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讯中的每个字斐烈炽都看得懂,但合起来就只是个大问号,他抬头问:「这是什麽意思?」
「……」
「居斯?」斐烈炽摇晃居斯的肩膀。
居斯上身一颤惊醒,与斐烈炽四目相交,张口停滞几秒才出声问:「你在台湾的家人除了nV儿、妹妹和妹夫外还有谁?」
「没了,我还有一个哥哥,但他和我爸妈一起移民澳洲了。问这做什麽?」
「要你妹妹一家连同你nV儿在十天……不,最好在七天内出国,然後在国外至少呆一周再回来。」
「为什麽?」
「然後你也要跟着走,钱你出,行程我会安排。你们一家人喜欢欧洲还是亚洲?」居斯关掉简讯,改叫出机场与酒店的预订软T。
「我问你为什麽。」
「行李来不及打包就到当地再买,至於请超过一周的假会不会丢工作……你是自由业没这问题,你妹和你妹夫部分就是你那一亿元上场的时候了,至於小花的课业……」
「停!」
斐烈炽大喝,两手扣住居斯的肩膀,注视浑身紧绷的夜血者一个字一个字道:「我问你,为什麽我和我的家人要出国?」
「因为……」
居斯张着嘴却没吐出字句,静默好一会後按着额头道:「这讲起来要花很多时间,你对召唤术和魔法都……总之那个不是人能应付的东西,是跟天灾……不对,b天灾还糟糕,不想陷入bSi还可怕的境地就……」
「居斯。」
斐烈炽截断居斯的话语,稍稍施力压住夜血者的不自觉细颤的肩膀,在对方抬起头看自己时沉声道:「从头跟我说明,我有得是时间。」
居斯隔了三四秒才点头,斐烈炽松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夜血者对面,双眼直直盯着对方,深邃的蓝眼宛如垂进深海中的船锚,有着让人脱离情绪漩涡的力量,让他缓缓放松肩膀,垂下眼睫花了几秒整理思绪後,开口道:「迷雾支解者是恶魔使。」
「这符合你先前的预测。」
「是,但我没想到他是无限制无容器召唤,招的还是……那种东西。」
居斯顿了两秒才接续道:「恶魔使在召唤恶魔时,大致有三个程序:第一,建构能招来恶魔的魔法阵和祭品;第二,备妥作为恶魔降灵容器的R0UT;第三,与降临的恶魔达成契约,而所谓的无限制召唤是指在进行第二步骤时,施术者没有在容器上刻下禁锢咒。」
「这会怎麽样?」
「恶魔使会无法控制招来的恶魔。」
居斯抬起手在脖子上笔划:「禁锢咒之於降灵的恶魔,就跟项圈之於恶犬一样,而没有禁锢咒的恶魔召唤,则是拿空白支票本给败家子,对方要怎麽花就怎麽花。」
斐烈炽蹙眉道:「听起来不是正常恶魔使会做的事。」
「只要脑袋正常,不想毁灭世界或毁灭自己的恶魔使都不会这样g,因此迷雾支解者应该是圈外人──他对魔法与恶魔都没有概念,只是偶然获得召唤书,好奇召召看,结果还真召成了。」
「这有可能吗?」
「我生活的世界几乎不可能,但人类社会就……意外捡到召唤书,还傻呼呼摆阵的小白痴不多也不稀少,其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天纵英明的。」
居斯摊手,再收起戏谑道:「不过没有禁锢咒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召唤时连容器都没准备,这种状态下恶魔会直接降临到施术者──恶魔使本人──T内,让恶魔使陷入想送魔就只能自杀,并且高机率被夺取身T控制权。
而一般来说恶魔使都b他准备的容器强大,毕竟你很难抓到b自己强的人当祭品,且利用降灵容器弱化恶魔是恶魔使的自保手段之一,因此某方面来说,无容器召唤b无限制召唤还麻烦。」
斐烈炽点先头表示了解,再马上摇头道:「等等,这不太对,你说无容器召唤会让恶魔占据恶魔使的身T,但迷雾支解者的犯案时周围人的反应虽然很诡异,可扣除这部分,他大致上还是符合人类连环杀人犯的特徵,我不认为犯案的是他召唤的恶魔。」
「如果他召的是其他恶魔,我会反驳你,但这一个……我同意你的看法,迷雾支解者太正常了,绝对没被控制。」
「他召的恶魔很不正常?」
「超级不正常。」
居斯喝了一口长岛冰茶润喉,思考一会才抬手指指自己道:「就像我等夜血者在人类的传奇故事中有着名为x1血鬼的亲戚一样,绝大多数的恶魔与神明也是类似状态,神话既是幻想也是真实的碎片。
现实中的夜血者不会Si於yAn光,但照太多还是会晕倒;现实中的恶魔不见得顶着羊角,却毫无疑问做吃人的买卖。」
斐烈炽微微一愣,再猛然理解居斯的意思,严肃问:「迷雾支解者召来的恶魔记录在哪个神话传说中?」
「是……」
居斯张口再闭口,反覆好几次才挤出声音道:「克苏鲁神话。」
斐烈炽眨眨眼,略带茫然地道:「没听过,是发源自哪里?」
「以纪录者而论,算美国。克苏鲁神话一般不被当成宗教,而是恐怖作品的流派之一,某方面来说这是好事,能大幅降低跑去Ga0献祭或召唤的疯子。」
