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如水,莹莹波动。
点了灯,屋子里顿时变得亮堂起来。小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正是阮软侧身窝在里头,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苏羡心里纳闷,怎得小夜猫子今天睡得如此早,不过戌时而已,竟然早早儿的便上了床。若换做平时,八成是坐在床上一个人摆龙门阵(聊天)。
他放轻步子,正准备褪去外袍,心里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过于安静斯文。
鬼使神差的,苏羡朝她的床边走去,登时紧张慌乱,心头如同缠绕一团麻绳。
床上的小姑娘嘴唇发紫,轻轻翕动,光滑的额头上冒出密麻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全然没有以前的灵气娇艳。
“阮软!”苏羡呼吸一窒,缓缓低下身,伸手探她的鼻息,指尖居然还有些发颤。
幸好,还活着。
不再多想,立马大步流星往外奔去,差觉月喊来大夫就诊。
“主子放心,阮小姐不会有事的。”觉月在一旁安慰。
苏羡站在床前,脸色阴沉的吓人,眼瞳里隐隐透着嗜血的光芒。他不过离开几个时辰,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像阮软动手!还真是胆大妄为!
这王家,怕也是个深潭虎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阴害别人,果真是不要脸皮的恶人。
双拳紧紧捏住,黑黢黢的眼瞳里仿佛要跳出熊熊怒火。
大夫先为她把了脉,而后施以银针,花白的眉头紧皱,表情格外凝固。他啧了啧嘴,又摇头。
“不会没救了吧”觉星刚走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登时没忍住,几步跑到窗前跪下,堂堂七尺男儿泪光闪闪,哽咽:“阮姑娘,您千万不能死啊。”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兄弟!
大夫刚想解释,又听见觉星在哀嚎:“阮姑娘啊,你还没说贾宝玉和林黛玉有没有在一起呢。千万不能死啊!”
苏羡沉声道:“闭嘴。”
觉星哽咽不止,直到觉月走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大夫,她怎么样了?”苏羡压着心里的颤意。
大夫抹了把胡子,满脸不解:“这位姑娘唇色发紫,虚汗不止,按照老夫的诊断,确是中毒无疑。可是,方才诊断后却发觉她的脉象啧,紊乱不堪,好像不是正常人般怎么说呢跳二停五拍,已是心律不齐。这样说你们可能懂吗?”
他知道,医者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刚摸到床上女子的脉搏,他也是被吓得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的触感出现问题了。
等定下心神,再搭上脉,缓跳三下,停住,约摸五拍的功夫,然后又重新微弱的起来。
他活这么大的岁数,还未见过这种情况,沉默了会儿才沉重的吐出几个字来,“此人,尚未死透。”
苏羡脸色极差,薄唇紧抿,心里仿佛有根弦在绷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敛息,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房内弥漫着窒人的气息,空气也似冰冻起来。
他道::“再等等。”
阮软吃了七叶决明,不会被毒死的。绝对不会!他还没有准许,就算是阎王,也不准在他手里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