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立马摇头,甚是无辜回答:“今天没有淘。”
觉得不够似的再补了一句:“真的没淘。”
真的好意思说她趴了知县家的院墙,好一会儿。若是说出来,估计这人又要开始训她。
“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苏羡伸手,食指抚了抚她的鼻尖,擦掉黏在上面的灰尘。
阮软不敢直视他的黑瞳,“就,就是看见一道墙,觉得挺好爬的,然后爬了下。”
“你是壁虎吗?”苏羡心里有些气,伸在她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而后恼道:“你腿伤还没好,还成日里在外头淘气。”
小丫头连武功都不会,若是从墙上摔下来怎么办?
想起过几日他便要离开花玄楼,心里更是放不下阮软。
“小伤,我都没在意的。”她挠了挠头,小声的说。
苏羡脸色深沉,很是不悦的大步往前走。
阮软跟在他的后面,委屈巴巴的承诺:“我下次不爬墙了还不行吗?你看看你坐着眉头,眼角都快有鱼尾纹。”
苏羡在池塘边顿住脚步,望像水中的倒影。男子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如玉的脸庞依旧俊朗无双。
紧皱的眉宇间透露出他的恼意。
“什么叫鱼尾纹?”他问。
“就是你眼角的皱纹,一般人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明显。”阮软跑到他面前,从怀里掏了掏,诶?
她的名片怎么不见了?
算了,直接说吧,“要不你在我这办张卡,我教你如何淡化皱纹?”
“你。”苏羡噎了噎,“迟早要被你气死。”
“怎的会。”阮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其实我爬墙是事出有因,真的不是瞎闹。”
她将吴彩的事情与苏羡简单的说了遍,最后自己越说越气,一拳锤在旁边的柳树上,“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睁睁的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那男人算个什么东西,若吴彩真的嫁给他,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她语气恼火,双目冒出愤恨。
苏羡目光闪了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今晚想吃什么?”
阮软下意识回答:“藕丝。”
顿了顿,“你方才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怎么好端端的问我要吃什么?”狐疑的朝他看了眼。
苏羡目光幽深,只道三字:“去吃饭。”
他才不会是说,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几字惊到,看阮软方才的气恼程度,若真追究下去,到时候说不定会想到他从前也说过,“你是我娘自小为我定下的儿媳妇”的这句话来。
苏羡可不想她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
自己的小姑娘,还得哄着。
吃完饭后,觉月来见。
阮软摸着肚子昏昏欲睡,慵懒的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
苏羡指尖摩挲着茶盏,神色冷漠:“她招了?”
“是。”觉月抱拳:“李红月以自由为代价,交代了李华死前说的话,一山容不得二虎,更别提是三只势均力敌的老虎。一个满嘴谎言,一个虚伪狡诈,剩下的那个”
“怎么?”
“他说,剩下的那个是个痴心汉。”
满嘴谎言的王老将军,虚伪狡诈的李华,痴心汉是苏丞相?
阮软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早就知道剧情已经转变了,但没想到所有的事情居然和她原先都不一样。
王老将军当年上阵杀敌,名震天下,后来与拥有江湖势力的花家小姐相爱。皇帝忌惮他,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于是王老将军的好兄弟苏丞相娶了花家小姐,并且让她生下了流着王家血脉的孩子。
毕竟苏丞相是文官,手里没兵权,就算娶了个有江湖势力小姐,皇帝也不会去忌惮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苏家被屠,王家血脉流落在外,王老将军除了见到苏羡时有些伤感外,之后却是没了动静。
就连认祖归宗的话也没说过。
阮软理了理思绪,轻轻道:“痴心汉什么意思?”
觉月脱口而出:“难道是说苏丞相对花大小姐”
“够了。”苏羡拧眉,“李红月还说了什么?”
“她说王老将军和李华都是一丘之貉。”
“没了?”
“没了。”
苏羡颔首,“下去吧。”
他知晓,李华构陷苏家是事实,他的死也是罪有应得,至于王强,若日后他不来犯,两人也便不需再有交集。
“对了。”苏羡问觉月,“王恒逸呢。”
“他主上,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那人不仅不愿离开,还练的一身好轻功,连傲犬都没办法抓住他。
苏羡懒得前去,只道:“将人绑起来打一顿,然后送回去!”反正他就是看他姓王的不顺眼!
