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後,夏孟书顺利恢复自由身。
她的生活回归平淡,偶尔接接外拍工作,偶尔参加试镜海选,等待下一次机会到来。
转眼,三个月过去,大多数的试镜都没下文,少数获得二阶评b的机会也都在最後关卡被淘汰,与失败为伍逐渐成了日常。
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日子一久,她也开始对未来感到迷茫。
眼看徐蔚然上星期结束实习,正式成为受雇律师,一个月拿将近十万元的薪水,甚至获得指导律师赏识,把手里多数的案件都交由他负责,夏孟书越来越不晓得自己当初坚持走上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对的选择?
她原本是要向那个人证明,证明就算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当看着自己的存款余额少的连从徐蔚然家里搬出去都撑不过半年时间,又从母亲那收到这二十二年来那男人给他们兄妹的扶养费後,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这四年来,她省吃俭用,拼了命到处赚外快,挣来的积蓄却不过是他给的零头。
那男人随随便便给一个没名没份的私生nV的扶养费就是两千六百八十万,看着存摺里那此生从未见过的八位数,夏孟书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该高兴吧?
至少在那人眼里,她这个私生nV还值两千七百一十万。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每当听见母亲说要替他们把那人汇来的钱存起来,她和夏孟易总是特别生气,嘴里骂着吼着,说宁可饿Si也绝不花他半毛钱。
可现在,想起年幼无知的傲骨,她竟然感到心虚。
她一场外拍时薪最高不过六千元,有时得在大太yAn底下晒上好几个小时,有时得在寒流来的凛冬里挨饿受冻,辛苦折腾了大半天,也许赚个两三万块,然後可能又是十天半月没有工作。
现今社群网路发展得快,没多久就会有新人取代旧人,况且她之前因为和经纪公司签了约,不能再接受其他非公司同意的工作邀约,推辞了不少大学时期合作过也有意要延长合约期限的厂商,时隔数月,对方早已有了替代人选。
通知响起,夏孟书抬眼看去,信箱里又多了封厂商婉拒合作的信件。
她挫败叹息,阖上萤幕,向後倒进了沙发。
自从上一回替一间刚创立不久的nV装网拍品牌拍摄新品宣传照,领了微薄的两万块薪资後,她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新工作上门。
如今,她似乎不得不承认,这场仗是她输了。
夏孟书捂眼,眼眶有些热了。
徐蔚然回到家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由於律所规模不大,除了合夥律师有自己的法务助理外,其余受雇律师则共用一名助理,而他这个人一向习惯掌握所有进度,除了把简易的行政事项交由助理负责外,其余的事都是自行处理,每天总忙至夜深才下班。
这些天夏孟书似乎都没有工作,他回来时,她大都已经回房里睡下。
然而这回开了门,屋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徐蔚然轻怔,回头一看,nV孩子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见桌上还摆着笔电,他直觉认为她大概是看剧看累了。
大冬天的。
徐蔚然轻手将门带上,缓步上前,本想叫醒她,余光却看见了萤幕画面上的信件。
面试通知?
他敛眼,将信件内容仔细读过,是连锁咖啡厅服务生的面试通知,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地点恰巧就在他事务所位於的商办大楼一楼。
徐蔚然伸手拿来笔电旁的两本存摺,掀开一看,余额天差地远,心里也有数了。
她又倔强了。
可这回,倔强归倔强,却也妥协了。
将存摺放回原位,徐蔚然脱下身上的大衣替她盖上,nV孩子略微翻了身,伸手拉实覆在身上的温暖,换了个角度继续睡了。
男人无声g唇,将客厅的暖气调高了几度。
沐浴完,徐蔚然待在房里吹发,担心吵醒她,还特地把房门带上。
头发乾了以後,他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开一门,nV孩子就站在门外。
「你回来了?怎麽不叫醒我?」夏孟书一脸睡眼惺忪,长发微乱,肩上还披着男人的大衣,初醒的嗓音软糯含糊,甚至有些像撒娇。
两人有几天没说到话了。
徐蔚然喉咙一紧,略微别开眼,「怎麽不进房里睡?」
「我在等你啊。」
墨眸轻颤,男人滚了下喉结,故作镇定,「怎麽了?」
夏孟书脑袋还有些昏沉,没察觉他的异状,「我今天丢了几份履历,其中一间请我明天早上过去面试,地点在你们事务所那栋大楼,你上班的时候顺路载我过去,可以吗?」
「好。」徐蔚然应允,侧身与她擦肩,走入厨房,开了冰箱拿矿泉水。
夏孟书这才觉得有些怪了。
她回过身,「你都不问我为什麽突然找工作吗?」
男人宽实的背影一顿。
徐蔚然咽下口里的冰水,这才转头迎上nV孩子的目光,「怎麽突然找工作了?」
见他配合,夏孟书笑了。
「因为人长大了,总要实际一点啊。」
这是这麽多年来第一次,她提及实际二字。
「我发现我之前真的挺不食人间烟火的,开始找工作了才发现,原来顶着C大企管的学历去应徵行政职,只会被嫌贵又难用,偏偏大学四年我也没参加过什麽厉害的b赛,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去应徵好一点的职位。」
她始终笑着。
「今天一整天,我投了二十几间公司,最後却只有一间咖啡厅愿意面试我,还说他们这份工作不看学历,起薪一律是两万八。」
笑自己太过天真。
「徐蔚然,你说我为什麽之前都不听劝啊?你为什麽都不劝我啊?你为什麽不像夏孟易一样骂我,叫我别傻了?你为什麽从来不和我说这些话?」
nV孩子的语声逐渐哽咽了,她抿着唇,瞠红着眼瞪他,像是在责怪,也像在求救。
她在求他要她放弃,也在求他要她别放弃。
现在这一刻,只有他说的话,才能让她真正做出决定。
她不相信所有人,不相信全世界,不相信她自己,可是她相信他。
她只相信他。
男人安静着没有说话,沉默地伫在原地,幽深的眸与她Sh红的双眼相望,把所有心疼和温柔都深藏,没去安慰,也没有回应她的呼救。
直到眼泪落下的那一秒,他才终於开口。
「不管你的选择是什麽,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