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後,夏孟书把关了一整晚的手机重新打开。
秦昱自她昨晚离开餐厅後就不断传讯息给她,起先虚伪地和她道歉,说他只是喝了酒有些失态,见她不回反倒恼羞成怒,不但拿工作机会威胁,还传了不堪入耳的语音过来。
她迟迟等不到徐蔚然回覆,又不想继续承受秦昱的SaO扰,只好把手机关机。
开机後,秦昱的讯息再次进来,他传了张照片,是廖定尧下年度新戏的剧本,说再给她半天时间考虑,若是她不知好歹,公司里多的是能替代她的人选。
後来Angel姊也传来类似的讯息,夏孟书看了浑身麻栗,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圈套。
这世界恶心透顶。
夏孟易说得对,是她太天真,一心只想着追梦,却对人X毫无防备,明明先前已经遇上这麽多次类似的情况,每一回却还傻得相信命运会眷顾,一次又一次让自己身陷险境。
踏出校园,步入社会,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狠狠跌了一跤,都二十二岁了,却还跟个什麽也不懂的孩子一样任人摆弄,简直笨得可以。
徐蔚然收拾好东西,一转身就见nV孩子挨在门边,红唇紧抿,眼眶含泪。
剑眉轻蹙,他走上前,「怎麽了?」
「徐蔚然,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是不是真的像夏孟易说的,根本不适合走这条路?」夏孟书低着头不敢看他,略带哭腔的语声叠满了挫折和难堪。
从小到大,无论旁人说了什麽,无论被劝退多少次,她从未怀疑过自己。
她总是勇敢,总是坚持,也总是无所畏惧。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错了。
这麽骄傲自信的一个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坚持错了,什麽都错了。
徐蔚然垂眸看她,眼底藏着心疼,想给安慰,却又顾忌昨晚那场Y影。良久,也只是站在原地,「没事,我来处理。」
男孩子温沉的嗓音裹上窗外的日光,字句铺垫融暖,叠成温柔。
一直以来,无论遇上什麽事,他总是这麽说。
不小心打破碗盘的时候,不小心弄丢餐费的时候,不小心把事情Ga0砸的时候,不小心犯错闯祸惹大人们生气的时候,他总是这麽说。
而现在,当她走得崎岖的时候,当她面临旁徨的时候,他也这麽说。
没事,我来处理。
和好了以後,她又有人可以依靠了。
她有他能依靠了。
她有他了。
夏孟书生平第一次进到律师事务所,门里门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一踏进里头,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能明显感受到一GU无形的压力,似有什麽在耳边催促着所有人上紧发条,说话不能拖泥带水,做事得简洁明快,泡咖啡的同时要能边讨论案件,影印文件的同时还要能应付徵询。
在这里,一心多用是基本能力,分秒都浪费不得。
夏孟书深知自己做不来这种工作,也不喜欢这样紧凑到有些b人的步调。
她原是打算待在家休息的,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没打算再去公司,但就在徐蔚然出门的前一刻,秦昱又传来讯息,说即使她躲着也没用,只要他想,找到她是简单不过的事。
徐蔚然担心对方真的找上门,於是把她带来事务所,借了间小会议室给她。
但他一整天都忙,上午跟着指导律师去开庭,下午跑了好几个派出所调监视器画面,紧接又去一家幼儿园打听消息,回所後又忙着整理资料,和不同的当事人联系,然後向指导律师报告,彻日下来连和她说上一句话的空暇也没有。
徐蔚然实习的事务所规模不大,总共只有四名合夥人,主持律师夏尔雅原先在业界知名的商务律务所当合夥人,後来因为理念不合拆夥,决定自行开业。
夏尔雅是顾怀之大学时期的直属学姊,两人交情甚笃,当初便是看在徐蔚然是顾怀之学生的份上才特别破例亲自挂名指导,所里其余三名实习律师都是由其他合夥人负责。
而这三名实习律师,其中两名毕业於T大,另一名则和徐蔚然一样来自C大,是小他一届的学妹,名叫方佳恩,去年应届考上律师,又恰好和徐蔚然是律训同组的学员,现在座位还恰巧在他旁边。
至於夏孟书为什麽这麽清楚?
因为中午时,方佳恩主动来找她搭话,还热心地带着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用了整个午休的时间和她分享她和徐蔚然之间的渊源,还试图从她口中打探更多有关徐蔚然的事。
当然,方佳恩心里最在意的,莫过於她和徐蔚然是什麽关系。
「从小认识的邻居。」
方佳恩紧接追问:「所以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就是那种两家人彼此都认识,孩子们感情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即使同床共枕也相安无事的那种关系吧?」
夏孟书觉得好笑。
青梅竹马?
按照普罗大众的逻辑来看,的确是。
两家人彼此都认识?
小时候互相把对方家当自己家後院想去就去,长大後逢年过节也都见面,算认识吧。
即使同床共枕也相安无事?
小的时候确实没事,但长大之後又没一起睡过,她哪知道?
因此,关於这些提问,她选择忽略作答。
反正她也没义务有问必答。
有过蒋萱那次经验以後,夏孟书就决定再也不替任何人追求徐蔚然。
她再也不想把任何有关於他的事与其他人分享,再也不想有人如此殷勤地围绕在他身边向他示好。
她甚至不希望看见有其他nV孩子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