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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舒心里清楚,这位多半是听了秦雪然告状过来找她放手的。
秦老先生目光灼灼,心底却泛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秦家在春城几十年,在外的名声一直都是极好的,也耐不住有的人想刮一层皮,设计绑架了他的亲孙女。那伙人眼看事情败露,直接把孩子转手卖给人贩子,兜兜转转的到了某一天,他们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说,孩子找到了,在寒城的一所孤儿院。他们满心欢喜赶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却起了大火,在医院等了一天一夜,后来身份排查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孩子手上带着翡翠手串,这孩子被烧得面目非。
等到孩子苏醒,她却哭喊着,说自己是秦望舒的好朋友,秦望舒已经死在火场里了。
秦老先生当然不信,继续拜托警察去找,又是一年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秦老先生也就此放弃,收养了孙女的好朋友起名秦雪然,联系医院给她准备整容手术。
没想到啊……
他这一辈子纵横谋划,鲜少有失手看错的时候,最后就是栽在‘孙女’身上。秦雪然手术成功那天,秦老先生收到消息,说孙女找到了。他赶往医院认人,见秦望舒苟延残喘,医生恰好在旁边说手术风险,那时候他就听懂了一件事,亲孙女想活下来很难。
秦老先生站在病房外垂着眸,忽的发现这两年坚持也不是不能割舍。
两年的寻找里,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秦雪然的乖巧懂事在潜移默化中替代了秦望舒,秦家的生意正处在上升期,正是需要大家一起集中努力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必要再把秦望舒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带回去惹人烦心。
那时候,秦老先生看到了病房里的孩子睁开眼睛看着他。
而他呢,转身看着通知自己的漂亮女人,冷冰冰扔下一句,“这不是我孙女,我孙女已经死在火场了。”
后来那女人找上门,要走了秦望舒的抚养权。秦老先生当时没多想,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又在对方逼迫下签了断绝关系往后互不干涉的文书。
多年以后,秦老先生想带着家里去京城发展,偶然在某个公司门口看到了秦望舒的养母,一番调查才知道,她是裴家的长媳,那时候被自己抛弃的亲孙女还活下来,被裴家收为养女。
秦老先生知道,机会到了。
所以在得知裴家内乱的时候,他站出来说着要保护秦望舒的话,顺利拿到了京城的户口和生意搭线。
这一切看着都很好。
可惜他高估了秦雪然的心理防线,也低估了秦望舒的忍耐极限。
对于现在的秦望舒,秦老先生只能划清界限。这也是裴家的底线,你要东西,我可以给你,你要地位,我也可以给你,但你想把孩子要回去,没门。
不让秦望舒去秦家居住,不让她接近秦家任何一个人,也不让她在学校里暴露身份。
这有意的隐瞒让秦雪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秦老爷子不希望秦望舒回到秦家,是秦望舒自己死皮赖脸想回来,想要夺走她的一切,所以她想要秦望舒滚出春城,为此不择手段,三番两次的,连故意诬陷这种容易败露的事都谋划的出来。
可秦望舒是谁,那可是在裴家那种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教导熏陶下长大的,什么污糟手段没见过,秦雪然这点小手段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秦望舒恼火的是秦老先生的态度,这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还是为了秦雪然上门劝解,对当年的抛弃只字不提。
两人不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秦望舒本人更是,穿着条黑色的连衣裙窝在沙发里,周身都散着一股别惹我的气场,针对着对面的老人,仿佛他就是那个点燃引线的火柴,开口就炸。
秦雪然的所作所为秦老先生当然清楚。去跟裴家说保护秦望舒也不是信口开河,学校和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了如指掌,现下看着秦望舒的模样,也有些不好开口了。
秦望舒有意跟他划分界限,拒绝了他的入住邀请,在秦家附近的别墅区找了个地方住下。在学校里也是没跟秦雪然有什么交流,整天低调的跟从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一样,反倒是秦雪然一直积极进攻,像是抵御什么外来侵略者一样。
论理,秦望舒是占了的,论财论势,秦望舒也是占了的。
只唯一,她是裴家的养女,对秦家有怨,不会帮着秦家,但秦雪然是他花了精力和金钱养了十年的,就算某些方面再不如秦望舒,她也是秦家的儿女。
短短几个呼吸间,秦老先生想了很多,面对满屋子的火药味仍面色不改,“这件事是她办的不妥。”
秦望舒细眉微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静静等着他接着说。
这凌厉的气势,真就跟她养母一模一样,光是看着你就带着一股无法让人遗忘的攻击力,像是在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秦老先生眉头几乎快拧成一个疙瘩,片刻后抬头看着秦望舒,那张和儿子儿媳相似的脸,总会让他百年不动一回的恻隐之心闪一下,也就那一下,到底斗不过利益自保为上的理智。
“我会教育她,你还是收手吧。”轻飘飘的一句,想要把这件事一笔带过。
秦望舒直接给气笑了,她坐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忍耐用力的手指都泛白,“做梦。”
她态度强硬,这场谈判也以失败告终。
目送秦老先生走出去,陈婶穿着水果走出来,她跟陈叔都是裴家特意安排过来的,此外还有很多保镖,也都是在秦望舒身边待了很多年的。
拿着裴家的钱护着秦望舒,对恶意伤害她的人都没好感。
尤其是秦家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养女,又当又立的真把人恶心坏了。陈婶收拾好厨房的事情又去找上次去秦家送东西的保姆,把秦雪然碰过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秦望舒请了几天假,也不知道班里又多了个转校生,等人上门敲门的时候,秦望舒还穿着睡衣,黑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
来人在客厅晃了一圈,最后坐在秦望舒身边叹了口气,“有点差了,怎么不再装装。”