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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根蕉上(1 / 1)

周宓躺在鬼盲山x居的床上睡得正酣,同样睡得深沉的还有卑微地靠在床柱边的尊一,昔日他是威风凛凛的犼神,一朝落败,如今连张床都没得睡。

说也奇怪,尊一曾经的实力傲视群雄,加上坚不可摧的r0U身,在三界基本无敌,可他从未像今日睡得如此安稳,不,不对,他曾有过这样的安稳觉,只是当时的他并不完整,是融合的记忆令他回想起那段静谧的时光。

当时犼神成了周宓的萌宠毛毛,二人在人界日夜相伴,夜间,年幼的周宓总会窝进毛毛温暖的兽毛中取暖,相依的每一夜都是香甜的美梦。

犼神的嗅觉非常灵敏,因此尊一厌恶世间大多数的气味,对他而言那些味道都太过浓烈刺鼻,却不知为何周宓身上的气味让他觉得特别舒心,与她所用之物皆无关,是属於她自身散发的一种气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清香,或许正是因为鬼盲山的厚雪掩盖了杂乱的气味,在她所居的洞x中充满了她的味道,尊一才能安然入眠。

可惜,这悠闲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尊一虽没了内丹,野兽的直觉与敏锐的嗅觉依然强大,他从梦中醒来、察觉有人正往鬼盲山山顶而来,且认出了来人正是g0ng离。

尊一瞥了熟睡的周宓一眼,他晓得周宓曾嫁予g0ng离为妻,眼前的nV人总让他心烦意乱、做出不该做的事,因此尊一将周宓视作麻烦,麻烦让人不喜,但亲近这个麻烦之人更让他讨厌。

无所畏惧的尊一不顾自己已失了内丹、法力全无、甚至受了伤,仍旧气势十足地走出x居,一出洞x,便见g0ng离来势汹汹。

g0ng离掌心一摊,一柄金枪凭空而现,尊一残杀出尘的画面在g0ng离脑中挥之不去,他将所有愤恨注入金枪,提枪便向尊一攻去。

尊一无法使用法术,凭藉傲人的野X直觉与敏捷的身手,一时半会儿还能与g0ng离缠斗,若是g0ng离此时用上法术,转瞬便可制服尊一,可他偏不,法术方便而强大,可r0U搏才能真正宣泄他内心仇怨,时光流淌、万千生灵从未停止进化,却总有些执着深刻在灵魂、只受本能驱使。

g0ng离的金枪划过尊一手臂,尊一铜墙铁壁般的r0U身丝毫未损,他身上唯一的破绽依旧是他x前的伤口,g0ng离不断寻机、专攻那道伤口,尊一拼命Si守,二人的打斗扬起雪花飘飘,雪妖们听见动静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g0ng离、尊一斗得不可开交,雪妖不敢cHa手,只好跑入x居打算喊周宓这位鬼盲山山神帮忙,在鬼盲山地界内,她就是山大王。

殊不知雪妖一入x居,周宓早已被外头的闹声吵醒,此刻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剥着周昉留下的芭蕉。

「都打成那样了,快去阻止呀!」

周宓镇静自若说道:「让他们再打一会儿。」

「再打下去鬼盲山都要被铲平了!」

「他俩没那本事,放心放心。」换作从前的尊一,一战之後或许鬼盲山会自此消失在地图中,但尊一如今就是只皮糙r0U厚的大狗子,闹不出多大动静。

其中一只大胆的雪妖猜测:「您不是怕见g0ng离大人吧?所以才躲在洞里不出去。」

周宓反驳:「笑话,亏心的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那为何不出去呢?」

「尊一杀了叔……不,是出尘殿下,g0ng离憋着气,不让他打一场发泄发泄,他是听不进人话的。」夫妻多年,周宓自认还是了解g0ng离的,他素日看着儒雅稳重,却有着十分冲动刚烈的一面。

「那得等多久他才能发泄完呢?」

周宓咬了一口芭蕉,道:「一根蕉的时间。」

待周宓吃完芭蕉、走出洞x,外头早已因二人激烈得的打斗而坑坑洞洞,周宓向雪妖打趣说日後玩起打雪仗有现成的壕G0u可用了。

看着不远处两个身影上窜下跳,周宓拿起排箫,萧声一起,一阵风吹向g0ng离、尊一,风将二人卷起、强制分开,周宓擅长御风,石斛大会上她便展示过这本领,风儿一括,g0ng离、尊一自然晓得是周宓所为。

g0ng离望向石洞口那抹红sE身影,默默将金枪提到身後,他不想用武器对着她,可不论曾经发生了什麽,都是他们二人间的事,而今与尊一的仇恨涉及出尘之Si,g0ng离仍要为出尘讨回公道。

