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晃,爸爸都去世十几个年头了,也好久没有去上坟了。这几年光忙着照顾止鸢,顾及不上爸爸了。
被蝴蝶劝了多次,如今庄有生不再熬夜,但依旧保持着每天清晨很早就起身的习惯。吃完早饭,喜欢到鱼池边上去喂鱼一次。
蝴蝶起身没他早,这每天的早饭基本就是庄有生做。他比较喜欢煎饼,做煎饼他的确手艺一流,两面又脆又香,恰到火候,外脆里软,很是好吃。
庄有生就说,这煎饼他可是做了几十个年头了。
不光蝴蝶认为好吃,止鸢也喜欢的不行,蝴蝶就取笑说你的煎饼手艺可以去开个煎饼铺子了,保管火。没人知道一个大画家,居然还有一手煎饼的手艺。
庄有生就正色说这辈子,我只做给你们吃,不做给别人吃。≈1t;i>≈1t;/i>
庄有生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房子。当年看起来鲜亮的像是童话一样的房子,如今岁月侵蚀之下,不免有些褪色的痕迹。蝴蝶静静走在自己身边,步伐匀称,姿势很美。蝴蝶有一双笔直挺秀的腿,走起路来就像个模特在走台步一样,保持着笔直的一条线。和她并排走路,他就会不自觉把视线注意到她的步子上。有些女人走路会外八,或者内八,但是蝴蝶却脚尖始终保持笔直。怎么说,她就像只轻轻走路的猫。
要说自己到底喜欢蝴蝶些什么,也说不清楚,可能就是偏爱她这份宁静和幽雅,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拒人冷淡。她是个很聪慧的女人,聪颖的女人通常都会比较倔强,很难驾驭。庄有生不得不暗暗苦笑,这些年,他还是没有驾驭好这只野性倔强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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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犯贱。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就是不喜欢,偏偏喜欢去追逐一些冰一样的女人。冻伤了自己,还犹自高兴。
当年自己准备和蝴蝶结婚时,哥哥就曾劝过自己你是否想清楚了,我无权干涉你的幸福,但是你这位新婚对象看起来不像是容易相处的女人,也不像是个单纯的女人。这可是你的第二次婚姻,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希望你深思熟虑过。
哥哥当时的话沉甸甸,言外有音,但是他自己知晓不是冲动之举,而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衡量过一切,知道自己想要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不是那种每天为他洗衣做饭,床头床脚伺候他舒舒服服的女人,这种女人满大街都是。他需要的是个精神上能够互相依偎的女人,或者说,精神上能够愉悦自己,和自己契合的女人。≈1t;i>≈1t;/i>
眼下,看着蝴蝶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路,他就觉得很享受,很受用,能这样走上一辈子,似乎就心满意足了。
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够陪伴你一日三餐四季,但是能够和你一起人倚西楼,看落霞浸江的人就不多了,能和你在沉默孤独中对话的人,更是寥寥。
蝴蝶气质中透露的这份孤独,和自己有着某种莫名的对接和契合。他们仿佛就是这世上两个寂寞的人,在寂寞中依偎,在寂寞中扶持。
大多数女人,受不了他这份孤僻,他的前妻就完全不能忍受,她渴望天天黏糊在一起,宠着她哄着她什么事情都要让她知道,每时每刻最好都在自己的眼里。
他却做不到,大多数时间他需要开辟出一个流放自己的空间,没有任何人的打搅。当年前妻会因此又哭又闹,说他冷漠无情。≈1t;i>≈1t;/i>
而蝴蝶却能在他这世界边缘,依循着自己的生活节奏,偶尔还能穿透过来,与他的边界契合一下。若是他又准备将自己流放了,蝴蝶会小心无声地退回到她的世界,保持绝对的恬静。她不是个无理取闹,每天要求丈夫风花雪月的女人。
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者说,被自己某段时间的孤立起来,她也不会自怨自艾,而是照旧按着生活节拍进行。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庄有生走在蝴蝶身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封闭起来,朋友还是要交往一下的,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的确,他也觉得蝴蝶有些自闭,不明原因的自闭,就在她和廖英晨的关系处理上,庄有生感觉出了蝴蝶身上另外存在的一个问题,他以前忽略了,蝴蝶渐渐从孤独走向了自我封闭。≈1t;i>≈1t;/i>
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总得有一两个朋友。而这些年她几乎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蝴蝶说我并没有啊,我现在每天都很忙的。
庄有生无声望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她天天在忙点啥,看不到任何成果和收获的写作,追逐一种理想中的境界。实在是有些荒唐。他有时候甚至会想,等止鸢再长大些了,或许她还可以出去找份差事干干,不求有多少钱,只要能平稳就行。他甚至还和一个朋友说起过这事,那个朋友的艺术馆完全可以再添个管事的人。他觉得挺适合蝴蝶的,但是他不太清楚蝴蝶的想法,眼下她对于写作正在热头上。他就想,再等等吧,等她自己想放弃了,再说这事也不迟。
庄有生就问起了她的近况怎么样,有人看吗?
蝴蝶不免有些气馁,淡淡说还是老样子。
庄有生微微一笑,心里很满意,说别太在意,既然是写着玩的,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也别太累了,我看你天天看电脑,黑眼圈都明显了。
蝴蝶想有吗?观察这么仔细。
就说既然做了,就得坚持下去。
庄有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持续下去,他转念一想最近你好像不太开心?有什么心事?
蝴蝶说没有啊。
庄有生说那天和你朋友一起吃饭,她说起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你读书时还算是个学霸。我倒是没看出来。
庄有生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下。
蝴蝶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不过她想,如今自己也算是帮了她一把,不至于她会在庄有生面前胡说八道,她不希望廖英晨会在庄有生面前提及当年和范凡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