“咳咳。”阮软笑了笑,“我去看看吧。”
“不要。”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乖乖离开花玄楼。”阮软说道。
她来到白大夫的院子,王恒逸正在地上拔草。
见到阮软时,先是眼睛一亮,到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撇了撇嘴,蹲在地上哭起来。
“你哭什么?”阮软在她身边蹲下。
“娘亲,你来看我也便罢,为何还要带个后爹来?”他指的是阮软身后的苏羡,带着哭腔道:“有后爹,有后妈,没错。”
他的意思是有了后爹便有了后妈,这句话说的没错。
阮软嘴角抽了抽,“这话谁教你的?”
“不知道。”反正他脑子里就是出现了这句话。
阮软从怀里拿出桂花糕,递给王恒逸。这里头掺杂了眠药,等他吃下后便会立马晕了过去。
“我不吃。”王恒逸一巴掌将她手里的东西打掉,“你肯定和后爹一起商量着害我。”
“”小东西还挺精神。
王恒逸觉着苏羡要害他,同时苏羡也对他看不顺眼。
两人相互看着,眼瞳冒着火焰。
“王恒逸。”阮软搬了个小板凳在他身边坐下,“你听我好好跟你说。这里是花玄楼,而你的家在将军府,你应该回你家,而不是待在这儿。”
“娘亲在哪我就在哪。”
“呵。”苏羡冷哼。
阮软扭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目光,然后对王恒逸说道:“这里是苏羡的家,不是你的家。在这儿,他是老大,他说让你住下你就可以住下,他说不让你住下你就不可以住下,懂了吗?”
摇头。
“也就是说,你应该回自己的家里去。”
“不要。”王恒逸摇头,“他才不是老大,皇帝才是老大。我父亲都说了,皇帝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想杀谁就杀谁!”
阮软眯起眼,“什么叫他想杀谁就杀谁?”
王恒逸脑海里回响着那日在书房外偷听来的话,但是只记得只言片语了,便道:“那皇帝说啦,我父亲杀了李华,完成任务啦!”
“在哪说的?”
“在我家说的。”
阮软站起来,看向苏羡,“看来我们都是棋子。”
皇帝的棋子。他应该是早就怀疑李华的虎狼之心了。
“别想了。”苏羡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与王家无关。只要苏家大仇得报,我此生”
阮软捂住他的唇,皱眉道:“不准说“死”字。”
“好。”他拉住阮软的手,双目定定,像是在承诺般:“日后再也不提及。”
她垂眸,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觉得苏羡似乎与原书所写的不同,那个冷血如蛇的男人,好像并未按照原本的设定黑化,而是给人一共亲切与温暖。
冰封已久的内心像是被阳光融化一角,阮软不敢去深究她那莫名的情绪。
“苏羡,有时候我会觉得或许你不是我原本认识的那个你。”阮软收回自己的手,语气轻松:“这样的你真的很好,至少不会让我感到害怕。”
现在的他会给人温暖,也很通情达理,这样很好。
闻言,苏羡眸子暗了暗,面上不显,将人拥入怀中,抱的很紧,比平日里的力道大了许多,他道:“你也不是原来的你。”
“什么?”阮软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没什么。”苏羡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样的你很好。”
所以不要变回之前的你。
总觉得他说的话饱含深意,可苏羡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她心里有些惴惴,难不成他知道我并非真实的阮软,而是另外的魂魄。
不可能,转念否决这个想法。苏羡应该不认识之前的阮软吧,柴房那次也是初见
阮软晃了晃脑袋,目光扫到地上的王恒逸身上,他不知什么时候捡回那块桂花糕,嗷呜一口塞进嘴里。
只嚼了下便直接咽了下去,随即双眼向上一番,晕厥。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王家大院里头。
几日后。
一顶红色的轿子在众人的拥簇下晃荡着前行,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路过一片林子时,喜婆笑吟吟的对轿夫们说加快些脚步,实则心里惴惴不安。
前几日听说这片林子闹鬼,就连白日里都会听见呜呜的哭声。本想绕道而行的,可另外的一条路虚的过桥,不知怎的,就在昨日,那道桥也莫名其妙的断了。
喜婆无奈,只能和轿夫们走在这条“鬼路”上。
此时,吴然正坐在轿子内,手中攥着一把匕首,双目红肿。
她听说昨日那傻子夫君打死了自己的家奴,就像是一只暴戾的疯猪。她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然做不了婚姻的主,总能做命的主!
这般想着,举起了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