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日,夏孟书除了吃饭以外,其余时间全被困在寝室成堆的行李里出不来。
平时东西藏在柜子里还看不出来,如今整理起来,她简直被自己从小就喜欢胡乱摆放没个条理的习惯整得不rEn形,要不是和徐蔚然约了下午四点在宿舍外碰面,她多想直接烂在床上当泥巴。
好不容易将要丢弃的杂物清空,夏孟书又费了一个小时将剩余的物品装箱。
寝室分配给每个人的空间就这麽一丁点大,她却用了整整三个大纸箱才装完,至於衣柜里的衣服则是装满了两个三十二寸的行李箱。
她都想问这些究竟打哪来的衣服?
周日中午前,其余三名室友就陆续在各自的家人或男友的协助下搬离宿舍,现下宿舍里只剩她一人,夏孟书索X直接让徐蔚然过来把东西搬下楼。
徐蔚然叫了辆休旅车型的计程车载运她所有行李,她则搭他的车过去,抵达公寓後,男孩子让她留在屋里休息,自己则去和管理员借了推车,分了两趟才把东西全搬上楼。
然後夏孟书又再度陷入整理房间的地狱轮回。
三个小时後,nV孩子从客房里出来,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怪腔怪调地哀嚎:「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今天再也不要动了??」
徐蔚然淡瞟她一眼,「晚餐想吃什麽?」
「不吃??我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nV孩子叹音拖得长,表情还哀怨,一副连要她开口讲话都是惨无人道的行为。
徐蔚然自沙发上起身,走往玄关,「我买凉面,要辣吗?」
「要!」
徐蔚然回身,偏头看她。
夏孟书甜甜一笑,彷佛前一秒喊累的人不是她。见男孩子穿好鞋,转身开门,她又追加一句:「我还要鲜N茶,冰的。」
徐蔚然失笑,出门了。
晚餐买回来後,夏孟书懒病发作,连到餐桌几步路的距离都不肯走,坚持要在沙发上吃饭。
徐蔚然从小就被教育只准在饭桌上用餐,若不是两兄妹来访,他势单力薄,或是nV孩子一个人来却总是主导全场,就是自己独自在家,他也一样只在餐桌吃饭。
於是,两人各据一方,各吃各的。
电视上放映着韩国综艺节目,夏孟书时不时被节目效果逗得大笑,有时被辣酱呛着,咳了几声,赶紧喝一口鲜N茶解辣,然後就又继续笑了。
屋子里忽然有了其他声响,徐蔚然其实有些不习惯。
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住,没吵架冷战的时候,夏孟书大概一两个月才会来借住一回,来的时候时间也晚,洗过澡吹乾头发就回客房休息,有时甚至没和他说上话。
一直以来,只有跨年夜两兄妹一同来访时,这空间才会有些生气。
但从今天开始,屋子里有她了。
上星期听见她提议说要暂时借住在这时,他始终没当真,只当nV孩子是因为一时找不到落脚处才随口提起,许是过几天就会告诉他已经找到房子了。
直至替她把所有的行李都搬进屋里,看着她的身影在屋内各处来回穿梭,最後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吃晚餐,他才终於确信,她是真的来了。
这光景,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从来就不奢望能被原谅。
「徐蔚然。」面吃了一半,夏孟书忽然想起什麽,转眸看他。
徐蔚然回神,「怎麽了?」
「我明天开始要连续上两个星期的表演课,在艺术大学,你能送我过去吗?」
「几点到?」
「九点。」她拿出手机确认,紧接着又补了句,「五点结束。」如果能来接她回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
男孩子太好说话,夏孟书抿笑窃喜。
然而,得瑟不过一秒,她立刻想起自己已经毕业不再是学生了,似乎不该再处处占他便宜。再说,一个星期前她才下定决心要扭转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总不能光说不练。
印象中里,夏孟易曾说过,徐蔚然的论文口试时间已经确定了。
「徐蔚然,你口试什麽时候?」
「星期五下午三点。」
