:「喂你,你叫玉兰是吧?过来!」总算知道小姐喜静,没敢喊得太大声。
玉兰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麽结束了,有些愣神,倒也真依言过来,问道:「两位姊姊,怎麽了?」
两个丫鬟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随即将脏水放下,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玉兰没反应过来,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她摀着火辣辣的左脸,又惊又怒的道:「你、你做什麽?」
「做什麽?」打人的丫鬟眉头一挑,道:「用这种语气和小姐说话,打你还要理由?」
另一个丫鬟也将手上的脏水放下,道:「给我把这两盆水拿去倒了,动作麻利点,要是慢了害我受罚,看我怎麽教训你!」
一旁有个还未远去的下人听了,连忙上前道:「是了,玉兰啊,替两位姊姊打完水後过来给你少爷把园里的杂草拔了。」
玉兰听都听傻了,失神道:「我、我还有录行司的事要做……」
这话刚说完,一开始打人的丫鬟又上去给了她一脚,骂道:「我什麽我?谁让你一个下人这麽说的?」
自然也有人看不下去,上前劝道:「两位姊姊,她也有自己的活要忙,分不开身的。」
後头却又有一个下人笑道:「你说啥呢?这两位姊姊做的是大好事啊。」
语毕,他指着玉兰,道:「这下贱东西嫌小姐对她不够好,私通外贼想害Si小姐,小姐这样安排,不就是要让她看看若是让其他人做了她的小姐,她会怎麽样吗?」
人没散得这麽快,这儿动静可x1引了不少人,随即又有人附和道:「留她一条贱命是小姐大人有大量,这贱人竟然敢害小姐,我们自然要替小姐教训她了。」
语毕,她也上去踹了玉兰一脚,骂道:「忘恩负义的贱种!」
玉兰吃痛的曲起身子,倒也不敢还手,只是解释道:「我、我没有要害小姐、我不知道……」
见一开始打人的丫鬟又要上前给她一耳光,她连忙起身,下跪道:「奴、奴婢知错了……」
她这才知道,方才小姐这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意味着什麽。
酷刑再痛,鲜血也有流尽之时。
而众人的欺凌,虽不致命却一直让人生不如Si。
听见那声响亮的耳光後,赵棋萱便回到房内。
她刻意把所有人都叫来,而不是只传录行司、宝源局和监察司便是因为这样。这些无辜被影响工作进度的下人心中自然会有怨气,而这些怨气他们可不敢算在她这个小姐头上,只能转头宣泄给玉兰。
就是这两个丫鬟不动手,被扣除薪饷的监察司也会拿玉兰开刀。
不用几日,所有人就会看见这个出卖她的人有多凄惨。
且她从未开口要这些人这麽做,若这些下人做得太过分引起其他人不满,那也是他们的问题。万一事情真做得太过了,她这个「英明」的小姐自然会跳出来说话。
她一向喜欢这种稳赚不赔的无本生意。
赵棋萱回到房内,看了床榻上的叶明一眼,走到棋盘前,又是一局和自己的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