g0ng离语态平稳,却带着坚毅,道:「叔公Si於尊一之手,我非杀他不可,请你别cHa手。」

尊一挑衅道:「严格来说是那老乌gUi是Si在本尊脚下。」

未等g0ng离回击,周宓先出手教训尊一,她先对他使出定身咒,又掷出一根芭蕉、直直砸中尊一脸上,道:「吃蕉吧你,别再满嘴喷屎了!」随後周宓再用法术封了尊一的口,这才耳根清净了些。

g0ng离看出周宓对尊一行径并不满意,道:「我知道你和犼神渊源颇深,但如今的尊一已非你所熟悉的犼神,他只是一只残杀三界生灵的猛兽,你不该养虎贻患。」

周宓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把仁义道德、三界安危挂在嘴上,你说他残杀生灵,那我问你,你手上沾过多少生灵的血?」

「……。」g0ng离作为旋gUi族,自幼跟着出尘参与不少任务,免不了杀戮。

「数不清了吧,谁都一样,只看得见别人的恶,却看不见自己的错,这样的你有什麽资格用残杀生灵的说词杀他?g0ng离,咱们都坦承一点吧,你就是为了私怨,别把报仇伪装得那麽伟大。」

「好,我承认恨他是为了私怨,但你能否认他对三界造成的危害吗?」

「没有他,三界一样每天充满了恃强凌弱、互相残杀,他只是站在b较显眼位置罢了。」

「所以我们才更该改变这世道。」

「我们?谁们?神族?还是天g0ng?哼,太可笑了吧,别忘了你们为了对付犼神,随随便便就拿我的命当棋子,你们哪来的脸面说要改变这世道?说到底,你们和尊一有什麽不同?都是踩着弱者一步步建立想要的帝国。」

神族对周宓所做之事一直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在她面前,他们没有资格对正义高谈阔论,g0ng离沉默了会儿,问道:「你当真要保他?」

「我正好缺只看门狗。」提到看门狗,尊一十分不满地瞪向周宓,若非他被定身又禁言,肯定又是一个麻烦。

g0ng离的表情沉下来,忧伤问道:「叔公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旋gUi族、天g0ng、三界、还有我……对你而言都毫无意义吗?」

「有意义,只是……我有更重视的东西。」

「更重视的……他吗?」g0ng离凶狠将金枪指向尊一,「就因犼神与你在人界共同生活过一段时日?」

周宓嗤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道:「g0ng离,你这一生过得太顺遂了,所以你不会明白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陪伴在身边的人有多珍贵,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是毛毛陪着我,这一次,我来陪着他。」

周宓说出这段话时,尊一的心脏像是受到雷击般狂跳不已,红sE斗篷下的瘦弱身躯此刻瞧着如此伟岸,日光照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似乎让她整个人透着光芒,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过相同的悸动,那是在他自盘古大神身躯脱胎而生、游走世间时发生的事,当时三界生灵稀少,有的只是被浊气淹没、暗无天日的荒野大地,直到他看见了一道光芒……从此结下一生无法逃离的羁绊。

周宓对犼神的重视令g0ng离嫉妒,尤其尊一於他又有弑亲之仇,他愤愤不平问道:「若我非要杀他呢?」

「你还欠我两条命呢。」

「那是我欠你的,可他的命是他欠叔公的。」

「那我的命是他救的,算我欠他一命,你替出尘殿下讨债,我替我的债主还债,也是合理。」

「诡辩。」

「是你不愿面对现实。」

亲眼见识周宓的决心後,g0ng离知晓要杀尊一非与周宓为敌不可,一面是扶养他长大的至亲、一面是他深Ai又有愧的nV子,g0ng离陷入两难。

周宓嘴上不说,心底仍不舍g0ng离为难,她道:「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万一有一日你不再认可我,你只须做你该做的,我也会做我该做的。」

「我做不到,你能做到吗?」

「我已经做了。」

g0ng离垂头、闭眼叹息,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g0ng离收起金枪,再次抬头时,眼中全是失望,他承认自己愧对周宓,但那不能抵销对尊一的仇恨,既然周宓做出选择,g0ng离也不能再故步自封。

这一刻,他彻底醒悟,他和周宓再也回不到过去,破镜重圆是他单方面的奢望罢了。

即便如此,g0ng离依然无法对周宓动手,他决绝道:「若你的看门狗踏出鬼盲山半步,我必天南地北诛杀於他!」

这是他最後的让步,也是对周宓仅剩的妥协。

g0ng离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周宓视线,周宓都没能回过神来,没人晓得方才g0ng离那决绝的眼神对周宓打击有多大,本来她是被亏欠的一方,今日倒像是她错了,她不是不知道一味维护尊一有多伤g0ng离的心,然而,除了这麽做,她没有其它选择。

周宓和g0ng离早就结束了,那就断得更乾净些吧,让他彻底Si心,对彼此都好,这也是周宓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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