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衣袍,坐在床边。苏羡亲自抬起阮软的手腕为她把脉,和大夫说的一样,缓二停三,展现自己不寻常的规律。
额上的汗珠子不间断的往外冒,就像泡汤泉。
“回去找白大夫。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过来!”苏羡道。
“是!”
白大夫被“抓”的时候正在如厕,刚擦完屁股后便被觉月拽住后领子,一路飞到临水阁。待落地时,腰间的带子方才系好。
“又出事儿了?”白大夫叹气,“这位姑娘莫不是自带招毒体质?天底下的毒儿都快要吃了个遍!”
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手却也没停过。又是把脉又是施针,而后扒开阮软铁紧的眼皮子,摇头。
“老夫不是神,解不了所有的毒。”他对阮软身上奇奇怪怪的异常已经不再感到吃惊,皱眉道:“是死是活,一切随缘。”
在他看见阮软的发紫的唇部时,脑子里就闪现四个大字:“无力回天。”
“阮姑娘的脉象很奇怪,乃世间罕见,而且看她的面色,怕是中毒已久。现在除非是阎王不愿意收她,否则必死无疑。”
苏羡脸色阴沉:“我要你救活她。”
白大夫哑然,医者父母心,他是不想救人吗?那是无能为力!
“阮姑娘可曾吃过什么?若是能找出毒源,而后对症下药,说不定还会有些转圜之地。”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起个安慰的作用,给在场人缓冲的时间罢了。
觉星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将屋子环顾一圈儿后,目光定在桌上尚未用完的糕点上。
白大夫用银针试之,针体顷刻黢黑,宛如大火灼焦之色。
他大骇:“剧毒!”
捻了些放在掌心,送到鼻尖嗅了嗅,“剧毒,剧毒!”
苏羡问:“什么毒?”
额不知道。
白大夫显得有些尴尬,沉默的拍去掌心的糕点碎屑。
“热,好热。”
床上的人突然唤出声,双颊变得像火烧云似的通红,偏偏又是冷汗连连,秀发全被打湿黏在脸上。
狼狈不堪。
苏羡上前伸手探了探阮软的额头,冰冷彻骨。
“热,好热。”她不断唤。
“主上,让老夫再为阮姑娘把一次脉吧。”白大夫再次尝试。
嘶脉象恢复正常了。
唇部的紫色也在慢慢变淡。
“神了!”白大夫显得很激动,胡子还不断的往上翘,“果真是阎王爷不要的儿媳妇,都被毒成这样了还没死!”
脑子里绷的弦似乎断了,苏羡的眼瞳里有些恍惚,像是要验证白大夫的话似的,将手指搭在阮软的脉上感受,平稳有力,终于恢复了正常。
突然笑了声,清澈似泉:“就知道你这祸害死不了。”语里窃喜不掩。
“待老夫再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让阮姑娘服下。”白大夫去外头熬药,那股子诧异与好奇一直换萦绕在他的心头。
奇了怪了,这都死不了。莫不真是阎王不收她?
“热。”她小声嘟囔。
阮软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架在火炉子上头烤,就和烤乳猪一样,全身滋滋的冒出油光。干裂唇瓣微微张开,想要汲取一丝冷空气,好缓解浑身的干热。
今夜闷热,使人心境也变得格外烦躁。
苏羡俯身将手放在她的额上,指尖冰凉似若冰雪。
一把握住他的手,阮软就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行人,干涸燥热,猛然来了股凉风,浑身舒爽,再也不舍得放开他。
冰凉的大掌贴在脸庞边,小猫儿似的蹭了蹭。
“唔。”不舒服,掌心有些粗粝,磨的她小脸疼。
苏羡眸色柔了柔,轻声道:“拿水来。”大掌并未闪躲,任由她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小脸跟豆腐似的滑嫩,软绵绵的,让人爱不释手。
冷情似冰的楼主居然会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在场的花玄楼人员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觉得不真实。
可是,他们又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这样一面!眼见为实,楼主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温度,可喜可贺啊。
很快,小翠端着温水过来,“主上,给。”
她本在花玄楼的,今日看到觉月回楼寻白大夫,这才得知阮软又中毒了,放心不下,便跟着一起来到王府。
“主上,阮姑娘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问,看到床上苍白无力的阮软,心里不免滑过心疼。
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小阮,才来王家几天啊,就中毒倒在床上!
“不知道。”苏羡的眉头自从回来就没有舒展过。
扶起阮软喂她饮了些水。
“咳咳咳”阮软眯着眼,虚弱的说:“喂,喂慢些。”
醒了!
苏羡将人搂在怀里,喉咙里干涩的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就是不善于表达的人,只知道看见阮软这幅样子,心都要跳出来。
从未有过的紧张,险些让他失控!
阮软喝了些水,神情恍惚仿若置身云间,胸口突然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塞不通很是难受。
“嗯”痛苦的呻y。
苏羡的心一上一下的,和穿越山谷似的忐忑。抱住她的手紧了紧,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
“如何?”
“我想”
“想什么?”
怀里的小人儿呼吸愈发急促,长睫轻颤,好不可怜。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噗!”一口鲜血涌上阮软的喉咙,未能忍住,直接喷在苏羡的俊脸上。
吐出来,舒服多了。
阮软终于睁开双眼,面前骤然出现一张血脸,吓得她直接从苏羡的怀里跳起来,“鬼,鬼啊!”
不对,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的床前怎么会围这么多人?还有那张染血的“俊脸”,定睛一看不正是苏羡?
所有人都在瞠目结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抹去唇瓣上的血珠子,阮软默默的伸出自己的袖子,对苏羡道:“擦擦?”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苏羡闷声说。
可不是,生龙活虎,面色红润,现在肚子还在咕咕叫,是有些饿了的缘故。
“我又中毒了?”阮软挠挠头,她刚刚在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些许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