居斯苦笑,叫出手机简讯,将萤幕转向斐烈炽道:「涂山传来的第一句:无名之雾是该恶魔的代称。最简单的恶魔召唤法是直呼真名,所以除非有事找魔或头壳坏掉,否则最好用代称称呼恶魔。」
「他是很危险的恶魔吗?」
「没有不危险的恶魔,但克苏鲁系的恶魔就算以恶魔为标准,都危险得令人发指。」
居斯抓抓头苦涩道:「如果你有看过相关作品……罢了,我简单解释。首先,所谓的恶魔,基本上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或灵T,我之於人类也算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但我的世界和人类世界很接近,几乎是镜子与镜中影的状态,所以我辈中不少种族的形貌和人类类似,语言、生活习惯、情感需求也跟人没有太大差距。」
「而克苏鲁系恶魔处在距离人类很遥远的世界?」斐烈炽偏头问。
「你这麽聪慧真是太好了。」
居斯衷心赞美,抬起双手b划道:「如果我的世界离你的世界只有一掌宽,那麽所罗门的七十二柱魔神差不多离你我一条手臂远,而克苏鲁系大概在月球那里。
距离越远,彼此的物理法则、价值观、外貌与行为举止的差距就越大,从能G0u通、勉强能G0u通,很难理解到完全无法理解,甚至单单接触就会JiNg神崩溃──克苏鲁系属於最後一类。」
「因为差距太大无法理解我懂,但只是接触就导致JiNg神崩溃……」
斐烈炽双眉紧锁道:「我不认为你在说谎,但这听起有些夸张。」
「你的反应很正常,但克苏鲁系的恶魔就是这麽夸张,他们不是能用理X度量的存在,或者说你越想弄明白他们是什麽,就会崩溃得越厉害。」
居斯停顿片刻,低下头双手紧握道:「我碰过一次,有个恶魔使突袭我前老板的领地,以狼人为容器召来一个克苏鲁系的恶魔,位阶没有无名之雾高,也有做好禁锢,但当我在召唤後五分钟内赶到现场时,到场时所有人──包含恶魔使自己──都疯了。」
「……」
「他们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扯掉了,一部分人甚至连舌头都没了。」
居斯双手收紧,表情没有变化,声音却越说越紧绷:「然後有几人在撕咬自己或他人的脏器,对我的声音乃至出现毫无反应,我判断要解决这一切只能杀掉容器,但当我转向那个狼人时……」
斐烈炽等着居斯说下去,然而两三分钟过去,夜血者的嘴唇都没动,他只能主动问:「你怎麽了?」
「……我记不清楚了。」
居斯头颅压低,看着自己的影子细声道:「我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什麽……会把我之所以是我的依据毁掉的东西在那里,转开眼睛遮住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必须把眼耳甚至脑袋都挖掉才行,否则……我会永远困在炼狱中。」
斐烈炽注意到居斯的手以极小的幅度打颤,握住对方的手,不带感情但也万分清晰地道:「但你没有,而且你有保住自己的眼耳脑袋。」
居斯先是僵y,再缓缓放松身T,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是啊,因为我的前老板在我发疯前,用一发魔力弹将容器炸成灰烬。」
「所以你的前老板b你强?」
「强太多了,我如果是颗手榴弹,他至少是核弹。」
居斯疲倦地笑了笑,深x1一口起抬起头道:「总之,迷雾支解者集齐所有恶魔召唤中不该犯的错误,再配上绝对不能招的恶魔,唯一能稍稍庆幸地是支解者本人──也是恶魔的容器只能再撑两周。
两周後无名之雾本雾会正式降临,不过最多降二十分钟,接着就会因为容器毁坏退回原本的世界,因此只要避开这段……」
「我要抓到他。」
「时间,你的家人就……你刚刚说什麽?」
「我要逮捕谜雾支解者。」斐烈炽平静的重复。
居斯傻住,接着猛然拍桌站起来吼道:「我刚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无限制的恶魔召唤本身就够危险了,更别提招的还是克苏鲁系……你知道这严重X吗!」
「我知道,所以我要逮捕他。」
「逮捕个鬼啊!你不是三天两头说自己不是刑警吗?那种变态的东西交给你的前同事,你就别管了!」
「我要逮捕他。」
「为什麽一定要抓到他啊!就因为他是你最後经手然後还没有破的案子?拜托,这年头哪个人没Ga0砸过一两件事,你手中的悬案肯定也不只一……」
「谜雾支解者杀了我的妻子。」
斐烈炽截断居斯的咆啸,压在腿上的右手紧紧握起,仰望夜血者沙哑地道:「他在我身旁,把雅芳……我的妻子变成一摊r0U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