「什麽时候结束?」
「大概四点半。」徐蔚然放下餐具,略微偏过头,隔着层架看她。「怎麽了?」
「没什麽。」夏孟书连忙别开脸,口吻听着漫不经心,低下眼回避视线,徐蔚然见她模样无心,也没再搭话。
三分钟後,手机收到了餐厅寄来订位成功的简讯通知。
夏孟书弯唇,眼底落了星烁。
连续四天,夏孟书七点四十分就搭着徐蔚然的车出门。
上午,两人会一块在艺术大学附近的早餐店吃点东西,然後道别。
一整天的课程结束後,她只要走到和他相约的街口,就会看见男孩子的车已经停在那处,而他坐在车上,手里拿着手机,专注准备星期五的口试。
徐蔚然不在校门口等她,主要的原因是校门两侧的人行道全是红线,禁止临停,艺术大学又位於市区交通要道,警察抓得严。
另一个原因,是他认为夏孟书大抵不会希望让任何人看见是他接送她。
理所当然的。
「我今天下午口试,结束後过来可能也晚了,你自己搭车回去。」眼看nV孩子已经吃完早餐,徐蔚然再次重提昨晚睡前被她呼弄过去的话题。
「捷运要绕很远。」夏孟书立刻皱眉,喝掉最後一口N茶。「我等你。」
反正再怎麽晚也不会晚到哪去,从有记忆以来,徐蔚然不曾让她等超过半小时。
「搭计程车,我的卡给你。」
夏孟书没好气,「不要,那个时间塞车,车资还贵,我不喜欢。」
nV孩子格外坚持,徐蔚然拿她的脾气没辙,只得应允。
然而,下午的口试却出了些状况。
校外的口试委员上午出席司法院举办的刑事法学研讨会,又恰巧是最後一场演讲的报告人,会议却因为外国学者的班机误点,延迟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开始,过程中音响设备又出了问题,导致时间严重拖迟,活动结束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以致於原定三点开始的口试延後了将近九十分钟。
徐蔚然的口试过程还算顺利,连同指导教授顾怀之在内的三名口试委员对於他的毕业论文都是赞誉有加,报告期间与他相谈甚欢,也提供了不少修正建议。
口试结束後,另外两名委员先行离开。
「恭喜你,蔚然。」顾怀之噙笑道贺,眼里有欣慰也有感动。
尽管徐蔚然并非她第一个指导的研究生,但一路看着他升学,她心里是特别有感触,许是两人之间除了师生之外也有些交情在,又也许是他们也和他们的父亲一样教学相长,让这个学位多了点传承的意义在。
徐蔚然g唇,如释重负,「谢谢老师。」
「之後把论文修完就真的毕业了。」顾怀之笑叹,「时间过得真快,明明你哭着来找我讨救兵都还像昨天的事,结果一眨眼,你研究所都毕业了。」
时光斑驳,十多年的流光如絮,被风轻轻一吹,就飞了好远。
徐蔚然弯唇,「信之哥当了爸爸以後,应该收敛很多了。」
「你想多了,他那个人多幼稚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怀之玩笑,转而问他,「晚上有空吗?我和周奂请你吃顿饭吧?」
被这麽一问,徐蔚然想起什麽,立刻抬手看表。
五点四十分。
瞳孔颤晃,他敛眉,眼底闪过懊恨,「老师,抱歉,我和人有约了,改天吧。」他匆匆将桌面上的资料和笔电收进包里,语声歉然,焦急更甚。
顾怀之抿笑不语,直到把人送到了电梯口,才问:「交nV朋友了?」
徐蔚然一怔,回过头,nV人眼底藏笑。
他喟叹,「老师,你明知道的。」
顾怀之耸肩,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哦,你很久没和我更新消息了。」
徐蔚然语塞。
见向来沉稳的男孩子如今面有难sE,顾怀之失笑,终於饶过他,「不闹你了,路上小心。」
徐蔚然颔首,快步走入电梯。
关门之际,门外的nV人轻道,「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听闻,徐蔚然按下开门键,抬眼与她相望,无声询问。
顾怀之g了g唇,「我怀孕了。」
徐蔚然轻怔。
「你是除了我的家人以外,第一个知道的。」顾怀之微扬眉,隐晦调侃:「该怎麽回报,不用老师说了吧?」
垂在腿边的手略攥,徐蔚然默了半晌。「??快和好了吧。」
看着缓慢关上的电梯门,顾怀之摇头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